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
溫歆從會議室出來就一臉陰沉，被大家拉到了樓梯間。
「一千字檢討，你們說的沒錯，鄭金成真的有這個能耐。」
蘇勁持一拍腦袋︰「臥槽，真的被我們說中了？推的一干二淨？」
「一干二淨。」
「臥槽……湯主任怎麼說？」
「湯主任說袁希希直接和他投訴我，反應很強烈，不管我怎麼解釋，他都還是維護鄭金成，再加上鄭金成那能耐，so……」溫歆擺了擺手。
徐景皺眉︰「這個袁希希反應這麼大還不是因為去年鄭金成耽誤她的申報的原因，誰耽誤了一年後又出問題都會反應大。」
「對啊，問題是主任像是中了魔是的，全程都覺得他說的對，全是我的錯，我就不理解了，正常人不都應該想一想嗎，為什麼會是這樣，怎麼可能全是我的錯呢？就這麼相信鄭金成說的話？」
蘇勁持︰「傻了吧你，人家鄭金成跟了湯主任多少年了，你能和他比？湯主任不是湯主任的時候人家鄭金成就跟著他了，兩個人背地里都不知道經歷過多少事了，你在這不過三個多月，不相信鄭金成難道相信你這個實習生？」
「你說的對……」
「所以這件事最後怎麼解決？」
「湯主任打電話給集團總監了，那樣子……」
「哦，我懂，點頭哈腰唄，」姚星笑道，「見識過好幾次了。」
「嗯，就是那樣子。」
「行了，事情差不多解決了，大家散了吧，這樓道口人來人往的……」徐景提醒道，「溫歆，你自己別太難過就行。」
「沒啥難過的，被鄭金成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心里有準備，就是有些心寒罷了。」
姚星嘆道︰「唉，在這里，誰都心寒過，多經歷幾次就習慣了。」
溫歆苦笑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沒想到集團章倩這麼快就找自己了。
「我們領導剛和我說專家組同意增加一個人了！恭喜！我就說找你們主任沒錯吧，這是領導意志的較量。」語氣愉悅，似乎在等著溫歆在感謝她指了一條明路。
溫歆看了只想翻白眼。
呵，去他媽的領導意志的較量，是老娘被罵後的結果！
溫歆回道︰「嗯，我知道了。」
「那你這邊就盡快把資料準備給我吧，我這邊會盡快給她上報，這次應該萬無一失。」隨後外加一個可愛的小狗動畫。
「知道了。」以前都會加一句「謝謝」以示禮貌，但這次溫歆沒有加。
能忍住不罵人就不錯了。
為什麼人都可以做到這麼假？
晚上溫歆留下來加班寫檢討。
「自入職以來，本人自知溝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但自己一直不以為意，才釀成後面的一系列問題……」
「臥槽……」溫歆越寫越心煩，怎麼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都二十幾歲了，還在寫檢討？臥槽……
問題是責任全不在自己，為什麼自己要承受這一切？
越想越氣，便打了一個電話給閨蜜陸琬真發發牢騷。
電話響了好幾下才被接。
「干嘛呢，溫寶兒，我在加班呢，忙死了！」陸琬真口氣有些煩躁。
「呵，巧了，我也在加班，而且還是在寫檢討呢！」
「你又犯什麼事兒了？」
「唉，說來話長，很煩，我有些受不了了，聊個十分鐘有空嗎？」
「行，等我去衛生間，」陸琬真從辦公室里跑到了出去，「行了，說吧。」
溫歆就把事情在電話里大致說了一下。
「唉，溫歆，我覺得你是不是要考慮換份工作了？」
溫歆一愣，往常自己抱怨，陸琬真也會跟著自己一起抱怨，還安慰她不要想太多，沒有哪個工作不辛苦，但這是第一次，陸琬真讓溫歆想想換工作的事情。
「你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嗯，就覺得你們這兒真不正常，工作壓力大不說，領導也不太正常，我已經听你抱怨過很多次了，上次听你說你們部門不是才走了一個姑娘，我覺得你也可以想想找其他的工作了。」
「不是你說哪有什麼好工作，工作不都是辛苦的嗎？你現在怎麼反而勸我換了？」
「嗯，我是覺得，工作辛苦是一件事，但被領導認可是另一件事，工作辛苦但不被領導認可，我感覺呆著就沒什麼意思了。我在這兒一直堅持下去的原因是我領導還不錯，累一點辛苦一些，領導也知道員工關懷，還挺體恤我們下屬的，就氛圍很好，根本不存在你說的什麼把責任推到下面，就領導反而會維護我們那種，但你這邊就……沒什麼意思了。」
溫歆突然如鯁在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
