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黃金的下落

「不論我們有沒有辦法解決阿德爾給萊克特施下的陷阱,都得清楚時間已經不多了,就算能幫萊克特化解危機,我們也爭取不到太多的時間。」監室里,基汀和維拉克詳談接下來的發展。

維拉克想到平等會隨時可能和政府結束談判,不由深呼吸一口氣︰「是……必須得有進展了。」

基汀正欲繼續開口,但听到了外面傳來漸近的腳步聲,便果斷閉嘴,同時向維拉克使了個眼色。

維拉克微微點頭,躺在了床上。

「八一九六號,托馬斯‧克里斯。」在維拉克剛躺下的瞬間,一名獄警走到了二零八監室門前,朝里面望去,「出來。」

「什麼事?」維拉克坐了起來。

「副監獄長有事找你,叫你去醫務室一趟。」說著獄警打開了監室的門。

維拉克看了一眼基汀,起身走了出去︰「他醒了是嗎?傷得怎麼樣?」

「我不知道。」獄警沒多回答維拉克的問題,將門重新鎖好後,直接將他押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里現在只剩下萊克特和醫生,維拉克進去後直接把目光放在了纏著繃帶的萊克特身上。

看著此時負傷,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的萊克特,維拉克想起了一個月前被虐待的自己︰「怎麼樣了?」

「還好……」萊克特的聲音很虛弱。

「他什麼時候能恢復?」維拉克問醫生。

「這幾天就能。」醫生回道。

維拉克坐在了萊克特床邊的椅子上,翹著腿調侃道︰「那看來傷得還不重。說吧,找我什麼事?」

「你出去。」萊克特把醫生支走,盯著維拉克,目光難以言喻,「這場比賽你為什麼這麼拼?」

「每個人都很拼,包括你。我想,只有大家都全力以赴,比賽才會更激烈更精彩,也才更符合你的要求。你肯定也不想花這麼大功夫組織一個平平淡淡的活動。現在看來,最終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只可惜你一大半時間都在醫務室,沒能在賽場上感受那種氣氛。」維拉克理所應當地說道,把萊克特說得感覺這麼做也有幾分道理。

傷還沒好就急匆匆把維拉克叫來的萊克特,目的不是過問這種現在提起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他嘴巴微微張開,遲疑了一下道︰「還記得我在賽場上跟你說的話嗎?」

「你是指,你根本沒打算履行獎勵的事情嗎?」維拉克打算趁現在把萊克特安撫下來。

「對。」萊克特道,「我騙你的,其實我會履行獎勵。當時賽場上那麼說,也是為了讓你收手,以便我們能贏得比賽。我們賽前約定好的,比賽的事情不會延伸到比賽之外,所以……你應該不介意我說謊吧?」

維拉克沒想到萊克特叫他來會說這個︰「可我想了想,你以副監獄長的身份應該沒有權限去這麼做吧?這監獄里的每個人都不簡單,準許他們寫信寄往外面,後果你承擔不起。」

「你別忘了我父親是誰。」萊克特按老規矩,搬出了自己的父親,「有我父親在,這件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而且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寄出的每一封信我都會安排人進行檢查,確認沒有危險才會寄出,也就不可能出什麼事。」

「但——」

「你難道覺得我真的會違約?放心,我不是那種人。再說了,我怎麼可能會沒事找事給犯人們設下一個我實現不了的獎勵?」萊克特打斷維拉克,「過段時間這件事就可以開始籌備了,然後只需等下個月十二號來船的時候把信寄出去。」

維拉克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萊克特很有可能是擔心自己多次不遵守承諾,雙方會徹底失去信任,導致他轉身與阿德爾合作才這麼說。

「叫你來除了和你說這個,還想問問,阿德爾為什麼會突然選擇幫助你們?你們是做了什麼交易嗎?」萊克特小心試探著。

「沒有。」維拉克很干脆地道,反正都已經猜透了阿德爾幫他們贏的真正目的,他也不打算多此一舉地把自己和阿德爾合作的事情說出來,「我什麼都沒和他說,他自己主動下來找的我,說願意幫助我們贏。能贏當然再好不過,我也沒多想就同意了。現在想想確實有些奇怪,他平白無故為什麼要幫我?」

