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憐奈吐出半句髒話,又用牙齒咬住嘴唇。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前方︰
隨著陳舊的建築物轟然倒塌,那些石塊和支撐物體中間的牆壁破裂,最先涌出來的不是積壓已久的灰塵,而是貨真價實的金銀。
滿滿當當的王國鑄幣。
數不清楚的珍惜寶物。
能夠養活一座偏僻城邦的食物和裝備供給。
「誰把自己的藏寶洞放到海岸上來了!?」
憐奈終于是罵出聲,單手撐著腰桿踢掉了面前的牆壁碎片,腳感清脆爽利,證明這里確實是自己記憶中那片廢棄的港口。
「不對勁,這些東西,是剛搶來的吧……」
她很清楚地看見了十種以上的新鮮耗材。
而藏匿養老金的船長們,根本不會選擇這種難以保存的物品,而且周圍東西的儲存數量過于龐雜,看起來就像是沒有人的大型集市。
「你猜的很對,憐奈女士。」
肯恩在坍塌的建築上大手一揮,搖了搖頭,然後又轉身看著正在廢墟中清掃戰場準備重建防線的人群。
這里所有的財富全都是劫掠者們在短短數日內搜刮的財產。
「怎麼著,你要把東西分發回去,大英雄?」
憐奈踩著碎石塊,手中掂量著一塊足金的懷表,然後帶著好奇的表情死死盯著他。
「當然不。」
肯恩的回答讓圍觀者略顯失望。
他卻繼續說︰「我們沒有那個閑工夫物歸原主了,現在情況緊急的很,這里全部分攤給願意跟我們沖鋒陷陣的家伙,用戰功來換取賞錢。」
他補充道。
「如果有很重要的東西需要拿回去,我可以給對方先行挑選的機會,但也得做出點相應的貢獻才行。」
肯恩指著角落里堆積成山的一攤寶物,直言道。
「這里歸您了,憐奈小姐,你擊退摩戈爾是私事,但對我們來說意義非凡,請你不要推辭這份禮物。」
嗒,嗒嗒。
憐奈的手臂垂落下來。
那塊金色的懷表和鋼刀踫撞在一起。
她走到肯恩面前,然後用利刃指向了他的下巴,嘴唇鮮潤如血,表情同樣冷艷得如同玫瑰。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愚蠢的男人,你竟然想要獎賞一名船長。」
憐奈的話如同開戰前的示警,周圍所有的人都變得格外緊張。
奎瑪用最快的速度拉開弓弦,而朗茲也帶著戰斧出現在憐奈身後,她帶過來的水手和其他小船長們全都是面容嚴肅地亮出腰間的家伙,隨時準備在這里血戰一場。
劍拔弩張的局面,你的態度和言行將對事態的發展起到至關重要的影響。
肯恩抬起手,讓奎瑪放松,並且緩緩向下壓制。
那柄名為肅修的戰弓先是微微停頓,然後確實按照命令緩緩地下放。
肯恩的腦袋沒有移動,表情也很平靜,但確實說不上憤怒,他的聲音依舊清晰且流暢,沒有絲毫阻塞感。
「我說過,這是你應得的部分,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還有,我不僅僅要針對你,我還要用同樣的方式去號召其他船長們跟著我干,這是一筆生意,而非賞賜或者其他意思……」
肯恩緩緩抬起了手,然後捏著 亮的劍刃。
叮當。
懷表和金屬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肯能目光冷峻地盯著憐奈‧馬爾福,語氣也漸漸失去了溫和與耐心,說道︰「我上次見到您的時候,說過,我還有想做的事情,所以不能夠死在這里,這也是你最後一次用劍刃貼緊我脖子的機會……」
他手指發力,非常緩慢地將對方的武器放下去。
肯恩和憐奈站在原地,互相凝視著,雙方眼中的桀驁和殺意令圍觀者們全都靜默不語,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好。」
憐奈很簡短地說了一句。
她表情復雜地將武器放回劍鞘內,隨後指揮手下的兄弟將金銀搬回甲板,她離開之前招招手,沖著佣兵領袖說道︰
「我願意接受你的建議,並且,我會把這個方案告訴那些老頭子,我相信這群唯利是圖的垃圾,會認真听我說話的。」
憐奈口無遮攔地點評著諸位船長。
即便在安貝拉冰港的城池當中,能夠肆無忌憚到這種程度的人,而且四肢都還健全完整的,也沒幾個了。
不過憐奈的屬下們心中依舊不夠安寧。
他們知道船長最近心情很糟糕,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難熬,這可不是擊穿幾支艦隊,或者在無人深海里探索能夠派遣的積郁……
船員們全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甚至有人開始研究,距離這里最近的海底火山是什麼位置……
憐奈今天在圍剿摩戈爾的時候,展現出來的英武和狠辣,絕對能夠令任何一個男人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你們覺不覺得,對方的頭兒,有點不尊重我們老大?」
回到甲板的時候,有個嘴欠的副官開口說道。
周圍的士兵全都用犀利的眼神扎過去。
「咳咳咳。」
他聞言也站好不語。
憐奈轉過身來,任由身後高大強壯的獸人接過自己的外套,同時翹著腿坐在前往船舵的深色台階上。
她確實听見了手下人的嘀咕。
按照以往,藍浪逐焰號上,絕對不會有人能夠在提起船長的糗事之後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但是今天確實詭異的要命。
憐奈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表情比海洋深處最殘酷的風暴還要凝重。
她盯著屬下的船員將寶藏成箱成箱地往甲板上搬運,眉頭卻絲毫沒有松開的痕跡,似乎根本不在意這筆可觀的財富,而是在想著其他更加需要留意的東西。
大幅鼓起勇氣向她詢問航向。
「哦。」
憐奈說著,半晌才回過神來,「你們都聾了嗎,不用離開苔原,給其他船長們送去邀請函,讓他們遵照《海約》來跟我見面。」
「我們真的要跟這家伙達成同盟嗎?我不理解!」
船員當中肯定有脾氣暴躁的家伙。
但今天憐奈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把這些平時不敢躁動的刺頭都放了出來。
女船長用眼神封住了發言者的嘴巴。
她什麼也沒說,而是緩緩將腰間的佩刀拿出來,扔在甲板上。
那柄昂貴的武器月兌鞘而出……
斷成了好幾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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