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洞主的神念順著五色石盤和五色毒之間的聯系迅速接近白霧空間。
但就算是沐鋒本人也不知道白霧空間是真實存在于神啟大陸某處，還是只是自己識海中的一種具象。
那麼玄天洞主自然無法真正進入白霧空間。
他就像圍繞著某座山峰不斷打轉的飛鳥，永遠在靠近，永遠能感知，卻永遠進不去。
如果找不到進去的入口，那麼就算沐鋒死了他也很難將靈氣重新引渡出來。
沒有那些靈氣，他區區一個行遠境，太羽門又怎麼會為了他得罪天瑯劍莊？即使兩宗之間本就關系不好。
玄天洞主越發急躁起來，神念掀起滔天威能，沖著前方的虛空不斷拍擊，各種道法層出不窮，其中沐鋒見過的就有雷電與空間撕裂兩種。
一時間，在只有神念能到達的某處玄妙世界里，雲海翻滾，雷電轟鳴。
……
白霧空間轟隆巨響。
就像是一個倒扣著的碗，沐鋒在里面，有人在外面不斷敲打碗璧。
雖然知道那人永遠不可能將碗砸破，但誰願意有只蚊子在耳邊一直叫？
更何況沐鋒現在身中劇毒，情緒本就處在即將暴走的邊緣。
他雙目赤紅，面色猙獰，就算面前是座山他都要打碎！
體內靈氣狂竄。
但五色毒實在太過恐怖，他根本無法凝聚心神施展任何一種招式。
他能做到的極限。
就是把手邊一切能觸模到的東西，毫無章法地朝碗外砸過去！
先是破損的玄鐵槍。
沐鋒渾身力氣灌入槍身。
白霧空間自然不會攔截沐鋒的手段。
玄鐵槍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玄天洞主神念所在處刺去！
飛行的過程中玄鐵槍不斷凝聚白霧靈氣，縱使這些靈氣中有毒，但玄鐵槍並非生命，反倒氣勢愈發恐怖起來。
眨眼，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沐鋒並沒有就此停手。
雖然他不知道來人是誰，但既然能夠找到這里，修為境界絕對遠超自己所遇到過的任何一位敵人，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當然更重要的是五色毒已經漸漸侵入他的心神，他很難及時作出反應。
這一次他抓向碧月劍。
碧月劍卻像是早早就預料到某事發生，眼見沐鋒向自己抓過來，連忙劍身一縮朝後顫顫巍巍後退數米。
「滾過來！」
沐鋒像是野獸般嘶啞吼叫。
碧月劍害怕地像個膽小的姑娘，劍身驚慌地胡亂在雲霧中舞動。
好巧不巧挑起某物，將它挑向沐鋒。
沐鋒一把握住那件事物，甚至來不及分辨到底是什麼，就將它朝空中扔了出去！
月兌手的那一瞬間，沐鋒心中「咯 」一下。
該死，自己不會扔出去一塊金條吧！
但他很快看到，丟出去的並不是一道金光。
而是一道綠光。
原來是那枚普通尋常的青銅殘片。
不是金條就好……
沐鋒手腕處「刺啦」一聲裂開一道血口，漆黑如墨的鮮血迸射而出。
毒素已經徹底侵蝕他的經脈，他的身體表面開始不斷裂開血口，身下漸漸滲出黑色的血水。
他躺在血泊中，神情有些恍惚，思維漸漸停滯。
視野中，那道綠光劃過天空，像搬磚一樣砸落在虛空某處。
……
玄天洞主神念察覺到異樣，看到一束黑光如雷電般迅捷朝眼前刺來。
他神色微變，卻並不是多麼在意，反倒有些喜色。
既然沐鋒能從里面向他發出進攻，那一定有進去的入口！
至于築基巔峰的進攻，他當然不會在意。
隨手打出一道意念。
「砰！」
裹挾著巨大威力的玄鐵槍和玄天洞主隨手揮出的意念相踫，在極短的時間內速度就降低為零。
緊接著，玄鐵槍從明亮鋒利的槍尖開始寸寸崩裂。
這就是行遠境的實力，作為修行者知命入世修行前的最後一個境界，它擁有的力量絕非金丹可比。
更別說沐鋒距離金丹還有一段距離。
彈指間，玄階下品的兵器玄鐵槍就此被摧毀成末，不剩半分。
玄天洞主從始至終看都沒看玄鐵槍一眼，隨手拂袖的同時他便朝著玄鐵槍飛來的方向飄去。
雖是神念，卻依然雙手背負，滿臉志在必得。
沒向前飛出多遠，他便感覺五色毒的聯系越發明顯，心情逐漸激動起來。
然後他看到一道綠光慢慢悠悠地朝自己砸過來。
以他的目力，自然瞧得出來那是一枚青銅片，但是這枚青銅片上實在太過普通，上面沒有一絲靈氣波動，別說殺他，就跟方才的玄鐵槍比起來都是天壤之別。
「真是年輕人啊，凡人俗物都當個寶。」
玄天洞主搖頭輕笑，隔空伸出手指，輕輕點向青銅片。
下一瞬，玄天洞主靜止不動。
世界也靜止不動。
甚至他嘴角揚起一半的弧度也靜止不動。
緊接著，他的雙眸倏忽放大，然後緊縮，胸腔里爆發出擂鼓般的一聲轟響。
青銅片靜靜懸浮在他面前，仍舊看不出有任何奇特之處。
玄天洞主雙目重新清明。
但他整個人的氣質卻完全變了。
玄天洞主低下頭，看著自己掌心，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我這是……見鬼了？」
他低聲開口，聲音雖然還是玄天洞主那般沙啞，但語調中卻充滿疑惑。
這是沐鋒的語氣。
只在一瞬間，他的意識便佔據了玄天洞主的身體。
奪舍成功。
還沒來得及等沐鋒徹底反應過來，青銅片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朝白霧空間飛回，橫亙在白霧空間上空。
只听「嗡」的一聲。
青銅片表面的蘚斑微微晃了晃。
一股無形的波動瞬間震蕩開來，如洪鐘大呂的波形，轉瞬擴散至整個白霧空間。
雲霧劇烈翻滾。
雲霧中，沐鋒本體身上，逐漸升騰起五彩斑斕的顆粒。
這些顆粒就像是前世那些工廠排放出的濃煙一般，充斥著令人惡心作嘔的氣味。
天空仿佛被五色濃雲遮蔽。
只有那枚青銅片依舊古樸而蒼奧，即使在五色濃雲之後也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沐鋒這才想起，當時在一堆金子中這抹深綠也是這般清晰。
這不就是它不一般的地方麼？
沐鋒無力地躺倒在地，遠遠看著青銅片。
漸漸的，這些五色濃煙在青銅片震蕩出的音波下慢慢被淨化
天空重新清明。
白霧重新流轉，此時這些靈氣再無半點雜質。
沐鋒拖著疲憊的站起來。
心念一動。
玄天洞主的神念轉瞬出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