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八章 官家的道

作者︰布袋外的麥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後世對王安石有個提法,叫拗相公。手機端

可在這個庭辯的過程中,趙曦才發現司馬光的拗比王安石少不了一點。

王安石的理論是以變來立論,這樣就有了很大的優勢。

不說滄海桑田,就說歷朝歷代大儒對經史子集的注釋,也有大把的例子現成放著。

儒生重傳承,大宋的文華也是繼承了歷朝歷代先賢之著作,這就讓王安石的辯經有取之不盡的說辭。

人們還不好辯,最起碼不好去斥責先賢的不是。

可司馬光不同,他的立論太單純了。想要把一個誠字敞開了說,肚里再有貨,能說三天已經是司馬光的極限了。

邵雍似乎剛剛有了一個思想體系的想法,或者說他真正研究的重點並不在此。

當他提及卦象爻辭跟天人合一關聯時,就被整個大慶殿所有人駁斥了。

趙曦很懷疑,是不是因為這種觀點不被官方認同,邵雍才放之民間去傳承了。

還別說,要說傳承,除了理學,就數人家邵雍的象數學流傳的久了,受眾甚至不少于理學……這是趙曦心里嘀咕。

「官家,庭辯就三日為期吧。」

韓琦估計也煩了。第一天,各自陳述觀點時,對他韓琦還有些新奇感,有听下去的意思。

第二天,當各家辯駁多于理論闡述時,韓琦已經沒興趣听了。

到了第三天,就連司馬君實都有些胡攪蠻纏了。那怕是官家還有意听下去,他韓琦也得叫停了。

總不能庭辯的結果是洛陽程家的倆小子贏下吧?

就好像是說國朝的政事堂不如小吏和鄉野一般。這種事,作為宰相的韓琦,決不允許發生。

「那就三日吧。」

午飯時韓琦召集政事堂相公們到延福宮,趙曦就知道該結束了。

挺好,最起碼政事堂不是一群書呆子。

別看這是庭辯,那怕是一個個口若懸河,趙曦也沒覺得都是棟梁之材。

有些事需要做,因為有自己的目的。

……

「三天庭辯,彰顯了我大宋之文華昌盛,確實可以用受益匪淺來表達感受。」

這是庭辯,總結性陳詞是留給趙曦的。

「三日來,我听諸位大家之辯,也有些感悟與大家分享……」

啊?都愣了。政事堂相公們就更愣了。

官家這是要干嘛?都是大家,官家在這時候針對庭辯總結,最正確的是浮皮潦草的說幾句,只針對庭辯而言,而不涉及輸贏或者學派觀點。

因為,朝廷這時候最不適合有態度。

整個國朝,都知道庭辯是因為科考而引起的,這時候官家發言就代表著科考的方向。

可能打斷官家發言嗎?不能,誰也不能。

韓琦著急,韓絳、呂公弼更急。他倆對官家的了解,要比韓琦深很多。

不管是呂公著還是韓縝,在兄弟們的書信往來中,談及官家的時候很多,從來沒說過官家有這方面的表現。

王安石和司馬光的著急是擔心官家否定他們的觀點…~

「先說道是什麼,我認為,道是規則,是規矩。可以是本源,也可以是變通。」

「以炊餅和蛋糕為例……可能沒各位那樣深奧,但應該可以說明問題。」

「炊餅和蛋糕,本源都是小麥或者面粉,添加不同的佐料,用不同的方法制作,最後成了不同的吃食。」

「面粉,就是本源之道,猶如張子厚所言太虛與氣。若把面粉的顆粒當作氣,那氣就是炊餅和蛋糕的本源。可面粉的顆粒還能往更細微處探究嗎?或許究竟到無窮小,那就是子厚定義的氣了,因氣化才成了面粉的顆粒。」

扯吧,趙曦也知道自己是在扯,是不是立的住足,最後能不能圓回來?扯著看吧。

「接下來再說面粉如何成為蛋糕和炊餅,肯定是經過制作了,而這個制作又必須按照一定的方式來。」

「炊餅用蒸,蛋糕用烤,同時各自添加的佐料也不同。這就是規則,這就是規矩,這也就是邵堯夫所言之道形。」

「面粉不能直接食用,所以,我們要用蒸或者烤的方法,來變成炊餅和蛋糕。這就是介甫相公所言的道為變,為經世致用。」

真不容易,就一個炊餅和蛋糕的例子,硬是讓趙曦把三家學派的立論特征融進去了。

還得繼續白呼,不能厚此薄彼呀。

「有人吃炊餅吃到了沙子,那是因為面粉沒收拾干淨,或者在碾小麥時就沒收拾干淨。」

「又有吃蛋糕吃出了異味,甚至還見過蛋糕里拉絲一樣的粘物。這些是說明炊餅和蛋糕不好,或者不宜食用。」

「這就是司馬君實所言的誠道,人之誠,物之誠,變化之誠,本源之誠,甚至商賈之誠。」

趙曦越說越佩服自己,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他就是拉一起了。

其實,萬物同理,這在後世是真理。

有了後世廣博的見識,還有那潛移默化的邏輯學,只要想扯,總是能扯在一起的。

「再回到炊餅和蛋糕。它們的本源相同,或者借用大家所說的道,他們的本源道相同,經過不同的道形和道變,就有了不同的食用之受眾和口感。」

「也因此,賦予了炊餅和蛋糕不同的名稱和定位。這就是周茂叔所言本體和心性之論。」

「同樣,炊餅和蛋糕用料不同,就造成了它們的價格不同,被黎民百姓看待也不同。這就是伯淳、正叔所言之天理。」

「盡管原料相同,也可以說是本源道同,但添加佐料和制作方式不同,也可以說是規則和變道不同,就造成了他們被認知的不同。這就是天理道。」

「其實,從整個庭辯來看,我不認為那一家之言為正統,反倒是大家都只是以偏概全了。」

「張子厚的本源,以周茂叔和司馬君實的誠為基礎,在邵堯夫的規則下,經過王介甫的變,最終達到伯淳、正叔所說的天理之境。」

「本源、變化、結果,都是道,或者說將所有結合起來才是真正的道!」

趙曦說的可能也有些牽強,相對于他們的辯經,趙曦自認為他闡述的道最符合邏輯。

至于別人是不是信服……這個還真不確定。

啥時候辯論能改變他人觀點了?

對于韓琦、韓絳、呂公弼以及歐陽修來說,只要官家不明顯的支持哪家學派,就足夠了。

官家的這一番話,可以當成很有道理,更可以看成對各家學派之爭模稜兩可的定論。

不過,這才是官家該有的道。

我成了仁宗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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