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人影忽閃。
「我去！」溫歆嚇得從沙發上爬起。
「為什麼不開燈？」「啪」一聲客廳燈亮了，翟季初穿著睡衣，垂著眼看著她。
「你嚇死我了……哎呦，還沒睡啊？」溫歆又躺在了沙發上，雙手按著太陽穴。
「起來喝水。」翟季初走到了廚房，一陣清脆悅耳的倒水聲，听起來就很治愈怎麼回事？
「哦，啊唉……」溫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側著身子，垂眼看著翟季初的背影。
他怎麼到現在還沒睡？不會是在等自己吧？
唉，怎麼可能？他的樣子一看就是睡了又醒了。
「是我吵醒你了嗎？」
「嗯。」
得，回答得挺真誠。
「那對不起了，我動作已經很輕了。」
「你這幾天怎麼回來的越來越晚？」翟季初斜眼看著她問。
溫歆立即睜開眼︰「你別誤會，我可沒出去鬼混，我這一周可是都在加班，這幾天實在太忙了。」
「忙什麼呢？都快兩點了。」
溫歆挪了挪身子，又閉上了眼︰「真的，沒騙你，明天巡檢，所以今晚一直在整理資料。」
「嗯，巡檢還是蠻重要的。」
「嗯。」溫歆輕哼了一聲。
翟季初走到沙發旁，看她呼吸漸漸平穩起來，皺眉道︰「喂，要睡回房睡！」
沒人回應。
「喂，你听見了沒有？」
翟季初又用手拉了拉溫歆的胳膊︰「你不洗澡就直接這樣睡？真的是……」
溫歆眯著眼，一把拉住翟季初的胳膊，露出痛苦的表情︰「翟總，求你了，饒了我吧，我是真的困，明天一早還要早點去公司整理資料，我保證，明天一定認真洗澡！」
「我真是……懶得管你……」翟季初把沙發布往溫歆臉色一扔，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睡出毛病了，誰管你！
溫歆閉著眼笑了笑，將臉上的沙發布蓋在了身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溫歆是被窗外刺眼的陽光照醒，睜眼一看，剛好7點，此刻也能听到翟季初房里斷斷續續的水聲，他也剛剛起來。
昨晚直接沙發上睡著了，早上起床衣服都不用換，直接奔向衛生間洗漱。
當一切搞好的時候，剛好7點半，翟季初在客廳打領帶，看到溫歆笑嘻嘻走了出來，先是一愣，隨後上下打量起來︰「你衣服都不換？」
「今晚再換吧，來不及了，今天想蹭翟總的車。」溫歆打了個哈切，紅了眼。
翟季初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拿著包走了出去，溫歆跟在他後面。
在車上溫歆不停地打著哈欠，有些昏昏沉沉。
「昨晚沒睡好？」
「嗯，沒有，其實還挺好的，你一走我就睡著了，就是時間短，從2點到7點，好像才5個小時。」
「那你今天早上怎麼不晚點起來？你這一周不都自己打車？」
「唉，早上和你的車早點去吧，昨晚主管臉色不好，怕又出什麼蛾子，早點去早點應對。」
翟季初垂眼看向溫歆，訕笑道︰「沒想到你事業心這麼強。」
溫歆眯著眼瞅向翟季初︰「和翟總您學的，哈哈！我能先眯一下嗎？在公司前一個十字路口把我放下來就行了。」
「嗯。」翟季初輕哼了一句，關掉了早晨的廣播，整個車內突然安靜了，只剩下二人的呼吸聲。
溫歆靠在背椅上，其實她也沒睡著，就是眯著眼楮閉目養神，腦中想著今天可能要盤查到的工作，比如先去辦公室把昨天晚上的文件整理一下，再做一個目錄……
耳邊听見翟季初輕輕的呼吸聲，鼻尖是翟季初車內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很好聞，很舒服，想著想著，頭腦越來越不受控制，慢慢一片空白後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感覺有人搖了自己一下。
「到了，你下不下車？」
「這麼快？下下下。」溫歆睜開眼，看到翟季初已經把車子停靠在了路邊，側眼看著自己。
「那今天謝謝啦。」溫歆一下車，首先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拔腿往前跑。
「跑得還挺快……」看來身體很強壯，不存在什麼問題。
翟季初搖了搖頭，將車開走了。
早上辦公室里的氣氛果真不對勁，大家正經危坐，有一種陰森森的冷。
「怎麼了這是？」溫歆在群里問。
「鄭老大被領導喊到辦公室了，不知道怎麼了，等著吧！」
「不會是巡檢出了問題？」
「主管受委屈，後果很嚴重……」
「你的意思是他會殃及無辜？」
「說不準……」
過來一會兒，只見鄭金成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表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肅，只見他掃視了一周，直接開門見山分配任務︰「昨天整理的資料還不夠完善，還差一分財務報表，姚星，你負責去財務部調取資料，蘇勁持你負責聯系供應商，程章你還是跟著我做目錄篩查，溫歆，你繼續負責將資料整理成冊，放到中間會議室……」
