「這不可能,」音妺直接否認,「這遺跡現世才多久,之前也沒有傳出過消息。」
宮九歌的關注點則是︰「這種環境之下,你是怎麼判斷自己過了十幾年的?」
後者的問題明顯更容易,那人沙啞著聲音回答說︰「我當年進來的時候,開啟法陣的人說,下次開啟,最快也要十幾年,你們既然進來了,那外圍定然是有人挖出了缺口。」
音妺听到解釋,愈發覺得對方是在撒謊︰「法陣自百年前便已失傳,近年興起是因為我師兄另闢新徑,你倒是說說,當年你進來的時候,是誰開了法陣?」
那人消聲了。
音妺手撫上劍柄,冷笑一聲︰「剛剛還學我學的有模有樣,現在沒話說了?怎麼,這項技能這麼久都沒荒廢,是有什麼東西在陪你練習?」
宮九歌︰……
地上的人︰……
「我沒有學你,」她試圖解釋,「我讓你過來只是因為太久沒看到活人——」
音妺笑了一聲沒再搭理他,轉而看向身旁的某人︰「對了,你剛剛是不是說找到了出去的辦法?」
宮九歌︰感情你還沒搞清楚狀況?
地上的人︰「那話是我說的。」
音妺︰感情你一直在用我的聲音和這東西周旋?等等……
音妺注意到了不對,她看看身邊的人,再看看那個不明生物。
「你和她聲音怎麼這麼像?」
不明生物生怕再被誤會,急忙澄清︰「這是我本音,沒有模仿誰。」
「從剛剛到現在,可不見你一句真話,」音妺對她的回答嗤之以鼻,「別的咱先不拆穿,這十幾年,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沒吃沒喝,難不成你是自產自銷?」
宮九歌看了眼離他們不遠的腐尸堆,沒說話。
這廂音妺還在逼問,那人明顯是被戳到了痛處,她啞著聲音說︰「你們要是到了這個地步,也會沒得選,」接著她低笑一聲,「不,或許你們根本就不會活到最後。」
音妺上下打量她,默了片刻,說︰「……我為自己不能走到最後而慶幸。」
那人︰……
宮九歌在她們說話的同時,四處觀察,確定除了面前的生物外,沒有其他威脅的存在。
「說說你進來之後的事。」
那人先是一愣,在接觸到對方冷冰冰的視線後,她垂下頭,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十幾年前,一方秘寶出世,為保權勢,我與愛人分別,帶著一支精英隊伍來到這里,同時進來的,還有很多很多的人……我們在岔道分開,我帶了手下幾人獨自前行。因為之前準備充分,所以路上也是有驚無險,所以……」
說到這,她瑟縮了一下,好像是一點都不想想起那時候的事,她繼續道︰「我因為一場意外與手下分散,掉到了這里……」
音妺︰「然後困到現在?」
那人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沒理她︰「……我被困了幾天,然後找到了出去的方法,甚至好運到與下屬會和,但是,這一切只是個開始。這里面的危險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光是那幾天經歷過的事,足以造就你這輩子的噩夢。」說到這里,她陰惻惻的笑了起來。
音妺低低的罵了一句,然後下意識的看了眼旁邊的人。卻看到對方的視線放在地上那人的——
「你在盯著她哪看?!」音妺驚了。
宮九歌默默地從對方胸口收回視線,迎著音妺夸張到不行的表情,她聲音平靜的否認︰「沒看哪。」
音妺一副「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的表情。
那人笑了半天沒人理,冷著臉繼續說下去︰「後來我沒能在一個月的限定時間內回去,這里到處都是足以讓人致命的東西,我想盡辦法想要活下來,跟在我身邊的下屬一個個在我眼前斃命,近在咫尺,我卻救不了他們。我想過找其他的辦法出去,但是希望越大,越是絕望……最後我回到了這里……兜兜轉轉,這里竟然才是能夠庇佑我活下來的地方。」
「你拼了命以這幅姿態苟活,又是為了什麼?」音妺不解。
那人苦笑一聲,髒污的手扯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嗓音之中含著幾分崩潰︰「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我心愛的人還在等我回去。」
一直旁觀的宮九歌忽然開口︰「你還真是恨他啊。」
音妺︰……
宮九歌像是沒說過那話一般,開口問地上的人怎麼出去。音妺也在旁打听她當年出去後都遇到過什麼。
那人沉默片刻後一一回憶起來︰「鏡像,旱魃,還有能融掉人的劇毒……都太久遠了……」她嘆了一聲,然後蠕動著身體啟動一處機關,密不透風的石壁震動,打開能夠容納一人出入的大小的縫隙。
「謝謝啊,」音妺樂了,「話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緩緩抬頭,濃密的頭發將她的容貌遮住,音妺隱約看到,那人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眼楮。
「我叫,伊蕪……」
音妺驀的睜大眼,不可思議的想法涌上心頭,她的視線放在身旁的宮九歌身上,呼吸急促,「你,她,你們……」
宮九歌眸子泛著冷意,剛要開口,音妺忽的道︰
「你這名字竟然大眾成這樣?」
宮九歌︰……
她徹底熄了開口解釋的意思。臨近離開,宮九歌回頭問了自稱「伊蕪」的人一句︰
「你不走?」
那人目光緊盯著她,半晌,她搖頭︰「走不了的,怎麼可能,走,的,了。」她一字一頓的開口。
宮九歌沒在她身上浪費時間,轉身走了出去。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那人嘴巴咧的奇大,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的聲音,像是迫不及待想要享用新鮮的美食。
待走出去一段路,音妺開口說︰「剛剛那人好奇怪。」
宮九歌集中注意力觀察四周,不想分心,隨口回了句︰「怎麼說?」
音妺聲音略帶猶豫︰「我覺得她沒有撒謊,」不等對方問詢,她繼續說下去,「說什麼開啟遺跡,尋寶,一個月期限……簡直就像是在說我們。」
何止。宮九歌想起對方說的,意外與下屬失散什麼的。
「你有沒有注意到,」宮九歌問,「她胸口的圖案?」與她身上的,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