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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過魔都的夜色，名為何芳的代言人看著夜色中偌大的城市，有些懷念的抽了一口煙斗，默默的看著煙氣飄蕩——飄蕩在這座屬于他的城市里。
數百米的雲霄塔之下是芸芸眾生，燈火閃爍通明，而最高的塔頂，則是令人驚詫的空中平台，一座古樸的寺廟，就在高處迎著大風，風鈴飄蕩。
「交代給你的事情，都辦完了嗎？」听見身後傳來了連續不斷的腳步聲，他緩緩開口道。
「已經辦完了，接下來，我們還會組織一次大規模行動，目標還是雲夢。」穿著西裝領帶的下屬半跪在地，對這位名號響徹雲夢的富商表示尊敬。
他掌握著整個魔都所有進出口權限，連各大高層都得對他畢恭畢敬，這些下屬也是心悅誠服，作為信徒的一員，信仰的力量把他們凝聚在一起。
「很好，的確也該到了終結一切的時候了，腫脹之女在向我們呼喚，魔都，也是時候該進行新的洗牌了。」何芳淡淡的道，聲音中充滿了掌握權力太久而帶來的慵懶和倦怠。
掌握教會這麼多年，他已經看慣了無數人類世界的黑暗，所以他才打從心里厭惡這個世界，並想毀滅。
腫脹之女，那位他所信仰的存在，也在寺廟里指引未來的道路。
他所供奉的，也從不是大佛，而是那不可名狀之化身。
毀滅一切的捷徑就在眼前，只等待那一刻開始，直接顛覆罷了。
他放下煙斗，有些喘息。
思考這些事物，總會讓人頭痛，他一般不會去想，可今天，卻難得的想多思考一會兒。
「先生，有人想見您。」忽然，又是一個下屬飛奔而來。
「是哪個不長眼的小蚱蜢啊？」何芳的聲音永遠都是沙啞低沉的，仿佛隨時處于壓抑的憤怒中。
他緩緩扭頭，看向這些扛著巨型鐮刀的下屬。
每一個都是美女，但他對也早就倦怠了，基本上提不起興趣。
「一個叫李長風的家伙。」陰柔的聲音輕聲道，這些蒙面少女驚鴻一瞥中展現的目光充滿了傾慕。
「帶他進來吧。」
何妨那張臃腫且布滿贅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一轉即逝。
在推推搡搡間，那個頭發亂糟糟，衣服髒兮兮，背著一個破舊旅行包，光看外形只能和「窮困潦倒」掛鉤的年輕人終于被鐮刀女請進來了。
真的和過去那個光鮮亮麗，頭發都要用發膠固定的男人完全不同了，已經從頂級的企業家變成了流浪漢——不，甚至只能形容成社會底層的渣滓。
他搓了搓手，似乎長時間的流浪甚至讓他忘記了曾經優秀的言行舉止，嘴里欲言又止，何芳足足等了幾分鐘，才听見這個男人嘗試性的開口道︰「何先生，好久不見，我听家父說過您，但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那個……那個……」
一些剛到嘴邊的話又忘詞了，或許是因為那種壓抑感已經讓他快受不了了，又或者是其它原因。
那些扛著巨型鐮刀，氣場壓抑，如同死神般的男人和女人，那些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楮的蒙面刺客，還有空氣中彌漫的松香和檀香味，都讓他忘記了自己到底是來這里干什麼的。
「孩子，你這話可沒什麼禮貌啊。」何芳瞥了他一眼——直到現在，才正眼看了他一次。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一個無能的小混蛋，盡管他的父親交給了他那麼龐大的產業，可到頭來也只是一個無能的孩子，取得了金融學學位？曾經是頂級會計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可悲的內心。
這種人，他本能的厭惡。
「呵呵呵……」
但他還是笑了笑，看著瑟瑟發抖的李長風，微微揮手。
所有下屬緩緩退下，雲霄塔的頂端，最終只留給了兩個人。
「進屋吧。」
古奧森嚴的壁畫，描繪的是佛教中的森羅地獄，那些菩薩的玉座，被無窮無盡的觸手所覆蓋。
在本該是如來寶座之處，供奉的是十米高的女人——大紅色牡丹旗袍，半遮面的臉頰，一半清純，一半神秘，那眉眼魅惑，那長發飄舞，巨大的旗袍垂落在地，玉座下的牌位寫著她的真名——
〔腫脹之女〕
「我想你父親應該沒告訴過你，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吧？」看著巨大的女人造像，何芳輕聲道。
「這話什麼意思？」李長風一愣，他本來就已經在造像的巨大壓抑中恐懼了，而何芳這提的一出，更讓他模不著頭腦。他是很聰明，可人在恐懼的情況下，是很難思考更多東西的。
「這個世界殘酷冰冷，有人為了追逐夢想而不斷奮斗著，也有人像你這樣，連一件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用虔誠的目光看著腫脹之女造像，何芳沙啞一笑，「你父親認為你是個干大事的人，你可以率領奧爾達成為新的密教，而我也在進出口基因方面給你的公司足夠多的支持，給你——開後門，給你蓋章。」
一邊說著，他一邊緩緩站起，那臃腫龐大的身體一瞬間便籠罩了這個年輕人的所有視線。
李長風下意識的後退，後退，直到巨大的門檻之前，在心理學上，這是退縮和畏懼的表現，而何芳那種居高臨下俯視別人的樣子，更能彰顯出絕對的權威和恐怖，他對這一切太熟悉了，玩弄一個年輕人的心理完全不在話下。
「原……原來就是您嗎？」
他終于知道為什麼每次從國外進口禁忌典籍和一些昂貴的超能力者基因樣本時從不會遭到阻力了，因為這一切全都由這個名為何芳的進出口商把持著，想封鎖什麼，想出口進口什麼，完全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他以前都以為這是父親的功勞，事實上好像也的確是的。
何芳再次拎起煙斗，笑了笑道︰「你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叫你來找我嗎？」
「為……為什麼？」
「因為，我們所崇尚的對象，即將施展他的力量，這個你所鐘愛的星球，終究會被你無法想象的偉力所摧毀。」何芳死死的盯著這個年輕人的眼楮，「難道，不準備期待一下嗎？」
「這貌似並不是我想象的未來……」良久的沉默，李長風咽下一口唾沫，覺得自己貌似來錯了地方。
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把一切都想的太年輕了，以為這個世界都繞著他轉，可到頭來卻發現，命運的洪流，無法逆轉，他終究只是個過客。
「那我……先走了？」李長風嘗試征詢這位大佬的意見，同時準備開溜，他真的不想在這里待下去了。
「走吧，孩子。離魔都越遠越好，你會見證真正的盛況的。」
站在廟宇門口，何芳看著男人在風中弱不禁風的身影，笑容愈發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