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儀式

作者︰知鳥亦知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回想著這些年的經歷,余啟明不禁感嘆,物是人非,南程村這些年的變化又何嘗不是沒有。

兒時的玩伴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也搬離了南程村了,走過了村子一周,他也未曾見得又熟悉的年輕面孔與自己打招呼,就連關系最好的杜薇姐,如今也已經結束了高考,不知全家都搬去了哪里。

至少是沒有再回來看了。

那到底是從小的怪異經歷讓他不敢與人交往呢?還是說他本來其實就是個習慣孤獨的一個人?

其實關于這一點,或許連余啟明自己都不知道。

近十年的時間,村子邊的小河溝早已經窄了不知有多少,人走茶涼,回頭望去,南程村那番熱鬧的景象帶給余啟明的只有永遠都不會散去的不真實感。

奈何事已如此,可能余啟明早已經習慣了吧,索性他也就不願意多想了。

父親的聲音忘了是何時從身後響起的了,那是在叫他回去吃飯的呼喊,余啟明呆滯地點了點頭,腳還未踏足水面,便已回身向熟悉的方向走去。

「我應該是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的。」莫名地,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如此的想法

應是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時間過來的,午飯一過,姥姥家的親戚便該走的走,該休息的休息。

那些親戚本來就是村子里的住戶,也各自有各自的村屋,壽宴的事情早在幾天前就處理的差不多了,也犯不上今天還沒準備好,那些自當是不準備繼續在這窄小的屋子里浪費了光陰。

余啟明也因此好不容易得了些休憩的功夫,連續幾晚的噩夢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當水足飯飽,困意便涌上腦海。

熟悉的被窩里是長久未曾光顧的溫度,可傳來的氣息卻多年未有改變。

空調傳來涼爽的溫度,雙眼緊閉,睡意便佔據了所有的神志。

或許是久違的安心之感吧,這一覺罕有地讓余啟明沒有再遭受噩夢的困擾,當他再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然是傍晚的六點半左右。

初夏的白晝總是長一些,已然是這個時候,屋子外面還蒙蒙亮著。

熱好的飯菜就放在床邊,簡單的菜肴卻是熟悉又誘人的香味。

余啟明慵懶地爬出被窩,雖然還不餓,但想著這會不吃東西晚上又會挨餓便也無奈地將筷子拿了起來,可就在這時候,還不等他將碗里的米飯送進口中,忽然房門外就傳來驚喜的呼喊聲。

「啟明,余啟明!」呼聲伴隨著急促的腳步,當余啟明抬頭之時,母親已然闖進到了他的房間里。

也不等余啟明反應,他手里的碗筷便被一把奪了過去︰「你醒了啊,先別吃了,小韓他三姑那接電話了,走,我先帶你過去。」

听到這話,余啟明又是一陣愁眉苦臉,可他又能做什麼呢。

穿上鞋,跟著母親的步伐,而父親也早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三人疾步匆匆,儼然已經顧不得旁人的眼光,不由分說地就朝著「三姑」的住處走去。

倒是余啟明還無可奈何地四處張望,而就在這時候,忽而他的視線竟瞥

到了一處村外的景色。

在南程村的土路與公路的連接之處,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停在那里,雖然看不到車牌號,卻足以讓余啟明認出其熟悉的裝飾與細節。

而在公路的中央,一輛出租車剛剛從轎車的旁邊經過。

余啟明的眼神不錯,他看的清楚坐在副駕駛的是一個一襲黑衣的男人,他理應不認識那人,卻莫名讓他感覺到熟悉。

當然,不管他怎麼熟悉也斷然不可能跑過去看了,父母的心情急切,他也只能跟著快步地向前走。

不多時,便又來到的那個令他抗拒的人家。

「三姑?您在麼,我帶著余啟明過來了。」站在門外,輕輕地扣了幾聲房門,余啟明的母親緊接著便恭敬地說道。

而這一次,屋里倒是很快給了回應。

屋門被應聲拉開,站在里面的是一個算不得年邁的女人,只是容貌也稱不上漂亮。

她的皮膚有些發黑,滿臉的也是暗黃色的褐斑,看她的裝扮似乎還剛剛打扮過,只是那搭配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剛剛洗過的頭發發尾盡是油煙燻出的發叉,她卻用黑色的皮筋簡單地扎起,卻也難掩其多年培養出的雜亂的本質。

而在三姑的身上,則是上身穿著的黃色布衫,及配上的大紅色線褲,那模樣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余啟明倒是沒有多少意外的,畢竟他已經來了這里多次,也就早就預想到了這般的場面,不過習慣倒也並非說是能接受就是了。

