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測沉吟片刻，問道︰
「我對契約者等級有些疑問。既然契約者升級需要同等級源石…比如，我現在是白級，只需要1到5號五枚白級源石即可。」
「白級源石價格並不貴，只要工作過一段時間的懲罰者很容易攢夠這五枚源石的費用，向潘多拉申請購買。」
他伸手指了指道格拉斯︰
「像他這樣在熱泉市監察署工作了十年的懲罰者，怎麼能這麼穩定地處在白級？」
道格拉斯瞪了一眼莫測。
MMP…扎心了啊！
按照當初貓叔的培訓內容，白級契約者升級只需要五顆白色源石，就算懲罰者在潘多拉內部申請源石的價格比較貴，十五金元也足夠了…也就一年的薪水。
即使不從潘多拉內部購買，懲罰者也會有門路弄到源石，比如自己……嗯，這一點莫測是參照自己的經歷，但是不能公開說。
源石不算貴，也不算難弄，為什麼想道格拉斯這樣工作十幾年的懲罰者還是白級？
這是一個明顯的矛盾啊！
還有，研磨時光咖啡廳的那群人…正是他們告知興隆山莊有源石交易的，他們作為「合法」契約者，既然知道源石，也知道從哪里購買源石，為什麼不嘗試著獲取源石升級？
別說他們被潘多拉隱瞞，不知道源石能提升等級的鬼話了…想想都不可能的，源石這種東西的存在本身就被潘多拉封鎖，人家還不是一樣知道了。既然知道源石的存在，那麼源石能編輯符源之語，能提升契約者等級這種事也沒理由不知道。
既然這樣，在源石價格並不離譜而卻有機會獲得的情況下卻仍然老老實實地保持著白級……至少，莫測沒發現咖啡廳有更高等級的契約者。而且，興隆山莊購買源石雖然需要貴賓卡，但是身為契約者弄到一張並不難的…
難道他們只是默契的裝作不知道，攜手欺瞞官方？安心在潘多拉的統治下平靜的生活，做個「順民」？
……莫測曾經這麼設想過，但是覺得很難解釋自己的疑問——任何社會構成都是弱肉強食的，每個個體都希望在群體中擁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財富，能夠掌控更多的資源服務自身。
這源于個體與生俱來的特質——自私！自私是必然存在的，想要在群體組織中消除這種特質幾乎不可能——更為先進的社會結構只能更接近理想化的「公平」，從而降低私有欲的程度，卻很難徹底消除這種與生俱來的略根性。
既然這樣，潘多拉管轄下的契約者世界為什麼能如此穩定？那些「合法」契約者為什麼安心處在白級，而不是想方設法謀求升級，從而獲取更加強大的力量，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資源？
這個問題莫測琢磨過，這個時候正好請教經驗更豐富的宗臣，之所以以前一直沒問隊長他們，也是因為參照道格拉斯這種處在白級十幾年的「老人」——才剛剛覺醒不滿一個月，自己提升等級的事情並不著急。
當然，莫測問出關于升級這個事情是經過加工，是以調侃道格拉斯的方式問出來的…他當然不會傻13一樣直接問「潘多拉是如何消除其管轄的契約者們想要升級的私心的？」這種社會學與哲學交叉的高級問題。
自己一個基層小螻蟻，問問題要符合自己人設……顯露穿越者自帶的高深社會學知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很容易解釋啊…」道格拉斯攤手，很有覺悟地說道︰
「連我都知道為什麼！」
「呵呵！」薇拉笑了一聲，臉色一沉︰
「因為從你成為懲罰者以來從來沒立過任何功勞，也就從來沒有資格申請升級，而且買不起源石，你所有薪水都花在女人身上了…」
「以至于債台高築，入不敷出，連生活都快進行不下去了！」
「隊長…你不要這麼直白好不好！」道格拉斯抱怨，不過他神經一直大條，對于同事們的諷刺習以為常，臉皮足夠反彈任何嘲諷，混不在意地又強調了一句︰
