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不卦話說到這里，對自己得出的結論有點驚愕。
非作戰時間，作戰兵都需要去專門的場地適應黑霧探測器，為以後的任務調查打底子。
蔡不卦特意去了解過，知道前輩們，譬如吉良科長和偵預小隊，都是通過訓練慢慢適應下來的現在還沒排到他們這期士兵，不過是早晚的事。
大部分士兵的日常規劃里是沒有適應性訓練的，更無從得知儀器內部運轉的原理，蔡不卦初次接觸到黑霧的相關工作，驚訝是正常現象。
正想討論，秦悟卻沒給他機會，直接出了蜂巢。
蔡不卦趕忙跟著收拾相片和文件跟上，原本拿來，是為了讓中間人跟著他們一起緬懷的，結果竟然有新發現？
看方向，是往總隊那去。
「老大，老大！喂」
前鋒軍團中最不缺乏的，就是義務留下來加班的士兵，尤其是科研人員和每個支隊的總隊長、副隊長，只要不是深夜，基本都會在。
而老鬼，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結了婚，但卻不仍然有點不著家的存在。不是他不想，是害怕自己的模樣嚇著小兒子。
吉良科長休假暫離之中，偵預小隊的後續工作也就全部交由總隊處理，听說現在，為了第六節點城的事，蜂巢的超市一周多賣了他三條煙。
「吵嚷什麼呢？不知道休息區要保持肅靜嗎？」
「誒蓮隊好！」蔡不卦猛地剎住，幾乎是跳轉著回身，站定向蓮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秦悟微微一愣，也停下腳步。
蓮見副隊長平時負責的工作很雜，比總隊還大包大攬，但最主要工作還是作戰計劃，秦悟想著，說不定她也能做得了主。
「你要跑哪去？慌慌張張的，趕著讓人查你是不是？」
秦悟搖搖頭，「沒，就找總隊有事，你能辦也行。」
稀松平常的一句話，又把蓮見惹急了，什麼叫總隊辦的了，我也行？听著就討打。
「手里拿的什麼，我看看。」見秦悟不好攻破，蓮見轉而去找蔡不卦的茬，一把將紙袋奪了過來。
「正要說這事兒。」秦悟走上前，說道︰「有些特別的發現，我得回一趟第六節點城。要去找總隊審批。」
蓮見抬頭看了他一眼，「見過童團長了嗎？」
「見了，說是保留作戰計劃。」秦悟嘴上這麼說，但心里覺得應當就事論事，說不定還能有所轉機。
偏是一旁的蔡不卦沒忍住，直接報告道︰「蓮隊，剛才我們在屋里看得清清楚楚，若是錯過了最好機會，說不定」
蓮見看著被打亂的相片，明白秦悟的意思了，神情有些反常地柔和了一些。
「有關黑霧的任務，往往秉持著安全至上的原則，這也能為軍團保留作戰實力，穩固根基。」她頓了頓，鄭重說道︰「深藍中間人也不能打破這條鐵律。」
秦悟知道會是拒絕的結果，默默舒了口氣，「我可以自己去，不牽累別人。」
「這是你說了算的嗎？」蓮見凜聲道︰「吉良一走，他的工作牽累了多少人？這也不是他的本意。」
「可我有把握。」秦悟反答。
「我，第一編隊副總隊長，少校軍餃，作戰兵公認的最強，一年有多少次沒把握的任務，你知道嗎？」語氣里頗帶著炫耀和教訓的意思，蓮見將相片拍到蔡不卦手里，「你知不知道第六節點城的嚴重性？」
「我當然知道，」秦悟沉聲答道，「正因為看到了，知道嚴重性，所以才要去。」
蓮見微微一怔。
這一刻，她的心情有點復雜。自從秦悟來前鋒軍團之後，她總感覺任何任務、任何情況，都變成可控的已知。
不去聯想當時的情況還好，一旦想起吉良的情狀，蓮見夕紀便突然覺得，秦悟的出現，說不定能有所改變。
五號大街的態勢，遠遠比他們的任務點嚴重得多，但也是任務完成度最高的區域，老鬼和秦悟的受限，是沒有任何手段絞殺零號病原體。
雖是超出想象的形勢，但前鋒軍團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亦或是說，發現什麼，都必須得在他們的接受範疇之內。
以第一編隊的名義向軍團長申請，深藍中間人作為本次任務的特別調查人，說不定可以
「我有調查的思路，需要軍團支持，是真的。」
話音未落，蓮見立刻察覺到一絲異樣，揪著秦悟的衣服拉到自己面前，厲聲道︰「調查思路！那為什麼不直接報告？秦悟，你若是敢耍滑頭，我跟你沒完。」
「哎哎哎蓮隊，消消氣。」蔡不卦連忙上來勸架，「正常出任務，哪敢有什麼事情瞞著您」
「是有件事來著。」
「？」
「我接了個懸賞令。」秦悟從口袋里掏出雇主給的名片，「有人在第六節點城兜售藥物，可能跟上次任務中發現的針管有聯系。錯過了這個時間段，我們可能永遠也查不到了。」
蓮見略感狐疑，但這不是她說信或者不信的時候。有這種可能，就得去查下去。
秦悟還想繼續匯報下去，但被制止了，原則上來說，這種外勤任務沒得商量，但再三斟酌，蓮見覺得可以開個先例。
「我試試。」她輕輕開口。
因為這一句，秦悟整個人都激動了一下，「真的？」
「嗯，干脆我跟你一起去。」蓮見認真點點頭，說道︰「往軍團長那邊申請，也是需要擔保人和獨立援助的，吉良現在不在，你去不了。」
場面徹底安靜了一分鐘。
秦悟尷尬地笑了一下，似乎有些心動，「那行吧。」
「是前鋒軍團的士兵，身上就有責任，別隨便接什麼懸賞令，完不成，還敗壞了軍人的名聲。」蓮見夕紀抱著手，沒好氣道︰「別在這杵著了，老娘給你申請。你自己要武器去」
說罷，她瞥了瞥身邊一臉賤笑的蔡不卦，「就他的吧，把他槍拿來，你用。」
「我我的啊？」剛剛還在做著持槍同行夢的蔡不卦愣住，「我去不成啊？真不能去啊！」
而莫名被忽視掉的他，孤零零站在蜂巢的走廊上，看著兩位老大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