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秋看看王啟成，又看看周沉飛，像是見了鬼一樣。
「沒搞錯吧，他這一年拼死拼活才六氣境！」
倒不是狂秋瞧不起王啟成，只是天瑯劍莊的登堂劍比堪稱是修行界近萬年來任何一位年輕修士理論上都能參與的最大的選拔盛典。
雖然名額有限，並且現在還沒有宣布具體的預選流程，但狂秋拿腳趾頭想也知道，沒有築基境趁早該干啥干啥去。
這也是為什麼她沒太過關心此事的原因。
她道基上的傷，這一年來仍舊沒有復原。
以進西山的底蘊，就算是道傷，也不會完全束手無策，但問題在于，狂秋不想依賴山里。
言歸正傳，登堂劍比絕非兒戲。
別說王啟成才六氣境，就算他已經築基，十有八九也會被那些天才妖孽碾壓得道心全無！
對于那些天才來說登堂劍比是機會、是舞台，但對于王啟成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完全就是找虐啊！
吃飽了撐著也干不出這事啊！
「你們這是要啟成的命啊？」
狂秋瞪著周沉飛，目光頗為不善。
至于王啟成本人，壓根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當然听說過登堂劍比，但就像前世那些普通高中生們時不時听說誰誰誰又取得奧數競賽一等獎一樣，听听就過去了，正常人誰會轉頭去研究今年的奧賽題啊？！
王啟成就是這樣，听過就算了唄，跟自己有什麼關系？
然而現在好像有人告訴他不僅跟他有關，還特麼是奧賽主考官「 」親自跑到他面前，對他說「今年的考試你非參加不可」……
這不扯犢子麼？
「我……我什麼都不會啊……」王啟成喃喃道。
「唉……」
周沉飛嘆口氣，看了王啟成一眼。
「看來你至少有自知之明這個優點，比一無是處強些。」
王啟成臉龐呆滯，不知承蒙周沉飛此番夸贊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早了不早了，趕緊上路，送你到地方之後我還能抽空睡會兒，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每天要忙多少事……真是困啊……」周沉飛打著哈欠，顯然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打算。
狂秋沒轍，她就算拼命也踫不到周沉飛的一根手指，那就沒必要做無謂的掙扎。
她忽然看向周沉飛，問道︰「預選規則，有了麼？」
周沉飛半閉著眼，淡淡道︰「以你現在的狀況，還是別想這些的好。」
狂秋說道︰「那把啟成留下。」
周沉飛沒說什麼，意思卻很明顯。
狂秋把掉在一旁地上的《山規》撿起來，用力來回拍打著封面，面色卻極淡地說道︰「那你就少管老娘。」
夜風幽幽，明月如玉。
月下的少女揚起的臉龐上沾著幾縷黑發。
周沉飛收回目光，嘴角輕輕一勾，說道︰「要不要考慮棄暗投明？」
這便是招攬的意思？
狂秋撇撇嘴說道︰「免了吧，老娘雖然不喜歡自家山頭，但也沒有寄人籬下的打算，尤其你們劍莊現在可不是什麼好時候……」
這說的還是新莊主即位，在修行界帶來的那些流言蜚語。
周沉飛也不在意，反而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莞爾道︰「可惜啊……你都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不等狂秋回話，他眼神一眯，寬大的周公劍從天而降，抄起他和王啟成二人，眨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若是狂秋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沐鋒就在天瑯劍莊，怕是會直接抱住他大腿不松吧……
……
王啟成本以為周沉飛好歹會把天瑯劍莊正在考慮的預選流程告訴他，讓他多多少少做些準備。
但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獨自一人躺在一片湖岸上。
身下是郁郁蔥蔥的青草，抬頭藍天白雲上時不時劃過幾只比雲還白的飛鳥。
周圍很安靜，一片祥和。
王啟成坐起來，右手觸踫到一塊硬物。
竟然是一柄飛劍，就連屬性都和他所修煉的《龍回九轉》極為適配，劍身上火焰紋路如古樹枝丫般彌漫散開。
舉劍齊眉，臉龐「噌」地一聲被劍身閃過的火光照亮，溫暖拂面。
王啟成瞧不出這柄劍的品階，但這不妨礙他開口贊嘆。
「好劍啊！」
不過，這里是哪里？
這柄劍又是誰給他的？
他要做些什麼？
忽然，湖面上空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唳叫聲。
王啟成抬頭，整個人被巨大的陰影覆蓋，震撼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他頭頂，一頭雙翅展開足有五十米的漆黑鷹獸遮蓋陽光，從密林中沖天而起。
每一根黑羽都反射著光芒，像是銳利的刀劍。
尤其那只數米長的倒鉤金色鷹喙，像是夜幕中最亮的那輪弦月。
就在王啟成震撼到失語之時，鷹獸似乎發現了他。
一瞬間，王啟成從那鷹獸眼中察覺到一件事。
它很餓！
鷹獸也沒有讓王啟成失望，發現王啟成後立刻高鳴，尖銳的音波震得雙翅下樹葉搖晃，雙翅一振，徑直朝王啟成俯沖而來。
「這不是真的吧？」
王啟成連滾帶爬，目光中滿是驚懼，把劍往腰間一插，直直朝身後樹林沖去。
「嘩嘩嘩」
身後平靜的湖面被鷹獸掀起的颶風吹亂，水流洶涌，水滴不斷灑落在王啟成頭頂。
「我不能死！」
王啟成漲紅臉鉚足勁，《龍回九轉》全開，腳踝處隱約生出兩道紅色氣旋，眨眼間速度快上一大截。
堪堪趕在鷹獸啄下之前一滾進密林中。
鷹獸的體型無法進入密林，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嘯後重新騰空而起，消失在天際上空。
……
此時此刻，天瑯劍莊雲中堂靜室內。
如雲似霧的畫卷靜靜懸浮在半空，顯露的畫面上正是王啟成心有余悸地躲在密林中，握著劍亦步亦趨。
「這樣真的沒問題麼？他要是死了，沐鋒會鬧的吧？」
畫卷前站著兩人，開口問話的是周沉飛，靜靜站在一旁看著畫卷的是江星明。
「他看中的人，不會死在第二層。」江星明淡淡道。
周沉飛扶額︰「莊主，要是您看中的我還姑且相信，但過去這麼多年來沐鋒看中的人……著實一言難盡。」
江星明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過去那些年里那群跟在沐鋒身後的奇葩確實有點多。
不過，王啟成她也多多少少接觸過一段時日。
天賦雖然算不上好，但心性確實不錯。
她眸中閃過一絲微光，轉身說道︰「調高第二層難度，讓妖獸能更快找到他的位置。」
周沉飛一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