「我只是喜歡享受生活而已！」
「這不僅僅是個人因素。」老實人宗臣搖了搖頭，思考了幾秒鐘，向莫測解釋道︰
「因為契約者升級不僅僅是源石的問題，而且有限制，有風險，更有弊端！」
限制，風險，弊端？
這三連擊讓莫測一愣。
宗臣組織了一下語言，像是契約者導師一般諄諄教誨︰
「首先，白級源石的確容易獲得，但是更高等級的源石非常難獲取，而對于契約者而言，白級提升至紅級、橙級相對容易，橙級以上的源石就難尋了。」
「這個我知道。」莫測點頭。
「其次。」宗臣繼續說道︰「除了源石，契約者升級是有限制的…這個限制是契約技能習慣化!」
契約技能習慣化？這個詞匯不光莫測，其他人也不盡知，從貓叔緊鎖的胡須說明了這一點…
不過，薇拉隊長似乎是知道的，她並沒有出現驚訝的表情，非常平靜…莫測飛快而且熟練地讀取到在場所有人的表情，有些猜測︰關于宗臣所講的內容，很可能是隊長級的懲罰者才有資格知曉。
「就是你現在的樣子，這就是契約技能習慣化！」宗臣忽然一笑，沖著莫測說道︰
「每個契約者會在覺醒時領悟第一技能，以後無論怎麼升級，覺醒時的第一技能都是最重要的核心技能。即使以後升級獲得其他技能，也都是圍繞著核心技能的…這個前提你們是知道的。」
「而契約技能習慣化，大概可以理解為對核心技能的使用熟練度，在熟練度提升後，會對契約者會產生某種影響，這種影響是……即使在不使用符源的情況下，也會刻意去嘗試與自己核心能力相關的事情，並產生某些習慣。」
莫測忽然有所聯想，心中猛然一動…宗臣笑呵呵繼續說道︰
「比如你的能力是讀心，讀取對方心中所想…伴隨著讀心術使用越來越熟，契約技能習慣化就會產生，在不使用契約能力的情況下也會更多去關注別人的表情，猜測別人心思。」
果然是這樣！莫測終于明白為什麼這段時間以來總是刻意觀察表情，越來越熟練于察言觀色，並越來越喜歡猜測別人心中在想什麼，這已經到了一個相當敏感的程度。
這是契約技能習慣化!
琢磨了幾秒鐘，莫測說道︰「也就是說，這種習慣是契約技能熟練度提升後帶來的…習慣，或者說副作用？」
宗臣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說道︰
「沒有副作用那麼消極！還是用習慣更為恰當，這只是具有契約能後給個人帶來的習慣改變…一個人以前沒有契約能力，但是後面有了，當然會產生一些以前沒有的習慣，雖然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比如我，我覺醒的能力是控制岩漿，在白級的那段日子里隨著契約能力越用越熟，我忽然多了一條喜歡研究石頭的習慣，在意岩石的質地，什麼岩石硬度高，什麼岩石的花紋好看…我甚至為了這個習慣，專門收集各種石頭，在家搞了一個奇石陳列館。」
大叔，你還沒退休呢，就搞出一個退休工作者愛好來！莫測忽然聯想到上一世退休大爺的日常興趣，遛鳥，手串，盤核桃，釣魚……
薇拉笑著插了一句︰「我當初對鋼鐵產生了興趣，熱衷于了解鋼鐵和其他東西的硬度比較，鋼鐵和其他金屬融合後會有那些奇妙的變化……差點去當鐵匠。」
道格拉斯愣了愣︰「我怎麼沒感覺有什麼習慣……」
「所以，你不能升級啊！」宗臣哈哈大笑︰「說明你的契約能力沒用熟！」
「習慣化是一個指標，說明你對契約能力的掌握越來越熟練，只有熟練度到達一定程度後，才能升級！」
說到這里，白衣宗臣伸出兩根手指，鄭重說道︰「契約者升級的必備條件有二，第一，同等級源石；」
「第二，核心能力達到一定的熟練度！當然，經常使用契約能力會增加熟練度的，但是頻繁使用契約能力，當然也會增加無法支付代價的概率，所以契約者升級是有條件限制！」
「如果沒熟練到一定程度，貿然融合源石進行升級的話，契約者會大概率死亡或者變成靈偶！」
