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範希亮被妹妹範媛好說歹說、生拉硬拽,帶到了一家飯店的僻靜包廂之內。
「範媛,我不是說要再考慮幾日嗎,你們何必如此著急呢?」老範面色不豫。
「哥,你放心吧,這次只是我們上級要見你,沒有惡意的。」範媛笑道。
「要不是你是我親妹妹,我才不敢跟你來哩。」老範氣哼哼地道,不過他確實信任自己這個妹妹,一母同胞又豈會害他。
沒等多長時間,明樓便現身了。
「範軍長,久違了。」明樓摘下帽子,笑呵呵地與老範打著招呼。
看到明樓進門,老範當即長身而起,臉上寫滿了震驚︰「明站長?怎麼會是你?」
老範曾與明樓有過一面之緣,著實沒想到範媛口中的上級竟會是他!
‘堂堂保密局滬上站站長都投共了?看來這位毛局長確實是比戴局長差太遠了。’老範心中暗道。
「坐吧範軍長。」明樓抬手示意道。
「明站長今日找我來是……」老範依舊站的筆挺,開門見山道。
「不好意思,請等一下。」明樓打斷了老範的話,「今日並非我請範軍長來的,還請範軍長稍安勿躁,再耐心等待片刻。」
聞言,老範微微一愣,隨即嘆了口氣,一坐了回去,他倒要看看,今天還有什麼大人物要來!
明樓隨即主動坐到了主位右手邊的第二個座位上。,
「哎呦,不好意思,來晚了。」老範的還未坐穩,門便又開了,周宇浩一邊拱手賠罪,一邊踏入房門。
「周站長?!」老範瞬間彈起,好似底下好似安了彈簧一般。
「久違了,範軍長。」周宇浩說著和明樓同樣的台詞,由于徐多藝和老範交好的緣故,他對其手下的周宇浩更為了解。
‘保密局站長投共了,黨通局站長也叛變了?他還是老長官的心月復,這……’老範的臉色是說不出的奇怪。
「請坐吧,範軍長。」周宇浩拱拱手道。
看到周宇浩坐到了主位左手邊第二個座位上,與明樓相對,主位上與其兩側的座位依舊空空如也,老範便明白這位也不是正主。
‘今天是要見共黨的多少大人物啊!’老範心頭有些打鼓,這兩位站長帶給他的「驚喜」已經夠大了,不會再有這麼刺激的了吧。
這般想著,老範是徹底坐不下了,好似椅子上的彈簧瞬間換作了鋼針。
事實證明,老範是明智的。
當吳融笑眯眯地走進門,老範差點一蹦三尺高。
「老範,好久不見啦。」吳融主動走過來,緊緊握住老範的手道。
「吳融,你……你怎麼也……」震驚無比的老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吳融見狀哈哈大笑,隨即和老範擁抱了一下。
擁抱過後,依舊一臉懵逼的老範看看吳融,又看看周宇浩,再看看明樓,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喉頭不自覺地輕輕聳動。
「老範,多年不見,感覺你倒是胖了啊。」當徐多藝步入包廂,老範徹底愣在了原地,宛如大腦宕機一般。
過了片刻,老範才忽然大笑起來︰「老長官啊老長官,你倒是把我們所有人耍的團團轉哩。」
現在再想起徐多藝在江西圍剿時的所作所為,老範終是恍然大悟。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徐多藝盯著老範的眼楮道。
「大勢不可違,我考慮好了。老長官,老範我為您馬首是瞻,有什麼要我老範做的,您就吩咐吧。」老範立正給徐多藝敬了個軍禮。
「先吃飯吧,今天可是主請你啊。」徐多藝走過去拉開主賓的座位,示意老範過來坐。
「多謝老長官。」老範道謝後,便坐上了主賓的位置。
徐多藝在主位上坐下,吳融則坐到了他的另一旁。
「老長官,您藏得可真深啊。」入座後,老範仍忍不住感慨道。
「這有什麼,立青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老長官的身份呢。」吳融開懷大笑。
徐多藝將這事告訴吳融之後,他便一直覺得好笑,如今見到老班長老範,自然想要和他分享這份快樂。
「是嗎?」老範將信將疑地看向徐多藝。
「我的身份特殊,立青當年又是個直腸子,他知道了,不好。」徐多藝微微一笑。
「天吶,那看來立青才是最可憐的呀。」老範果然分享到了吳融的快樂,酒桌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那小子是個硬手,東北戰場上,差點就給我活捉了。」徐多藝道。
「您被活捉了沒事,反倒是沐雨,估計已經進了戰犯管理所了吧。」吳融嘆道。
「我本想帶著沐雨和你一起來滬上領兵,誰成想他自己非要自投羅網啊。」徐多藝搖頭,不過以湯沐雨的「功績」來看,合該他入功德林。
‘或許是天命吧。’徐多藝不得不這麼想到。
飯菜很快上來,徐多藝等人便沒再提起此等不開心的事情,亦沒有說到什麼正事。
徐多藝三人只是單純的敘舊聊天,周宇浩和明樓在一旁捧哏,範媛自顧自的吃著東西,氣氛倒也融洽。
「範媛同志,這次任務完成的很好啊。」酒足飯飽之後,徐多藝主動對範媛道。
「謝謝首長夸獎,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範媛立刻起身道。
听到這話,老範微微不爽,裝模作樣地瞪了範媛一眼。
範媛絲毫不懼,看著徐多藝道︰「首長,我吃飽了,我先回去了。」
「去吧。」徐多藝點頭,暗嘆範媛懂事。
「你這妹妹可不得了啊。」範媛走後,徐多藝看向老範,打趣道。
「當年我還想把範媛許配給立青,可他沒這個福氣啊。」老範不以為意地笑道。
「如今看來,大家都挺好的。」徐多藝欣慰地說道。
在剛剛的交談中,他已經知道了老範有兩個兒子的事情,也將立青有女兒的事情告訴了老範。
老範甚至還嚷嚷著跟立青定女圭女圭親哩。
「接下來,該說說正事了。」徐多藝面容一肅,其他人也跟著變得嚴肅起來。
「老範,若是要拿下滬上守備司令部,和平解放滬上,你覺得應該怎麼做?」徐多藝問道。
「其實軍中的弟兄們沒人願意打,東北、徐蚌這兩場敗仗打下來,早就沒有心氣了。」老範面容愁苦道,「只要擺平了上層軍官,我想絕不會出什麼大的變故。」
「倘若我們擒下湯恩伯,你能否取而代之,掌控整個司令部?」徐多藝又問。
老範思索片刻,重重點頭︰「應該可以!」
「那好,那我們就先對付一下你這位湯長官吧。」徐多藝眯起眼楮,瞳中有殺意流出。
在中原民間有著「水旱蝗湯」的四害之說,其中這個「湯」字雖未必完全代指湯恩伯,但他在中原地區確實犯下過不可饒恕的罪孽。
抗戰期間,湯恩伯經常縱容手下的士兵強搶中原人民。
即便時年發生大旱,但是湯恩伯依然魚肉百姓,甚至一度發生了中原百姓幫著日本人打果軍的景象!
‘這種禍害,進功德林都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