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莫測轉頭喝道。
抓捕流亡契約者，不能讓普通人參與。
莫測的態度讓女司機和中年燕尾服頓時停下腳步，站在一旁，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猶豫了好一陣子，女司機這才抿著嘴唇，試探道︰「先生…不管怎麼說，我們是這場車禍的肇事者，這人…這人必須盡快醫治，他傷的很嚴重！」
「我們先開車送他去醫院，熱泉市中心醫院……」
這是哪家富豪養的白蓮花？腦袋缺根弦吧…莫測皺眉，看到被自己壓在身下，反剪雙臂銬住地老人沒做任何反抗，甚至連痛都不喊了，轉頭不耐道︰
「這個人是詐騙犯！他只是想欺詐你的金元！」
「欺詐…」女孩和中年被這個詞匯嚇了一跳，尤其是「白蓮花」，這個惡毒的詞匯離她似乎有些遙遠。
兩人飛快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莫測也是微微錯愕，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這句解釋，讓他第一次近距離正視女司機，著實驚艷了一小下。
好漂亮……年齡大概二十歲左右，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一點點瑕疵，簡直符合自己對歐羅巴女性的完美幻想，簡單描述，似乎兼具了寡姐的性感和精靈公主麗芙泰勒的氣質，美的簡直不像話！
這顏值，已經和小白那個傻妞不相上下…
不過，莫測這種直男在「工作」面前，哪會有什麼精力理會美女，保持著手槍抵住老人，他思考了一秒鐘︰
「如果想幫忙的話，將您的汽車借我用下」
「借車？」白蓮花錯愕…
「我要將這人押到監察署，需要交通工具。」莫測解釋了一句︰「之後我會將汽車送回去，登門向您致謝…」
說完，他空出的那只手伸進風衣口袋，從「倉庫」中取出自己的身份卡和監察署工作證…
「這是我的工作證和身份卡，可以作為抵押…」
隊長他們在執勤，要把這老人押回監察署的話，恐怕得靠自己了…
完美女人轉頭看向中年，用眼神征求意見，卻看到中年人微微搖頭…不過，她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抿著嘴唇認真說道︰
「先生，作為肇事者…我應該盡一份力，承擔一些責任，我很高興能幫助您…我…我不用您抵押物品！」
「小姐…」中年人想要阻攔，卻看到女孩搖頭嗎，態度相當堅決…他撿起了莫測的身份卡和工作證，核對了上面的名字的職務，這才將身份卡遞了回去︰
「您最好明天之前歸還！」
「地址是佩里家，在天琴灣……」
莫測點了頭，道了聲謝，將老人從地上拖起來︰「跟我走！」
「慢點…慢點…你就不能照顧一下老人家？」老人齜牙咧嘴︰「而且我還受著傷。」
莫測沒理會他，在女司機兩人驚愕的目光中將老人直接丟進豪車後座，並向女孩和中年道謝之後，坐上駕駛座。
車輛發動，很快離開街道…
中年人看著汽車離去的背影，轉頭看向「學員」小姐︰「這個年輕人雖然是公務，但是這種粗魯的人，真是」
車上。
「不要試圖反抗，你應該知道，被懲罰者盯住的人，逃跑只會是徒勞…」莫測手握方向盤，頭也不回的警告︰
「不要讓你的血污弄髒車座！」
車還是要還的…
老人臉上的痛苦已經消失，他反剪著雙臂，找到一個依靠車門的舒服姿勢，說道︰
「憑借你們監察署的靈偶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動手之前已經聯系過靈偶，現在…我們應該是在靈偶的監控下吧？」
竟然知道靈偶……莫測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時刻警惕老人異動︰「我奇怪的是，你為什麼能掩蓋自己的等級？我是說上次…當時我們的靈偶竟然查不出你的級別！」
「當時，我們竟然認為你可能是綠級契約者，這著實讓我們震驚。」