所有工作似乎都有條不紊地進行，每個人似乎都分工明確，但唯獨缺了什麼。
缺了邵菲菲。
邵菲菲沒有事情可做。
溫歆回頭看了一眼角落，邵菲菲面縮在電腦旁，一動不動，也看不清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從鄭金成進來後，就沒有分給她一個眼神，更沒有再提及她。
要說因為昨天晚上沒有參與，那今天她來了，故意忽視她是什麼意思？
「鄭金成是不是忘了，邵菲菲沒有分配工作？」溫歆私信徐景。
徐景只回了一句︰「先做好手頭的工作，現在不要多問。」
溫歆皺了皺眉頭，就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所以她算是被孤立了？鄭金成這樣做，不會造成部門內部團結問題嗎？
真的不至于。
溫歆想著等會兒把事情做完再抽空問一下邵菲菲到底怎麼了，忽然邵菲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跑了出去，溫歆感覺有些不對，也跟了出去。
只見邵菲菲沖到了廁所。溫歆看廁所里有人，便站在洗手台上假裝洗手。過了一會兒，邵菲菲從里面走了出來，眼楮有些泛紅，看到溫歆一愣，溫歆眼神示意其出來，把她領到了樓道間。
「五分鐘，早上鄭金成找你談話了？」溫歆直接開門見山。
「呵，找我談話就好了，他根本不睬我。」邵菲菲把手機拿給溫歆看。
是邵菲菲早上9點給鄭金成發的微信，是在他吩咐工作之後發的，解釋昨天回去早了，沒有看到群里的通知，問今天有什麼事是自己可以做的。但直到現在鄭金成都沒有回應她。
「如果是昨天的事，我已經解釋清楚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不理我，我知道他脾氣不好，但是我覺得我沒錯。」
溫歆嘆了一口氣說︰「之前因為ppt的事他怎麼說我的，你也看見了，都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我要是你，我昨天晚上爬都要爬過來。」
「誰知道他突然臨時通知開會？難道我要一直等著嗎？如果他需要我過來，完全可以發微信和我說，就像你說的，我爬都會爬過來，可是他沒有啊，今天早上又故意擺著張臭臉，不給我安排工作，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還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他送了我們一本書叫自主自發嗎？他覺得他就是這個意思。」
「自主自發？我事情做完了憑什麼不讓我回去？難道就這樣干巴巴坐著等到八九點？試問做這樣的表面無用功有什麼意義？溫歆，我做不到，我是一個需要有自己時間的人。」
「你說的是沒錯，我也是，可是我們現在還在實習期間……」
「溫歆，這幾天你不累嗎？反正我是挺累的，心也是挺累的，你知道我前幾天晚上被安排去干什麼了嗎？我去會議室搬桌子椅子，給領導端茶送水放茶歇，一直等到領導開完會，我拿著那些領導喝完的杯子去廁所刷完杯子我才能走！」邵菲菲說著說著，眼楮紅了。
溫歆微微皺眉︰「我知道……」因為前幾天自己也去布置會場，只不過中途被喊了回去修改第二天會議稿子，其實也並未好到哪里去，因為改稿子改到了十點多。
「真的，有的時候我真是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做綜合的人，真的像鄭金成說的那樣，什麼都要知道？不是專人專事嗎？公司里幾個會議室，會議室里有幾張桌子椅子，方位是什麼？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去樓下看一下會耽誤幾分鐘呢？非要做到月兌口而出？什麼時候給領導端水，用什麼姿勢，倒多少水，真的，我不是專業會務，你要真的想要做的這麼完美的，為什麼不去招一個會務？人家薪水還不用這麼高呢！」邵菲菲紅著眼看向溫歆，突然激動起來。
「我特麼辛辛苦苦讀了這麼多年書，全世界排名top22高校碩士畢業，為的就是不要干這些吃力不討好的雜活累活！怎麼到頭來，我又開始干了？那我讀這麼多年書是為了什麼？！你說，為了什麼？！」
「噓，你小聲點。」溫歆皺眉用手捂住了邵菲菲的嘴巴。
這也是溫歆第一次看到邵菲菲發脾氣。
「溫歆，其實蠻痛苦的……」邵菲菲有些抽泣。
「我知道……」溫歆用手拍了拍邵菲菲的後背。
現實與理想的差距，你根本意料不到。現實擺在你面前，有的時候，你真的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