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個月了,滑州潰壩已經成為往事了。
如今的滑州,除了主持泄洪渠和泄洪斗門的侯叔獻,就是工程兵的的大拿李誡,也不需要長期蹲守在滑州了。
經過三個月的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滑州不僅僅是補種了冬小麥,試種了安南稻,甚至連滑州城外的淤泥都清理干淨了。
滑州又重新恢復了災前的日常。朝廷也繼續著日新月異的發展。
「官家,滑州泄洪斗門,預計在十一月底完工。老臣以為,為避免滑州之事再次發生,今冬枯水期,應該對京畿道、京東路一帶的黃河治理……」
王安石所說的治理黃河,趙曦明白,就是清理黃河河底的淤泥加固堤壩。
其實這就是個安慰,具體管用不管,真沒法判定。
淤泥清理了,到第二年,淤積的甚至比前一年還厚還高。
至于加固堤壩,無非是繼續加高,以至于現在的汴梁是頭頂著黃河。
而今的所謂水利專家,無非是在修造一事上有所建樹。
「王閣老以為如何治理黃河?」
「回官家,清淤泥,築堤壩!」
果然是老生常談,沒新意。
「王閣老,侯叔獻跟李彝(另外一個水利大拿。)如何說?」
「回官家,治河一事,無非就此二法。臣也專門征詢,方法也是如此。」
不是有個什麼束水攻沙嗎?趙曦不確定。
趙曦對治理黃河的了解,或者可以說是保持水土流失的了解,根本就沒有這一類單純為治河而治河的辦法。
對于加高壩體,清理淤泥,甚至還有加寬水流面積的做法,趙曦也知道屬于姑且的做法,治標不治本。
只是如何來說服內閣大臣,趙曦還是準備用實例來說話。
所以,對于王安石的提議不可置否。只是讓擱置再議。這也是不想打臉,省得事實證明後,王老頭又不好意思。
‧‧‧‧‧‧
官家居然邀請內閣以及部分在朝的議政大臣飲宴!
這對朝堂而言,簡直就是破天荒的事。誰都知道,官家這人挺無趣的,幾乎沒有什麼娛樂興趣,除了政務就是工作。在官家這樣的作風引領下,朝堂的臣工也減少了飲宴。
今日,官家居然邀請臣工飲宴!地點︰金明池。
已經是秋暮冬初了,金明池的水雖然還沒上凍,樹木已經凋零,也沒有什麼花草可賞,真不知道官家這時候在金明池組織飲宴是何意。
不過,難得官家邀請,有些臣工已經在醞釀官家飲宴上的詩文了,秋末自然也有秋末的景,國朝最不愁詩文大家。
只是內閣大臣要矜持很多。因為他們太了解官家了,即便是滑州救災相當成功,官家也不會飲宴的心。
就是對滑州救災成功的表示,也沒有大張旗鼓的舉辦慶功宴,賞賜倒是不少。
官家最懂得分寸,知道適可而止,在自己的聲望被民間推高到一定程度時,官家卻自覺得冷靜了。
這次所謂的飲宴,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果然‧‧‧‧‧‧
金明池還是那個金明池,在金明池水域的一旁,卻看到三組不同的對比地形沙盤‧‧‧‧‧‧這哪是飲宴,這是讓大家在秋風中接受教育了。
確實,趙曦為這次召集臣工,準備了三組對比地形沙盤,借金明池的水域,以便能很好的試驗水土保持、束水攻沙以及分段築壩泄洪灌溉的作用。
「第一組示例,是官家驗證治水新法︰束水攻沙‧‧‧‧‧‧」
王中正被官家逼著做了解說。沒辦法,這所有的地形沙盤,都是王中正帶著內監宮女做出來的,像玩一般。能在臣工面前出頭,並不被臣工反感和鄙視的,也就王中正一人‧‧‧‧‧‧官家不可能去做解說。
「束水攻沙,是在原本堤壩內側,再次修築堤壩,在特定位置以喇叭狀束水,在一定區域內形成水流湍急,以水流的速度來帶走泥沙,避免泥沙沉積。」
王中正說的干巴巴的,純粹是背誦下來的。還好,沒有丟三落四,把基本情況說清楚了。
一邊解說,一邊有內監將連通金明池的水閘放開‧‧‧‧‧‧
金明池的水流,從高位往下流,從閘門口就分成了兩股,一邊是一般的堤壩模式,一邊是官家所謂的束水攻沙‧‧‧‧‧‧
隨著水流往下,同樣堆積著泥沙的模型,在水流流過去之後,人們看到的卻是不同的情形‧‧‧‧‧‧
所有人都把眼瞪的老圓‧‧‧‧‧‧趙曦為形象,堆積的泥沙量並不多,束水攻沙的模型里,水流過後,已經能完全看清底部的水泥面!
「官家,此計可行!臣願自清主持今冬的工程!」
李彝已經六十多歲了,老頭在看到束水攻沙的效果的一瞬間,都忘記自己前面還有諸多的議政和內閣,直接向官家請戰了!
「李愛卿莫急。」
對于做事的官員,趙曦從來都是支持的。
「官家,束水攻沙應該會有很明顯的效果,只是將京畿道的泥沙沖下去,河北路的防汛會增加壓力‧‧‧‧‧‧」
「正如富相所言,束水攻沙,也只是姑且做法,治標不治本。諸位臣工且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