「哦…哦…哦！」聞言，老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你是誰了！」
「你是上次追我的那個懲罰者！我猜瓜子的那次……」
沒錯，莫測早就認出這個老人，就是上次擺攤猜瓜子的那位沒6老人…
說完，老頭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惱怒道︰「就因為我上次騙了你十銀元，你就抓我去監察署？」
「年輕的警官你也太記仇了吧！」
「放屁！什麼為了十銀元？」莫測听到老人無端指責，同樣惱怒道︰
「抓捕流亡契約者本就是懲罰者的工作，我回去查過你的資料，監察署的檔案里沒你的資料！你是流亡契約者，正在試圖進行詐騙！」
「你才放屁！」老人坐了起來，爭辯道︰「你這是官報私仇！明明就是因為那十銀元，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老人臉上出現極為痛苦的表情，不過不是源于傷口疼痛，沖著莫測喊道︰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這個局付出了多少時間？這個機會有多麼難得？我盯梢了足足半個月！佩里家的大小姐正在學習開車，每隔兩天會在教練的指導下開到商業街……」
「她是個漂亮又單純的姑娘，如果被她撞了，一定會拿到好多賠償金…「老人貪婪地舌忝了舌忝嘴唇，怒道︰
「我布置好了一切，沒想到被你破壞了！」
切莫測不屑地哼了一聲，認真道︰「這種套路我以前見過不少…」
這倒是真的，在無數短視頻上看過諸如此類的「踫瓷」事件，眼前老人的手法根本算不上高明…關鍵的地方在于，是契約者參與其中。
「你就是個老騙子…上次是猜瓜子，這次是踫瓷！你的契約能力是身體愈合，我已經看穿了。」莫測繼續說道︰
「依仗著身體的愈合能力，倒是真適合這種騙術，什麼車都敢踫…」
見莫測拆穿，老人忽然出現痛苦的表情，頓時恨恨說道︰「沒錯，原本只是想被不痛不癢的撞一下，去醫院住院，訛她幾個金元就好…「
「特女乃女乃的，老子根本沒想到，那女孩竟然慌了，電門當剎車踩！把我撞這麼慘！」
說完，他還努嘴指向自己半個身子上的血污，示意剛才承受了沉重的傷勢…
莫測冷笑︰「所以，意料之外…原本住院賺幾金元的傷勢，意外變成了幾十金元的重傷…只能說明你策劃的時候沒考慮到這一點，根本不懂女司機的恐怖。」
「嚴重骨折…卻又不能發動契約能力把自己治好，如果被送去醫院，縫合傷口接骨什麼的對你根本沒什麼意義，而且還會承受更多的手術痛苦…如果使用契約能力，你這種神奇的自愈能力沒辦法向醫院解釋，而且也不方便醫院鑒定傷勢，讓你得到索賠的過程復雜化。」
「所以，你只能忍著劇痛，發瘋般要求那個女孩現場賠付金錢，然後準備在醫院急救來之前溜之大吉……」
老人目光微微一凝︰「你竟然看到這一步…你很聰明啊。」
「聰明的話，上次就不會被你騙走十銀元…」莫測自嘲地呵呵一聲︰「不過，傷勢太重了，你承受不了那麼劇烈的痛苦，看到女孩妥協，這才連忙發動契約能力，一邊回復傷勢一邊準備跑路…」
「這也讓你暴露了，符源波動讓我察覺到你是契約者。」
說完，莫測轉頭，看了老人一眼，他衣服上的大片血漬看上去很恐怖，嘆聲道︰
「我給你戴上手銬的時候，發現你胳膊竟然好的差不多了…你這自愈能力倒是恢復神速。」
老人目光微微一凝，癱到後座上，倒毫無反抗的意思，哼了一聲︰「你很膽大，抓捕一名流亡契約者，竟然干這麼隨意……只給我戴一副手銬，就將我丟在後排不管…我很想知道，年輕人，你從哪里來的自信？」
透過後視鏡，莫測瞟了一眼老人，緩緩說道︰
「……最初發現是你，我原本是不敢動手的…畢竟上次靈偶提示你是高級契約者…我可不敢沖上去送死！我聯系了監察署，讓靈偶再次確定你的級別，這次……呵呵，兩個靈偶都得出了你是白級契約者的結論我這才相信，原來你只是一名白級契約者。」
「我們都被你騙了…你街頭猜瓜子騙錢，依仗自愈能力踫瓷汽車賺錢，你就是一個騙子一個慣犯！高級契約者如果想要金錢，隨便都有更加便捷的方法和渠道，不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方式…街頭猜瓜子，呵呵，一下午能賺幾個錢？哪怕你有幾件契約物品也不會這麼差勁。」
