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什麼是天瑯劍莊啊?

黑暗容易讓人陷入想象,而回憶也是想象的一種。

許久未見,剛有些情緒起伏的江星明還沒來得及想起沐鋒送給自己的第一千零九十九支玉釵藏在哪處枕下,眼前的黑暗就被惡狠狠刺破,露出鮮血淋灕的現實來。

那是因為沐鋒的怒喝使得崖壁間的劍火重新亮起,他身上的血痂如劍光般刺痛她的雙眸。

那些原本足以照亮整條幽深山洞的劍火光芒,也遠遠比不上此刻沐鋒的眼神那般滾燙灼人!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微微失措了一下。

……

沐鋒怒視著江星明。

是啊,天瑯劍莊莊主之子和莊主大弟子,無論是從顏值、地位還是修為上,都是門當戶對、甚至天造地設的一對,更別說沐鋒和江星明曾經確實情深意厚,交契篤深。

但,那是曾經啊!

現在的江星明,親手弒師,廢掉沐鋒一身劍脈!

什麼情深意厚,什麼交契篤深,早就在那一劍劍下被斬得粉碎!

當年當時,早已是他人他事。

此刻再談過去的婚約,不只可笑,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更是一種極大的諷刺!

「呼哧呼哧……」

劇烈的情緒勾動了傷勢,沐鋒劇烈喘息,腦中微微一滯,跌跌撞撞向後退了兩步,後背撞在崖壁上,堅硬而冰冷。

只是一瞬間,江星明已經恢復了平靜,她望了一眼沐鋒身上的傷勢,確認只是皮外傷導致失血過多,沒有性命之憂,便不再在意。

至于自己留在沐鋒體內的大道損傷,依然存在,沒有復原的趨勢。

「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沒別的意思。」江星明淡淡道,「有時候,你們男人所謂的自尊,我確實不太懂,如果讓你感到冒犯……」

她頓了頓,在沐鋒視線盲區里的左手輕輕緊握,最終說道︰

「那就這樣吧。」

沐鋒看著江星明的背影即將消失在視線中,胸膛里最後一團火燃起,他對著女人的背影咬牙低吼︰「江星明,我失去的一切,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拿回來!」

江星明頭也不回地淡淡道︰「是麼?難道這世上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就是你們男人的麼?」

「既然你還活著,不妨就看看在我手里的天瑯劍莊是什麼樣的吧。」

江星明拂袖離去,沐鋒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量,無力地跌坐在地,心神震蕩之下傷勢發作,昏了過去。

「汪!」

奧特大驚,焦急地撲了過來。

……

天瑯山脈上空,仿佛九重雲天的所有雲霧都發泄出來一般,無盡的雲在翻滾、砸落,低沉雄渾的崩落聲不絕于耳。

鯤鵬一族,遠古妖族十二王族之一,和天狼齊名,與天龍鳳凰血脈一樣尊貴稀少,近萬年來出現在神啟大陸上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里面除去鯤鵬這種天地神獸數量極少之外,還有一個主要原因,那便是鯤鵬已然沒落!

古語有雲,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如此大的身軀,說是神啟大陸百族之最也不為過。越大的身軀,修行時所需的天地靈氣便越多,更別提妖族氣血強于人族,對靈氣數量的要求本就更多。而最近這幾千年來,神啟大陸靈氣逐漸潰敗,各大宗門紛紛采取各種靈氣收斂之舉,甚至因為爭奪靈脈彼此大打出手過。

當然,若只是因為靈氣漸少的緣故,擁有十二王族名號的鯤鵬一族照理也應該能夠憑借實力得到屬于自己的那一份,但或許是族運多舛,鯤鵬一族早在萬年之前就遺失了最契合自身的根本功法——《鯤鵬聖卷》!

妖族和人族不同,在出生之時就已經決定種族,決定了最適合自身身體血脈的功法,任何一支妖族一旦失去了最根本的修行功法,雖然靠著血脈之力也能成長到一定地步,但不管是各種神通還是本命天賦,威力都會大打折扣,最終都逃不過覆滅的結局。

拿鯤鵬一族來說,最明顯的就是這萬年以來,沒有一頭鯤魚成功蛻變為鵬!

原本的十二王族之一,實力僅剩全盛時期的三成不到,事實上這些年來妖族中早已有其他如日中天的族群覬覦鯤鵬的王族之位。

只因鯤鵬一族能夠遨游星海,難以尋找罷了。

但是這一次,鯤鵬一族竟然主動現世,而且看這規模,恐怕是所有僅存的成年鯤魚都到了!

