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討論看起來像是往深入的方向發展，會議室在場的人都興致勃勃。
自從深藍中間人加入前鋒軍團之後，科研小組便開始對每次黑霧任務的清理工作進行復盤和討論，就如現在這樣。通常情況下，對于內核的處理，都是他們尋找深層次邏輯鏈和核心的關鍵。
對于霧鬼病到底是不是一種病癥，人們的意見兩極分化。
一部分人認為，感染者皮膚發黑是中毒，黑霧之中有強大的毒素，在與黑霧接觸的過程之中，毒素通過呼吸系統進入人體內，導致內髒完全衰竭。
也有人說，黑霧是外來物種，這是他們的生存方式。
只是沒人願意承認，這種外來生物是文明入侵，文明擊潰了文明，秩序需要重建。
大家考慮更多的是，如何解決如今節點城里越來越多的失控事件，避免再次發生一座城市淪陷的情況。
「我們大多都經歷過黑霧降臨最初的恐慌，現在才第三年，仍然處在文明重建的迷茫之中，異常生物出現，要大膽嘗試，而不是以舊觀念去帶入新事物。」
「既然士兵都存在異能者，為什麼黑霧不能呢？」梅恩開口反問道。
「咱們之前對于人類源能的探討已經探討的很明確，生物、機械和未知的第三類人群，秦悟的出現，已經間接證實了異能者的存在。」
說完，她故意一頓，「所以我認可童少尉的想法。更系統一點來說，黑霧是否會跟人類有關聯呢？畢竟人類感染者是最多的，黑霧很少侵襲其他動植物。」
「我們從沒討論過不同生物對黑霧的吸引力差異。」
見眾人神情局促，梅恩沒有听，而是繼續堅定地說︰「亦或是說，人類源能和零號病原體內核，有互通之處？」
「片面。」
一位守舊派的老者起身，對為首兩位年輕人說︰「你的邏輯有漏洞，過去，只能證明人類對黑霧的吸引力更大，被卷入黑霧中的人會變成非智慧生物，這是基因降級。」
「可是我們發現了心髒內核，它仍在跳動。」梅恩蹙了蹙眉，「通過心髒，也可以分析出一些因素，比如節點城以外的黑霧已經出現變異，潛藏期變長，傳染力強，殺傷力強。」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說道︰「我們以往對黑霧的研究，僅僅停留在擴散性和殺傷性上，從沒有考慮過物種進化其實近一年來，黑霧極少在城市之中聚集，月兌離偵測範圍，或者干脆是潛伏在地溝之中了。」
梅恩點點頭，感慨說︰「這次事件，實在太過突兀」
「或許，現在最重要的是通過結點城內的情況，分析黑霧真正的出現方式，這樣我們就有方式，去找到黑霧體之間的聯系和溝通邏輯進而判斷更多。」
這句話沒有人能反駁，梅恩巡視一圈，偏頭示意童映微繼續播放畫面。
屋外，走廊上。
一位年近半百的老人沉默站在會議室後門口，透過玻璃，隱在黑暗中向室內凝望他的背影有些倔強，不時向前探頭，但卻不願讓里面的士兵看出他的迫切和渴望。
小丫頭還在發言呢？
整天不回家，從沒見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的工作熱情？
童裕光看了半天，也看不清女兒的臉，只能依稀看見一個黑色制服的小姑娘朗聲念資料，板著張臉，臉上不帶半分羞怯。
士兵從身後走上前來，站在門前推門而入，目光沒半分落在過這個兩鬢斑白，一臉慈祥的老人身上。
門鎖「嗒」的一聲。
會議室們被打開，童裕光內心一慌，連忙背著手，走向一旁的走廊。
作為前鋒軍團的總軍團長，童上將其實極少在總部出現，而且這次是來看女兒工作的，所以只穿了件薄薄的絨衣。
士兵們不認識他，屋內的人也沒看見他。老軍長心里暗喜，佯裝無事地踱了兩步，又將臉板著，趴在後門眺望。
屋內，童映微已經將一沓臨時整理打印出來的材料分發再每個人手上，繼續說道︰
「這是17號使用探測器之後的匯總數據，各位請看一下。現在的情況，應該是沒有辦法直接進入結點城內找到零號病原體，需要在外圍等機會，貿然進入，可能」
童映微抬眼，與老者四目相對。
「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減員。」
最後這句話明顯簡練概括過，女兒僵住，然後一瞬間神情窘迫，瞬間避開了視線。
「如果拖延太久，我們就無法收集到零號病原體的數據。」
「黑霧也隨時有可能蔓延出來。」
再次眾說紛紜，童映微迎著眾人的話語走回前列坐下，內心撲通撲通地跳。
「舉手表決吧。」梅恩說出了自己的安排，「本次會議的結果將經西塞爾隊長審批，最終上報總軍團長，每個人的意見很重要。」
「同意繼續調查，請舉手。」
稀稀拉拉舉起幾張手。
「同意保留作戰計劃，請舉手。」
童映微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舉得高高的，故意想讓門外的軍團長看見。
「好，表決通過，保留作戰計劃，散會。」
門再次打開，童裕光喜悅地等在後門門口，想等著姑娘一出來，就好好夸獎夸獎。
孩子長大了呀，剛才的風範，根本不比那些A級女兵遜色。
「軍團長好！」
「軍團長好！」
一眾人敬禮，鞠躬。
「爸。」
熙攘聲中，童映微從前門走出來，垮著一張臉。
「您怎麼跟我學校班主任一樣，喜歡扒著後門偷看啊？」她聲音有點悶，「就這麼不放心女兒工作，怕我搞砸了呀」
童映微看出老爸的神情帶著一絲戲謔，又嘟著嘴道︰「開個會而已，這點小事，我還是辦得了的！那些文件，我整理了一下午，人都快累死了。」
語氣里大約有點不安，也被童裕光听了出來。
其實映微在他們那一輩的老軍長眼里，優秀的很 ，年紀小，又開朗樂觀，最好別是上戰場打仗的料，安安穩穩考個安定工作，住中央城里，還離家近。
F級怎麼了？
F級才有努力的空間啊。
「爸您這次來，是視察深藍中間人工作嗎？」
「嗯。」
「那您記得別提我，我還想哪天跟著偵預小隊一起去看黑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