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轟動全國的貪污水渠一案,至今都被百姓當飯後談資,皇帝卻依舊把救命錢讓他下放,信任與安撫的意思溢于言表。
曲沽幽模不準主意,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用眼神詢問北泠的意見,他只搖搖頭。
曲沽幽心領神會地退下,轉頭示意皇帝一脈且先作壁上觀,等王爺吩咐。
北鐸臉色好看了不少,起碼陰郁與怒火收了,面無表情地拱手謝了恩。
到下朝兩方人馬誰都沒再提欽天監一事,私下卻依舊充斥著風雲詭譎。
北鐸馬車里,崔元、房堅與躺了大半個月傷終于好的周末瀚齊齊在此。
那一腳,踹的周末瀚胸口至今都隱隱作痛,對北泠的怕深入骨髓,連私下都不敢說他一句不是。
崔元將手籠在寬袖中,出口破了沉重的氣氛︰「下官明日便接手賑災銀兩,給王爺……留下六成?」
覷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明白粱王這是不滿。
此時不比往常,有御賢親王在,六成他都嫌多了。
被查出來粱王您哭一哭,跪一跪相安無事,而他可是要人頭落地啊!
還貪呢?!
月復誹完畢,苦著一張臉咬牙道︰「下官話錯,給王爺您留七成。」
陰郁的眸子看向那張發福的胖臉︰「你們就這般怕御賢親王?」
崔元︰「……」
您有免死金牌是不怕,他們這些個無依無靠的,誰不怕那鳳鳴劍?
「八成。」北鐸冷笑道,「本王倒要看看,他是否當真敢殺本王!」
崔元雖怕死怕北泠,卻從不後悔投身與北鐸,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要錦衣玉食的日子,他承認的坦坦蕩蕩。
五年來本本分分听從粱王吩咐,也知一但漏出一點紕漏,等待他的便是上一任戶部尚書的結局。
對于腌事他一向處理的滴水不漏,此時這一句八成,有泠王爺盯著的八成,已超月兌他能壓下的範疇。
反駁的話面對發狠的陰郁臉,全都被嚇得吞入月復中,認命地拱手︰「是,王爺。」
唉,腦袋別褲腰帶討生活的日子,這是要到頭了。
他卻依舊不後悔,過這五年錦衣玉食、站在高處俯瞰眾人的日子,好過泡在發爛發臭的地方洲,當一個寂寂無名的芝麻小官好。
人,一向往高處走,哪怕途中摔個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崔元是,房堅是,周末瀚是,北鐸更是,在剛踏入這條路時,他們便早已摒棄良知,拋掉身為人的束縛,為了「攀頂」機關算盡,犧牲掉無數無辜人的命也絕無懺悔。
那雙陰郁雙眸盛著讓人不寒而栗地扭曲怒火︰「呵,本王當真小看了御賢親王!既奪走本王欽天監,本王便奉還他一具尸體!」
房堅肅穆抱拳︰「听王爺吩咐!」
對于尸體是何人,崔元隱約也猜到了,搖頭惋惜,只怪那孩子命不好,只願她下輩子再不托生帝王家。
……
欽天監一事耗了大半個月之久,中間又幾經波折,暫時拋開日後的風雲,目前的結果很完美。
哄睡小包子後,晚上九點白歡提著兩壺酒想跟北泠慶祝一下現階段的勝利,再談談第三步的計劃,怎想
「白姑娘留步。」李鑫聲音听起來很緊張,「爺,爺睡了…」
他努力控制著面部表情,卻依舊又僵又緊繃,還有說話時下意識看門口,讓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有人。
「噢,那就喊他起來,我跟他喝一杯。」
換作平時她不會咄咄逼人,奈何今天弟弟的行為舉止太古怪,勾起了她的八卦心。
不可能是北容,他這幾天都沒來。
不可能是張詢,一到晚上他只會摟著老婆熱炕頭。
北泠也沒有好到晚上來臥房的朋友,所以,里面的人是誰?
李鑫不知道王妃是不是有千里眼,不然咋這麼巧,覃姐跟圓圓姐進去後門剛關上,王妃就來了!
在覃姐出來前若不把王妃打發走,他怎麼解釋夜半三更兩個姑娘在爺臥房的誤會?
且從王妃的表情來看,她根本不知爺中毒一事,不能從這事上解釋,那咋辯解都會惹人遐想。
沉默的半天,才憋出一句︰「白姑娘,王爺近日來累著了,勞煩您明日再來……」
「男人不能說累。噢…你是不敢去叫人吧,沒關系,我去叫。」
李鑫一咬牙︰「白姑娘,爺,爺在沐浴更衣!」
覃姐求您晚點出來!
眼見著弟弟都快急哭了,白歡大發善心地轉身︰「行吧。」
李鑫松了一口氣,又找補道︰「爺此時不方便,待他更完衣,屬下會稟告爺。」
殊不知,有越描越黑這味。
「不必了,當我沒來過。」能讓小滑頭弟弟都這麼緊張,里面那人絕對不簡單。
直覺告訴她北泠屋子里的人是女生。
飛飛各方面受限,有時候信息不是很完整,在北泠不近的訊息完,說不定會漏點什麼比如一個二十八歲男人的正常生理需求。
從護衛與朋友的角度來看,她沒有權利指責什麼,白歡表情很平靜,但拿酒壇的手捏的骨節泛白,青色的瓶身上裂開了幾條細紋。
就在此時,「吱呀」一聲,李鑫剛落下的心瞬間透心涼,窒息地望著以走到月亮門的王妃頓了一下,隨後緩緩轉身。
再機械地一轉頭,門口站著一個覃覃姐。
「……」我現在去死還來得及嗎?!
月黑風高,王府卻燈火通明,凜冽的寒風中兩雙眸子遙遙而望。
身高比她高幾公分,大概178左右,長相是那種有攻擊力的超模臉,挺漂亮。
白歡率先收回視線,邊走邊拎著酒壇的繩,把酒壇當悠悠球轉,「嗯,沐浴更衣。」
這張超模臉記憶里有,暗影閣元老葛覃。
李鑫︰「……」
他都不敢去看王妃那張比北鐸還要假的笑臉,欲哭無淚地喊︰「覃姐,您怎麼這麼快呀?」
白歡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哦?你家王爺這麼快?那得多吃點腰子補補腎。」
李鑫︰「………」臉瞬間紅成番茄。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還有,王妃您別笑了,太反派了。
第一次見王妃,其漂亮的臉蛋,張揚的氣息都與傳聞中的一樣。
但葛覃不知道是王妃性格使然,還是別有其他,總感覺她的眼神如野獸般刺人十分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