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直接開出市區，沖著東北方疾馳。
轉過最後一個山腳，碩大的湖泊出現在再前面，淡藍的湖水在上午的暖陽下波光粼粼。
遠遠地，能看到湖邊散落著高低的建築，大多數是獨棟別墅。
天琴灣。
駱笙這才說明此行的目的。
「原來是去宛韻家，她住在天琴灣啊。」莫測回想起上次在佩里家城堡的偶遇，說道。
「這里的別墅很貴…不過，宛姐的丈夫可是熱泉市的副議長。」
駱笙隨口說了一句，卻又嘆道︰
「宛姐的狀況愈發嚴重了，讓我以後常去家里做心理咨詢。」
莫測聞言，旋即明白了…狀況愈發嚴重啊，那也就是說，宛韻養的五個小哥哥最近遭受毒打的頻率增加了。
想了想，說道︰「姐啊，上次你不在，宛韻姐姐和我聊了聊她的事兒。」
駱笙聞言一驚，臉紅頓時延伸到脖子，結巴說道︰
「和你聊？你…你知道了啊？」
作為宛韻的心理醫生，駱笙但當然知道她那五個小可愛的事情本來，作為心理醫生什麼樣的情形都要面對，沒什麼可害羞的，只是沒想到莫測也知道了這件事，而現在和莫測當面談這個話題……
駱笙心里嘆道︰
宛姐啊，你能不能靠點譜？莫測還是個實習…不，還是個孩子呢。
莫測看著姐姐臉上蔓延的雲霞，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認真道︰
「就聊過一次。不過，我沒听懂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啊，好像和幾個男人有關……」
「不懂不懂……我還很單純呢！」
駱笙听他這麼說，馬上剜了一眼︰「心理咨詢要保護客戶隱私的，你以後不許接觸我的客戶！」
「好，好…」莫測嘿嘿笑了一聲︰「姐啊，宛韻姐說你鑒定她患了一種癮癥，到底……是什麼癮癥呀？」
「你給我詳細講講嘛，癥狀，行為，能滿足哪些心理預期…我也想好好學習嘛。」
駱笙緊咬嘴唇，裝作沒听見。
莫測就這樣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地等待答案……
駱笙左思右想，最終無奈說道︰
「這是一種…一種將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癖好，這種行為…是一種象征性的行為，源于鐵民…鐵民這個種族的略根性，心理來源是……」
駱笙抿嘴嘴唇，大腦急速編纂︰
「對權威的反抗和對障礙的摧毀，這種心態…可能遭受過很大的挫折或凌辱，也可能經歷過異性的殘忍拒絕，然後…然後形成心理壓抑，于是形成報復和反抗的心理和行為…還有，也有可能是自卑感的過度補償。」
莫測目瞪口呆。
真有你的，老姐……有文化的人就是懂得多！
回頭，對小白問道︰「白，姐姐說的你明白嗎？」
小白茫然搖頭。
…………
汽車一直開到天琴灣的尾端，相當幽靜的一個小型莊園門口，通過門衛通報後停到大廳前。
莫測倒是有些小小的意外，因為旁邊停著一輛造型熟悉的黑色鐵皮汽車，正是監察署的車輛。
監察署有人在這里？
眼前的房屋，是一棟市區內非常常見的三層木樓，木石結構的，有些陳舊……
跟著姐姐進門，莫測更是被房間里的布置所吸引，因為一眼望去……似乎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啊。
略顯粗糙的木質地板，上面的油漆已經被時間剝離地略顯斑駁；桌椅則是構造簡單的竹椅木椅，雖然價格一看就不貴，卻造型很有藝術氣息，同時被擦拭地干干淨淨；牆壁上掛著的也僅僅是裝裱好的幾幅字畫……別說什麼現代設施了，連個像樣的沙發都沒有。
經過幾次辦案，莫測見過權貴家里的奢靡，莫說就在不遠處的佩里家城堡，就連興隆山莊的裝修也要比這里高上無數個檔次。
這特麼是副議長的家？感覺好像二十年代的民國木樓……副議長可是聯邦政府在熱泉市的2號人物啊。
「駱笙，你來了？」
宛韻下樓迎接，同時看到了莫測和跟著的小白，驚喜道︰「小弟弟也來了？」
你才是小弟弟……莫測面帶微笑，禮貌道︰「宛姐好。」