「這很簡單,為了討好你,想和你合作。」萊克特不覺得以維拉克的心智問這個問題不太正常,用了更拙劣的理由安撫維拉克,「本就是一場游戲,他只能用這種手段誘惑你,說明他真的沒有手段了,和我合作才是正確的選擇。」

維拉克裝出信了萊克特話的樣子︰「那看來他真的對我們沒什麼威脅了,你成為監獄長指日可待。」

「還需要你的幫助。」想到自己成為監獄長,阿德爾只能收拾行李灰溜溜地離開,萊克特身上的疼痛都好似減緩了一些,「黃金的事情最好還是盡快,越早對我們越有利。」

「嗯,這段時間應該還會有些眉目的。」維拉克道。

「我希望你能一口氣把黃金的下落全問出來,這樣我這邊也會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用于調查的人力物力財力。」萊克特忍不住催促起來。

「我也希望能早點問出來,這一點我的心情是和你一樣的,所以盡管放心,只要存在全問出來的機會,我一定會把握住的。」

維拉克已經連續問出了黃金的兩個線索,這一點監獄里還從未有人做到,因此萊克特願意相信、只能相信他︰「我相信你,接下來需要任何的幫助隨時和我提,能力範圍之內都會滿足你的。」

「你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件事。」維拉克想起了賽場上犯人被獄警威脅的事情,因為之前他們沒想過犯人能反擊、能得罪獄警,所以沒談過這件事,「比賽的時候有部分獄警為了贏,明里暗里威脅過犯人。現在犯人們贏了,我擔心這些獄警會在以後的各方各面里報復犯人。」

「你想讓我保證犯人們的安全?」

「當然。比賽里的情緒不應該擴散到比賽之外,這一點不止是你我,所有人都應該遵守。」維拉克道。

萊克特稍微點了下頭,一副極為認可維拉克所說的樣子︰「確實,報復什麼的,好像玩不起一樣。輸都輸了,再出這種事更丟我的臉。你放心吧,我保證獄警們不會動犯人。」

「要是動了怎麼辦?」維拉克可不想看到犯人們好不容易升騰起來的反抗之心被獄警們的報復打壓下去,「這樣吧,如果有犯人被獄警報復,我親自替他們報復回去。」

「你湊什麼熱鬧,萬一出了岔子你傷到了怎麼辦?」萊克特以為維拉克好的名義阻止她淌這趟渾水。

「你這麼說的意思就是你不能保證獄警不報復犯人。」維拉克的臉冷了下來。

察覺維拉克對他的言辭很不滿意,萊克特連忙強調︰「我能保證。我是堂堂副監獄長,把話放出去沒人敢違背的。」

「有人違背了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

「被報復的犯人廢他一條胳膊,然後再把他驅逐出監獄。」維拉克提出自己滿意的懲罰。

犯人把獄警打殘,最後殘廢的獄警還要被踢出監獄,這種懲罰怎麼看怎麼荒誕。萊克特看著提出懲罰的維拉克,有些頭疼,為了穩定這位決定他是否能留下來是否能成為監獄長的重要人物,他只得答應︰「好,就按你說的辦。」

「這是你親口說的,我不希望你違背你的承諾。」維拉克說道。

此時他借助黃金的優勢已經反過來掌控起了萊克特,就像在萊澤因時,借由知道管家弗萊徹的病史,大肆擺布對方那般。

只要知道對方需要什麼、害怕什麼,自己掌握了他們需要的、害怕的東西,就等于掌握了對方。

這招維拉克玩得愈發得心應手。

「我親口說的,我不會讓犯人被報復的事情發生,一旦發生,懲罰就按你說的來。」萊克特不在乎獄警們覺不覺得憋屈,再憋屈也沒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他憋屈。

「還有其他事嗎?」維拉克道。

「沒了。」

維拉克起身︰「那我先回去了,爭取早點向你匯報關于黃金的好消息。」

「好。」萊克特目視維拉克離開,接著把自己的手下叫了進來,反復強調不需要報復犯人,「從現在開始,不管是參加了比賽的還是沒參加比賽的,所有的獄警,都不能以任何形式報復犯人。要是被我听到一丁點犯人被獄警報復的聲音,我會親手把不把我說的話放在眼里的人剁掉。」

