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瑯劍莊外門劍徒，在通過登堂大比之前，不會被傳授任何內門劍法。
他們唯一能夠修煉並且也必須要修煉的，只有《初劍》。
《初劍》，顧名思義，便是初次學劍時用的書籍，除了刺、劈、截、撩、抹、掛、御等基本劍式之外，還有三招劍術，兩攻一防。
其中「點寒芒」便是最終式。
學會這招，便可以報名參加登堂大比。
誰能想到，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虎爺竟然還能學會這招？
而且看起來極為熟練。
……
陸安人深深吸了口氣。
倒不是害怕。
只是有些東西太久沒用了，截不準的話，會有點麻煩。
……
所有人都以為下一瞬那柄飛劍會洞穿陸安人的丹田，徹底毀去他的修行希望，繼而灰溜溜滾下山。
然而，這個畫面並沒有出現。
空中忽然射來一點寒芒。
不，應該是砸來。
緊接著一道聲音響起，很脆，很響。
虎爺瞳孔微縮，面色漲紅，體內靈氣瘋狂倒竄，捂著胸口騰騰騰後退數步。
在他不可置信的視線中。
自己那柄出自莊內劍池的飛劍斜斜墜落，一頭栽落地面，濺起一撮泥土。
「什麼！？」
眾人忽的愣住了，一開始他們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直到他們看到虎爺面色肝紅張口吐出一口鮮血的時候，身體才一點點涼了下去。
「啪嗒」
又是一聲輕響，某件東西從空中掉落，落在陸安人和虎爺中間的地上。
那竟是一枚飛劍殘片。
一束陽光劃過殘片，寒光晃了所有人的眼。
眾人愕然之後慢慢回過神來，看著中央那枚殘片，駭然地咽了口唾沫。
「《初劍》第二式——雪斷橋？」魏霸喃喃開口，緊繃的身體在這時全部松弛下來，整個人的精氣神像是瞬間被抽空，「噗通」跌坐在地，雙目空洞無神。
被他這麼一說，其他人才後知後覺地徹底領悟過來。
《初劍》三式，第一式防守，第二式截斷，第三式攻伐。
虎爺試圖用第三式點寒芒擊穿陸安人的丹田，卻被他以一枚飛劍殘片和第二式雪斷橋徹底攔截。
「不可能！」
虎爺忽然一聲大吼，眼底深處一團火焰劇烈炸開。
他猛地看向陸安人，手中掐訣，就要喚起飛劍再斬！
然而陸安人斜眼瞥了他一眼。
「嗖」
虎爺一步還沒來得及邁出，一道沁骨的涼意便從咽喉處傳來，瞬間冰凍四肢百骸。
他如墜冰窖，一動不敢動，目光艱難下移，卻見一枚飛劍殘片正懸在自己咽喉處，喉結上下滾動時被隨意切開一道血線。
再看地上，哪里還有殘片的影子？
虎爺的褲襠，瞬間濕了。
「別……別殺我……饒，饒命啊……」
他這時才想起來，眼前的陸安人，曾經可是參加過登堂大比的人啊。
點寒芒？陸安人也會。
陸安人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朝虎爺走來。
周圍人已經離得很遠了，但看到陸安人的動作，還是忍不住朝後又退了幾步。
陸安人最後一步踏出。
拐杖好巧不巧正好按在虎爺腳背。
身上第九條經脈恰好打通點亮。
九氣境！
蓬勃的氣流愣是讓虎爺把上涌到嗓子眼的痛呼憋了回去，臉龐扭曲著，大汗淋灕，畏懼到渾身抖如篩糠。
陸安人看著虎爺，那張清秀充滿書卷氣的臉上仍然毫無波動，他點點頭，平靜開口。
「嗯，我不殺你。」
話音剛落，虎爺咽喉前的飛劍殘片上靈氣散去，碎片重新墜落在地。
陸安人抬起拐杖，沒有再看任何人，慢慢走到木屋前，開門邁了進去。
周圍躁動的靈氣瞬間恢復正常。
只留下癱倒在自己尿漬中雙唇翕動不止的虎爺。
和一群無措的劍徒。
……
沐鋒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然後有點不想說話，手里的快樂水它瞬間就不香了。
這境界說破就破？
還一口氣連破八境？
雖然之前就猜到陸安人的天賦不會差，但這未免也太好了吧？
甚至于沐鋒位于白霧空間，有白霧空間的加持看得更清楚，陸安人最後只突破到九氣境，純粹是因為這家伙自己不想再突破了！
呵呵，沐鋒差不多能猜出那小子的心理活動。
「突破這事挺沒意思的，還不如躺下來閑著，反正境界已經夠用了。」
一定是這樣沒錯！
再看看自己，只是一覺破了三境就覺得挺不錯的，自己對自己的要求太低了啊！
不過……這不科學啊。
沐鋒坐在雲霧王座上，輕輕摩挲著下巴，雙目微微眯起，瞳孔里映著緩緩流動的白霧。
陸安人的天賦再好，也不可能比自己更好，雖說自己有道傷的緣故，但陸安人能一口氣破這麼多境，必然還有其他原因。
莫非……是那過去的七十年？
這七十年里由于劉天華的壓迫，陸安人從未主動修行，但他的體質特殊，會不會有類似于「被動技能」一樣的效果，即使他不主動修行，體內也會慢慢積攢一定量的修為。
這種修為是隱性的，平時就算是陸安人自己都無法察覺，唯一的外在表現便是使他擁有了和隱性修為相匹配的壽命？
沐鋒眼前一亮，覺得自己注意到了華生。
「還有就是《雲中吐息決》，如果沒有《雲中吐息決》，即使他有這一份力量也缺少激活的引子。」
「我這是相當于給了他寶庫的鑰匙啊……」
沐鋒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說得通，等下次有機會再把陸安人拉上來，好確認一下是否真的如此。
「接下來……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
沐鋒哼著歌退出白霧空間，看了一眼，確認奧特這狗子還在修行中，欣慰地點了點頭。
北冥卻是醒了。
沐鋒上前拍了他兩下。
北冥翻了翻白眼，已經認命，張著嘴，拿頭皮蹭了蹭沐鋒的手掌。
「你這吃貨，又想吃？」
沐鋒看著北冥，忽然想到白霧空間。
白霧空間能夠復制靈氣，若是把北冥帶上去，豈不是對他的成長大有裨益？
不過看著北冥那永遠填不滿的嘴，沐鋒暫時放下了這個念頭。
算了，萬一把白霧空間里的靈氣吃光了咋整？再等等，等自己再琢磨清楚一些。
洞穴里那些天材地寶，倒是可以考慮先往白霧空間上試一試。
嗯，一會兒回來就試！
「也不能餓著你。」沐鋒左右環顧了一圈，咧嘴一笑，把北冥握在手里，貼在耳邊，擺出扔鉛球的姿勢，「走你！」
北冥劃過一道滴溜溜的弧線，落入不遠處的地下靈溪中。
「先在靈溪里湊合湊合，等我回來再給你加餐！」
沐鋒招呼一聲，轉身邁入幽暗的通道，摩挲著下巴輕聲道︰「不知道上次給天芒子下的料怎麼樣了……正好路過去瞧瞧。」
崖壁里的劍火依次朝里亮起，片刻後復又按序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