宛韻看了看駱笙，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一樣，神秘笑道︰「駱笙，走，我們去里面說。」
臨走之前，她還對著莫測說道︰「你們在前廳等著哈？」
說完，便拉著駱笙疾步上樓。
莫測等了一會，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讓小白坐在前廳的椅子上，起身四處走動。
旁邊是開著門的書房，里面的竹制書架上陳列的大量書籍，有些紙業已經泛黃，書房內僅有一桌一椅，略顯空曠，桌上整齊擺放著幾本大部頭，還有一個老式電話。
真是樸素啊……莫測很有職業感般想到︰這要是讓監察署來查貪腐問題，估計毛線都查不出來。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便听到帶著疑問的熟悉聲音︰
「小白？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不是和莫測在一起嗎？」
莫測聞聲頓時一愣，這聲音太熟了……特麼的，老楊！
外面停著的監察署車輛是署長的。
轉身出了書房，正看到署長楊儀和一個中年人停在小白面前，似是主人送楊儀出門，正遇到大廳中呆坐的小白。
「署長大人好！」
莫測連忙立正，舉手敬禮。
署長楊儀見果然是莫測，不修邊幅地用手拍了拍挺起的啤酒肚，笑罵︰「果然是你小子，你怎麼會在這里？」
「報告署長。」莫測沒什麼猶豫，一本正經匯報︰
「我休假期間不忘打工賺錢，額…是完成學業，跟隨姐姐來給議長夫人做心理疏導…」
楊儀還沒說話，送他下來的中年人便已經笑著打斷︰「你是駱醫生的弟弟？也是…」
他轉頭看向楊儀︰「他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莫測？」
楊儀頓時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就是這小子。」
莫測這才抬頭向中年人望去，他身形略顯消瘦，雙眼卻是精亮，穿著一款長款風衣，很有氣度。
豪無疑問，這人便是熱泉市副議長，宛韻的綠帽子老公，丁邦常……莫測心下暗道。
「丁議長好！」莫測招呼。
「你好！久聞大名啊，楊儀沒少和我提起你啊…」丁邦常笑著伸出手，沒有半分架子。
楊儀笑罵︰「你看他裝的這麼有禮貌，其實底下鬼著呢！昨晚，他一個人干掉了兩個南部落的契約者。」
說完，他轉身拍了拍莫測的肩膀︰「正好你來了，就不用回署里再和你說了，我再留一會。」
莫測愣了愣神……這是有任務啊，楊儀剛剛和丁邦常談完什麼事情，看來，談及的內容可能涉及到了我。
丁邦常笑道︰「那我們回二樓吧」，說罷，便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莫測跟上兩位領導，腳踩木質的樓梯，三人的腳步聲發出一串空空的聲音。
二樓和一樓幾乎風格一致，依舊沒有半分奢華……
莫測嘆道︰「丁議長的生活很樸素啊。」
楊儀不屑地切了一聲︰「丁議長可是聯邦第一大學的博士，是整個聯邦政府少有的讀書人！」
「你看了他家吧？感受怎麼樣？在真正的文化面前，那些浮華的東西屁都不是！」
丁邦常卻是笑了笑︰「習慣了而已，錢嘛…夠花就行了。」
有境界……莫測無言，心下吐槽。
………
宛韻的房間。
駱笙笑道︰「韻姐，神神秘秘的做什麼？」
和宛韻多次交流之後，兩人的關系已經超越了常規的醫患關系，逐漸成為了閨蜜。
宛韻笑著倒了一杯水，遞給駱笙，這才笑吟吟說道︰
「你今天帶莫測來，是有求我與我的吧？」
「啊？」駱笙頓時迷糊了。
宛韻撇了撇嘴，笑道︰「你還裝！」
「我告訴你，上次我去找佩里夫人，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駱笙搖頭，一片茫然。
宛韻壓低聲音，悄悄說道︰「我發現莫測和佩里家大小姐希爾琳佩里在散步，明白了嗎？」