「就每個人都有自己堅持下來的理由，你的理由是什麼？」陸琬真在電話里問，
「我的理由……」溫歆只覺得這是自己第一份工作，應該堅持，至于具體的理由……
「如果沒有，其實是可以放棄找其他工作的，唉，溫歆，你又不缺錢，一份工作而已，沒必要這麼執著。」
「……」溫歆不知道怎麼回答。
就是不甘心啊！
陸琬真突然在電話那頭語調高了上去︰「別和我說是因為翟季初啊！」
「說什麼呢？」
「你這麼執著不會真是因為他吧？」
「關他什麼事，我在這他都沒管過我。」
「唉，我就說你怎麼可能這麼痴情。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就納悶了，上次你不是說翟季初人不錯嘛，其實就讓他打聲招呼的事兒，真的，就沒人敢這麼欺負你了，日子會好過很多的。要知道，領導的力量，你一無所知。」
「呵，什麼一無所知，我今天算是領教到了，的確是速度又萬能。」
領導一句話，真的所有什麼時間到了啊，辦不到啊，都可以推翻重來。
「對啊，所以說讓翟季初幫幫你吧，做不成真正的夫妻不還是能做朋友嘛？朋友之間幫個忙而已，多大點事。」
「你閉嘴吧你……」
「我說真的啊，不然憑你自己那點能耐能抵御什麼？真的太苦了，要知道，在他們眼中，我們這點小羅羅算得了什麼，簡直微不足道。這也沒什麼可丟人的，怎麼說呢，我爹也經常為了我和我上司聯絡聯絡感情，你懂的，都是朋友嘛，多多少少對我有好處，最起碼關鍵時刻不會坑我。」
「你也搞這套？」溫歆皺眉。
「溫歆啊，你怎麼這麼單純啊！我敢打賭，你們公司同事與上司之間聯絡感情的事情只會多不會少，只是你平時不知道而已，當然咯，這些事都拿不上台面的。我知道你平時也不關注這些。對了，你不是說你們這邊還有一個男的實習生嘛，就特別討領導喜歡的那種，我敢打包票，他絕對和上司聯絡了不少感情。」
「不會吧……」溫歆嘴上說不信，但細細一想，程章的確和鄭金成關系很好，一開始是覺得程章是因為優秀，但後來發現他工作上也會出錯，就沒自己想的這麼好。
但鄭金成喜歡他，主任也喜歡他。
「什麼不會，人家背地里做的事，要和你說？你啊，還是被你爸媽保護的太好了！對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個月不是要出考核結果嘛，出了這事兒，我感覺你挺懸的了。」
溫歆心一涼︰「你覺得我留不下來？」
「留不留的下來，你自己心里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只能說，你只要找翟季初幫忙，就一定可以留下來。」
掛了電話，溫歆心里更煩了。
這份工作，她自認付出了不少。
但哪怕最後留不下來，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找翟季初幫忙的。
不為什麼，就為最後那點卑微的自尊吧。
誰叫自己一開始就夸下海口呢。
溫歆咬咬牙，繼續盯著電腦上未完成的檢討， 里啪啦開始敲字。
晚上走在回家的路道口，溫歆盯著天空，今天晚上夜色還挺好看的，圓圓的月亮，周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繁星，像一條明亮的星河。
溫歆抬頭看著天空，不由嘆了一口氣。
如果以後自己的道路也這麼明亮就好了。
「看天不看路，不怕撞到腦子？」
一陣熟悉的聲音，溫歆轉頭一看，是翟季初。
「你也剛回來？」
「嗯，你今晚又加班了？」翟季初走到她的旁邊。
「嗯。」加班寫檢討，臥槽……不能想。
「你最近很忙嗎？」
「嗯。」溫歆點了點頭。
「也是。」
「也是什麼？」
「你上次不是說你同事辭職了嗎？她的活兒應該分給你了，所以忙點也正常。」
「是啊！」溫歆輕輕嘆了一口氣，忽然這時候想起邵菲菲，又想到那時候和她靠在馬路邊的場景，就突然有些傷感。
翟季初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看她情緒突然更低落，小聲問︰「你怎麼了？」
「嗯？」
「看你像只被拔了毛的野鴨子，喪喪的。」
這形容，絕了……
「沒什麼，走吧。」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和我說。」
溫歆轉眼看向翟季初，這的確是個好機會，就像陸琬真說的那樣。而且翟季初自己都主動開口了。
溫歆抿嘴一笑︰「真沒有，就是天天太累了，得回去補補，我等下炖個燕窩，你要不要來點？」
可能是最後的倔強，溫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