「既然契約能力是自愈能力，那說沒有攻擊性，在很大可能沒有契約物品的情況下，我當然有把握拿下你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如果你有什麼手段的話，在我報出監察署的名字時，你怎麼也會反抗一下，再不濟也是逃月兌…可是你輕易被我制住，這只能說明你沒什麼底牌！」
「所以與你而言，對付我只需要小心一點就可以了？」老人笑了一聲，竟然抬頭看向後視鏡，從里面觀察莫測的長相︰
「年輕人，你邏輯很清楚，也很聰明」
「謝謝夸獎！」莫測言不由衷的回了一句。
「可惜就是心眼太小，就為了十銀元的小事兒，對我大動干戈…」老人舒了一口氣︰「哎…總是糾結這種小錢的男人，恐怕注定不會有什麼出息。」
「我只是抓捕契約者騙子…」莫測堅持自己的初衷。
「嘿嘿嘿嘿…」老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忽然一陣陰笑，轉頭環顧內飾極為豪華的汽車，對莫測說道︰
「年輕人，你給了我新的靈感。」
「你說…如果我提前布局，找一個人冒充監察署的人就好了，這只需要制作假的身份卡和工作證！我是說…假設你是我的人，或者和我合作的人，我們豈不是成功騙到一輛豪車？」
「即使對半分，這輛車也值幾百金元…你動不動心？」老人眼中已經滿是金元符號︰
「商量一下，我們合作干一票好不好？把這輛車賣掉，分錢走人！」
「好你個大頭鬼……」莫測笑罵︰「你分錢走人，我去承受那位小姐家族的追討？你當我是蠢貨嗎？」
老人聳了聳肩︰「被你發現了…」
他很快又露出笑容︰「你在提前考慮後果，卻並沒有拿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來回絕…我原本以為你要說我是懲罰者、我是監察署的官方人員，工作是我的神聖職責一類話呢……」
莫測忽然心中一動，腦海中再次回想起昨晚出現的那種感受「欺詐」。
無意間的話語，能反應出一個人的心理……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正面回絕老人的引誘，這才是最為合適的方式，而自己卻沒那麼說，只是下意識的去考慮這麼做的後果。
這兩者的區別非常大，莫測的這種說法代表了一種潛意識下的認同他並不是完全排斥和老人合作將車賣掉這種做法，反對這麼做只是因為後果承擔不起，而不是主觀取向。
這說明……莫測眉頭皺起，卻听到老人靠在後排座椅上，說出了他想要總結出來的結論︰
「年輕人…我忽然發現，你其實和我是一路人！」
「你是一個喜歡套路，不排斥這種套路行為的人！這和我有什麼區別嗎？我也是騙，你也是騙，本質是一樣的……」
莫測大腦猛然轟鳴，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從心中忽然傳來…他沉默不語，深呼吸平復心緒。
的確，本質是一樣的！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並不排斥欺詐？兩次莫名其妙的情緒，還有自從扮演彭斯羅德曼以來的種種行為，其實也是欺詐…
欺詐！
在心里雖然篤定這個詞的確是個貶義動詞，但是此時卻被提醒原來自己從心底的潛意識里，似乎從沒排斥過這種行為，甚至在潛移默化間，逐漸逐漸地將這種行為踐行。
自己的做法，和意識里的價值觀背道而馳！
心潮澎湃間，莫測連續按動車喇叭，讓汽車發出一聲接著一聲的噪音，引起街道其他車輛和行人的避讓。
也通過這個動作，他暫時轉移注意力，壓下這個復雜卻給自己巨大沖擊的念頭，沉聲說道︰
「是一樣，又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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