「是。」獄警應下。

為了避免獄警們習慣了對犯人動手動腳,把不是報復的行為也歸結進去,萊克特又特意叮囑道︰「這段時間,讓所有人把臭毛病改改,就算不是報復,以前那些動不動打犯人的行為也都停下來,我不想听到任何一個犯人遭到傷害的消息。」

「是。」獄警再次應下。

他听著全程費解憋屈。

監獄長在足球賽上公然偏袒犯人,導致獄警們輸掉了比賽,還傷了幾十號人。

副監獄長前腳被犯人一棍子掄飛,後腳就躺在病床上強調誰都不許踫犯人,誰踫他跟誰急。

這兩個昨天還不把犯人放在眼里的監獄里數一數二的狠角色,怎麼突然爭先恐後地優待起了犯人?都不擔心自己人受傷、受委屈?

「愣著干什麼?趕快傳下去!我要讓每個獄警都知道我說了什麼!要是在我強調完之後還發生報復事件,我不止會好好處理那個獄警,你這個負責通知他們的,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萊克特見獄警應完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大聲催促道。

「是!」正疑惑這個世界怎麼了的獄警一個激靈,快步離開醫務室,把萊克特下的命令傳遍整個監獄。

——

回到監室後,維拉克和基汀說了萊克特主動解釋比賽獎勵的事情。

「我覺得他是真的沒有能力履行,不然阿德爾也不會出手。」維拉克不覺得萊克特有這本事,畢竟阿德爾肯定比他更了解犯人寄信的可行性,阿德爾都覺得不可能,那應當就是做不到,「叫我過去就是為了安撫我,讓我以為他在賽場上說的才是假話,繼續維系合作。」

「你沒有和他說清楚你並不在乎這件事嗎?」基汀問。

維拉克搖搖頭︰「沒有。我那麼拼命地比賽,要是比完和他說你沒想履行獎勵,騙了我也沒關系,會說不過去,和我的行為產生沖突。還需要找個更合適的機會,用不會引起他懷疑的措辭把這件事化解掉。」

基汀覺得維拉克的顧慮很有道理︰「那就再等等。」

「嗯,另外,我估計阿德爾這幾天還會有什麼動作,要麼要見我,要麼給萊克特施加壓力。」維拉克結合各方面因素,推測著阿德爾的下一步動作。

「他們的矛盾進一步激化,這和我們的訴求不謀而合。」基汀認為接下來會進入一段關鍵時期。

聊著聊著,到了晚飯的時間。曾經幫過維拉克很多次的獄警來到監室門前,在隔板上放了兩份飯。

維拉克上前取飯盒的同時,熱情地和獄警打了個招呼。

那名獄警沒有參加足球賽,也沒有去觀看,但听到了不少消息,他身為獄警,並沒有向勝利的一方說太多,只是簡單恭喜了一下維拉克便去忙別的事情。

維拉克將一個飯盒拿給基汀,自己坐下打開了另一個︰「好久沒和您一起吃飯了。」

自從維拉克為了融入犯人群體,開始和其他人一樣整日工作後,他和基汀的交流時間變得少了很多,沒時間照顧基汀的起居,沒時間一同吃飯,基汀對他的教學也基本擱置。

「是啊,還讓我感到有點孤單。」基汀笑了笑,用勺子舀了口菜湯。

「難得的休息天,想听您講課了。」維拉克極度渴望知識,邊吃飯還邊說了幾句敦曼語,給基汀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

听到維拉克的敦曼語,基汀很是欣慰。

看到一個懷揣著遠大理想的年輕人一點一點成長,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說得很好。」基汀給予維拉克肯定。

「最近還是工作太忙,沒怎麼復習,有的單詞都忘了怎麼拼了。」維拉克有些慚愧地說道。

「這很正常,每天工作這麼忙,還要安排計劃,你能保持住學習成果已經很難得了。」基汀道。

「謝謝您。」維拉克衷心感謝給予自己太多幫助的基汀,大口吃起飯來,準備吃過飯後和基汀再探討一些學習上的事情。

基汀微笑著抓著勺子,打量了狼吞虎咽吃著飯的維拉克許久,冷不丁地道︰「你想知道……黃金的下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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