不過,余啟明的母親卻始終對其保持著恭敬的態度,她甚至都拍了下余啟明的後背責備他別忘了禮數。

而三姑也並非苛刻之人,沒說兩句話,余啟明一家便被迎進了屋里。

三姑的屋子自然和村里其他人的住所沒有多少不同,橙黃色的衣櫃、鋪著藍綠格子革布的土炕便是余啟明這些年里對這間屋子最大的印象了。

當然,這也是余啟明對三姑至今保持著懷疑的最大原因。

三姑的名聲響亮,早在余啟明少年之時,便已知曉三姑的大名早已經傳遍了周圍的村落,甚至連城里都經常有人來拜訪。

照理來說,她的經濟情況其實要比村子里的其他村戶好很多才對,但實際上,三姑的生活依舊貧苦。

在余啟明的印象里,三姑一直都是孑然一身,而沒有穩定收入的她甚至連一些村里的富戶都比不上。

這怎麼可能不讓他疑惑。

當然,余啟明也曾經向家里人問過這個問題,但每一次都被母親以不可以褻瀆仙姑的借口給擋住了,時至如今他也沒知曉其真正的原因。

或許,對于余啟明來講,這都應是這些年里最大的疑問。

不過也再怎麼說,母親的威嚴在那,他也不會抗拒三姑對自己的治療。

簡單說了幾句近期的情況,三姑也沒有和余啟明及他的父母多言。

將屋里的燈都熄滅,點上蠟燭,「治療」便算是開始了。

就是這十幾分鐘的時間里,天色便暗了許多,向窗外看去,原來不多時,月亮都已經掛在了天邊。

而治療的過程也自當嚴肅,余啟明的父母都只能站在不遠處,緊張地看護著余啟明別發生意外。

可對于余啟明來講,這過程卻有些煎熬。

剛過了飯點,下的炕頭被燒得滾熱,令人奇怪的是,已進初夏,三姑居然也沒有斷了這燒炕的行為。

而讓余啟明難捱的還不止這一點而已。

在他的正前方,三姑正盤腿坐在他的正對面,煙霧繚繞著正從他的身前緩緩升起,余啟明難受地遮著眼楮看去,在三姑的膝蓋前面,已是不知道點燃了多少支煙。

火光圍聚在一處,不知不覺中,已然堆疊成三角塔的形狀。

可三姑的行為卻一直在繼續,直到兩盒煙全部被點燃才終于停下。

這時,三姑突然將那雙渾濁的雙眼對準了余啟明。

余啟明被嚇了一跳,才听得對方說道︰「把你的項鏈給我。」

大約過了兩秒之後,余啟明才反應過來,他不敢猶豫,快速地就從領子口將項鏈摘下遞了過去。

而緊接著,他便又看到三姑雙手合十地將項鏈壓在了手掌中間。

她閉著眼楮,動作與神情之間充滿了神聖與虔誠,她的嘴唇微動,可即便余啟明就在她的跟前,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

冥冥中,一股不安的念頭莫名涌上了腦海,即便相似的場景已經見過不少,余啟明卻也還是難掩心中的忐忑。

這般的場景一直維持了近三分鐘才算是停止。

可緊接著,余啟明又突然心頭一揪。

下一刻,他幾乎被嚇得差點蹦起來,就是剛剛的一瞬間,三姑猛地就彎腰湊到了他的面前,余啟明明顯能感受到對方的眼神與表情之中充滿了凶狠。

這一下,就連遠處看著的余啟明的母親都差點緊張地叫出聲來。

可又來不及余啟明反應,三姑就又將身子給縮回去了。

將項鏈放在煙摞的旁邊,隨之三姑的動作就恢復了常態,她將手輕輕地放在了余啟明的兩只手腕上,也不知到底是在做什麼。

余啟明忐忑地咽了咽口水,說真的,他有些蒙了。

本能開始驅使他的行動,他幾乎是艱難地才沒有讓自己向一旁躲去。

他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只是身前的煙味又嗆得他忍不住那味道到底是什麼模樣。

久了,終于,三姑也將手收了回去。

她沒再說話,只是平靜地拿起了一支擺在腿前已經燒了很久的煙,又不管不顧上面已經長的有近一個骨節長的煙灰深深吸了一口。

然後,又換了下一支。

余啟明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一支、兩支,似乎三姑要將剛剛擺放的香煙全部都抽上一口才算是完。

可是,終究余啟明也看不到那一幕了。

煙霧越來越多,縈繞在余啟明的周圍,說真的,余啟明並不煙霧這氣味,也並沒有感覺到有多少不適。

可詭異的是,當煙霧一次次被吸進肺里,余啟明眼前的場景竟在漸漸模糊。

不知在何時,意識就這樣漸漸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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