原來是這樣…莫測終于明白了，契約者的升級果然不是僅僅有源石就行，而是還有一個熟練度的要求…獲得熟練度必須勤加練習使用契約能力，但是又會增加支付代價的風險。
「至于風險，這個就容易理解了。」宗臣繼續說道︰「契約者升級本身就有很危險，結果是死亡或者變成靈偶，足夠的熟練度能提升一定的成功率，如果熟練度不夠，那麼失敗將佔更大比例。」
「越高等級的提升，失控的風險越大！這是任何契約者都無法繞過的一點。」
「咱們懲罰者升級是要向潘多拉總部進行申請的，有相應功勞是基礎條件，潘多拉總部也會對懲罰者進行相應測試，測試是否產生了契約能力習慣化，參照這個指標去判斷契約能力是否已經足夠熟練。」
「喵」貓叔擼了擼胡須，說道︰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升級的時候總部來人，問了我很多問題，對我進行了嚴格測試…嗯，羅青升到紅級時也是這樣的。」
「這是對你們負責。」薇拉長嘆一聲︰「不然，在核心技能不熟練的情況下貿然融合源石升級，你大概率會變成一只靈偶貓。」
「所以，這也是成為潘多拉一員的福利了。」
「當然！」宗臣肯定地點了點頭︰「有很多普通契約者並不知道這個限制，雖然從一些非法渠道了解到用源石升級的辦法，就嘗試升級…這後果可想而知。」
莫測無聲頷首。
……然後，普通契約者也就逐漸發現了升級是有死亡風險的，這從某種程度上限制了他們去嘗試升級。對于契約者來說，反正覺醒了契約能力相對于普通鐵民已經是人生贏家，干嘛還要去再去作死…
原來並不是潘多拉治理有方，而是契約者世界有它自己的規則，在沒有潘多拉幫助的情況下，契約者提升等級需要一定的條件…以及機緣。
「成為高級契約者，本身就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
說到這里，宗臣神情有些漠然，像是要驅散某些悲傷情緒般揮了揮手︰
「除了限制和風險，還有弊端！這個很少有人知道，我也和你們說了吧！」
「僅僅憑借參照契約技能習慣化這個相對主觀的指標，去斷定是否已經熟練掌握契約技能是不太精準的，其實還有一個更為精準的現象……偏執情緒！」
「從字面意思上很難理解吧，其實很多懲罰者升級之後也沒察覺過有這個情緒曾經存在…」
听到宗臣如此復述，莫測心中劇震，後背頓時一陣冰冷，他馬上聯想到自己曾經出現過的那些情況。
他強行壓下激動的心跳，靜靜听白衣隊長敘述︰
「在產生契約技能習慣化後，在契約技能熟練後，可視為契約者達到了升級的最佳狀態…」
「這個狀態的契約者，會時不時產生某種非常偏執的念頭，或者說想法…經常會伴隨著強烈的身體反應，頭痛，心慌，心跳加速，心悸等等；」
「每個契約者的偏執情緒都不一樣，如果保持不升級，這種狀態會每隔一段時間發生…不會有什麼先兆，也不會有什麼預警，總是莫名其妙到來；」
「這種情緒的判斷，才是契約者是否達到升級最佳狀態的標準。不過，你們不要覺得有這個標準是好事，這種情緒會伴隨契約者一生，等級越高，受這種偏執的影響就會更加強烈。」
「我所知的高級契約者幾乎都會受到這些偏執情緒的影響，精神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問題，而比較嚴重的情況則是精神崩潰，乃至發瘋！」
「這種偏執情緒無法避免，無法根治，只會隨著契約者等級提升而愈發嚴重，所以，有個很絕望的說法——」
「這是契約者的弊端！契約者的終點注定瘋狂！」
莫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我產生「欺詐」的念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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