再加上之前雲海里傳出的「天瑯劍莊,欺人太甚」,不免令人遐想,天瑯劍莊到底做了什麼?竟引得萬年不出的鯤鵬一族全族盡出!

一時間,在無數個看不見的信息情報渠道上,同樣的一則消息飛快地擴散著。

「加急加急!鯤鵬一族傾巢而出,要與天瑯劍莊決一死戰!」

「鯤鵬一族自古不喜爭斗,此次卻是為了何事?速速將此事傳回總部,不得有誤!」

「用天級密報,半日之內,我要大陸上三歲孩童都知曉此事!」

某座書院中,儒衫中年男子放下手中書卷,遙望西北。書頁翻過,天空留下一道墨痕。

金色禪院內,白眉和尚睜開雙眸,道一句「阿彌陀佛」,乘金蓮向西。

深山洞內,老道從酣睡中醒來,飲一口酒,翻身坐在洞前的青牛背上。

「老伙計,咱也去西邊看看喲~」

天瑯山脈周邊百里,更是早已聚滿了各方而來的修士,這些修士根據自身修為水平離著不同的距離,此時正在不住地交談著。

隨著時間推移,他們交談的話題也從「鯤鵬一族究竟所為何事」變成了「鯤鵬怎麼還不動手」。

就算鯤鵬一族已經沒落,但王族余韻仍在,此刻全族盡出,也足以威懾神啟大陸上絕大多數的勢力。

即使是天瑯劍莊,也必須得重視。

應該……吧?

……

沒有人知道,天空雲海內,鯤鵬一族當世僅存的三頭成年鯤魚臉色很難看。

他們裹挾著無盡雲海而來,幾乎半邊天的雲霧都被他們攪動,鯨歌動四海。整出這麼大動靜,為的就是在勢頭上壓天瑯劍莊一頭,順便讓整片大陸都知曉此事,好為接下來的談判作準備。

是的,他們來勢洶洶,裹勢以脅,為的竟然不是和天瑯劍莊動手,而只是談判!

然而,此刻天瑯劍莊內的一幕幕透過透明的天瑯劍陣落入他們眼中,讓他們神經微微錯亂,開始懷疑此行是否明智。

……

「作為天瑯劍莊的劍,有外敵來襲,理應由我兩小堂奉命迎戰!」背負雙劍的中年男子踏出一步,眯眼望著天空中的雲海,戰意浩蕩。

「戰師弟此言差矣,我劍莊對外戰事已經由貴堂佔去六成,更何況我金陽堂主事內務,難有動手的機會,此次便讓與為兄吧。」兩鬢斑白的老劍修佝僂著背開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懷中取出手帕開始擦劍。

「二位師兄何意?莫非只有你們男人才能代表天瑯劍莊,不把師妹的忘舒堂放在眼里?」抱著酒壺的嬌蠻女子紅著臉眯著眼,目光不善。

「對方攻陣,且圍觀者眾,當由我無生堂以劍陣迎敵方才好看,不失我天瑯之姿。」面相陰柔的中年文士面帶微笑,手里撥弄著一只劍匣。

「說這麼多屁話作甚?老子破山堂一重劍就能活劈了這些臭魚,干淨利落,不耽誤晚飯還能給孩兒們加餐!」魁梧壯碩如山的男人踏出一步,似乎震得腳下山峰都在抖。

「這麼說,諸位是不肯讓了?」最先開口的兩小堂堂主戰東流冷眼掃過自己的師妹和師兄弟。

金陽堂堂主搖了搖頭,忘舒堂堂主嬌笑一聲,抬頭望向半空中懸垂著的金色主劍︰「嚴師兄,你正清堂負責統籌七堂,司掌賞罰,處事公平,你來說說,此次該由哪一堂迎戰?」

五人聞言,皆看向金色主劍。

片刻後,主劍上浩然的男聲再次傳出。

「此次,由我正清堂親自迎敵。」

「啪」

話音未落,忘舒堂堂主猛地把手中酒壺摔碎,起身怒罵︰「放屁!好好跟你們說不听是吧?想跟老娘搶風頭,先打過我再說!」

「正有此意!」兩小堂堂主雙目爆出精光。

瞬間,七堂主劍,除去雲中劍,全部沖上雲霄,各色光華籠罩四野!

浩蕩的劍氣剎那間將空中雲氣全部切開。

雲海中,被迫露出真身的三條鯤鵬面面相覷,陷入呆滯。

等,等一下,好像你們的對手是我們吧?

天瑯劍莊……喂,留點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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