「莫測是不是看上佩里家大小姐了？不，不，也可能是希爾琳這孩子對莫測有好感，我看這兩個人…很般配」
「你這次帶他來，難道不是請我出面，幫忙提親？」
駱笙頓時瞪大了雙眼，手上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
「姐…你說什麼？」駱笙顫巍巍地說道。
「怎麼？你不知道？」
宛韻看到駱笙的神情不似作偽，同樣愣了愣，不過，馬上又展開了下一輪勸說︰
「駱笙啊，你不知道也沒關系，現在知道也不晚……我告訴你，佩里家的那個希爾琳是長女，是熱泉市知名的明珠，不但是大家閨秀，而且相貌…嗯，不在你之下！」
「還有，佩里家可是熱泉市乃至首陽行省有名的富豪，整個天琴灣有一半是他們家族的…」
「如果莫測嫁過去…不，不不不，是兩個人能走到一起的話，那就太好啦。」
「咦？你怎麼了？哭喪著臉干嘛？」
宛韻疑惑道︰
「你是不是擔心莫測嫁過去受氣啊…不，你是擔心不能門當戶對？這個你放心，有姐姐在的，莫測是你弟弟，就是我弟弟。」
「再說，佩里家財富已經到達頂點了，這種家庭不會過于在乎莫測出身的，只要人好就行。」
「我宛韻的弟弟，還輪不到他們瞧不上！」
駱笙已經如遭重錘……她雙眼茫然地看向宛韻，搖了搖頭。
「怎麼，這樣的女孩你還覺得不滿意？」
宛韻連連搖頭︰「我知道你一直操心莫測的婚事啊，但是…也不能太過了吧？如果連佩里家的大小姐都看不上，那就…哪還有的選了？」
「姐…我…」駱笙感覺自己要哭了，欲哭卻無淚。
「哎你看，這才對嘛！看把你高興的，都不會說話了。」
宛韻笑著嗔道︰「給你一點時間平復一下……算了，今天的心理咨詢不做了，咱們必須把這件事談清楚。」
說完，她懷抱雙臂，靠在床上，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這個親如閨蜜的妹妹。
好不容易從一早上的糾結中舒緩過來的駱笙，再次如同浮萍一般，感覺四處無所依靠。
…………
另一個房間，三人落座。
楊儀大刺刺地坐在竹椅上︰「老丁，倒點好茶！」
署長絕對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到了副議長的家還是一樣毫無顧忌…莫測心下吐槽。
丁邦常竟然親自動手沏了三杯茶，茶香四溢。
看到莫測看向楊儀的眼神有些尷尬，丁副議長這才笑道︰「小莫，你有所不知，我和老楊，還有我夫人，我們三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原來是這樣。」莫測恍然大悟。
我說呢，老楊就算再愣也是一署之長，常年在官場混的人不至于一點禮數都不講……原來是發小。
怪不得宛姐姐說和楊儀很熟，還強調過「真的很熟」…這果然不是一般的熟啊。
楊儀撇了撇嘴︰「可惜，宛韻嫁給你了…可惜！」
有情況啊……莫測抬眼打量眼前的兩人。
丁邦常精神奕奕，放在哪里都能算的上是少有的中年帥逼，舉手投足都非常穩重，身上有種讀書人特有的「氣自華」…而老楊…呵呵了。
宛韻又不是瞎子，選你的話，每天晚上睡覺能特麼被你嚇醒……莫測面不改色地月復誹了一句，卻又同時感慨︰
丁市長也不容易，頭上的綠帽子已經至少有五頂了…宛姐倒是真的漂亮，年輕的時候估計是個大美人，現在卻染上這種癖好…這兩個人，可惜了啊。
想了想，莫測主動問道︰
「署長，是不是有任務？」
楊儀這才面色一正，坐直，抬眼掃了一眼二號首長，說道︰
「莫測，你要先知道一件事！」
「過完長生節後，明年，老丁就要升職為首陽行省的省議長了，也就是，副行省大人！」
「在首陽行省，僅次于歐陽耀！」
喔！升職啊！首陽行省的二號！
莫測頓時感覺手里的茶不香了，只想扣頭就拜，口稱爸爸。
意外啊…這特麼絕對是目前接觸過的最粗大腿。
能爬上丁副行省這條船，歐陽傲這小子就是自己的弟弟……不，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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