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弘治帝暈倒

作者︰坑媳婦專業戶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弘治帝在坤寧宮大發脾氣,張皇後正用女子獨有的溫柔細語安撫。

二月初二祭祀先農神求新的一年風調雨順。結果當日傳出京師缺糧的消息,內外城所有的糧店被搶購一空。哪怕弘治帝性子溫和、胸襟寬廣,此刻也怒發沖冠。

「他們故意挑今日散布謠言!怎麼著?報復朕罷免一堆官員?天下什麼都缺,缺銀子,缺能打仗的將領,偏偏就是不缺當官的人!」弘治帝重重一拳砸向黃花梨桌面。

「祐哥!」張皇後一聲嬌呼,眼泛淚珠。她緊緊把弘治帝的雙手捂在胸前︰「祐哥是皇帝,誰讓你生氣就處置誰,萬不可拿自己的身體出氣。」

類似的一幕十三年前發生過很多次。當時弘治帝還是太子,張皇後剛嫁進宮。萬貴妃前猛吹枕頭風,想讓憲宗改立興王為太子。萬貴妃死後,悲傷的憲宗易儲的念頭更加強烈,更是在朝堂上提出改立太子。

在那段時間里,弘治帝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在外要保持儲君的風度,不能讓憲宗抓到一點錯處。宮里到處是別人的眼線,回到東宮的弘治帝也要表現得體,不能流露出只言片語的不滿。唯有關上房門,只剩下夫妻兩人時,弘治帝才能用敲桌子、砸牆等自殘的方式解壓。每每這時,張皇後都會用身子當肉牆,阻止弘治帝的自殘。

「當上皇帝又如何?依舊不能事事順心。」弘治帝扯下頭頂金絲繞成的翼善冠,「朕既不能讓煒兒健健康康,也護佑不了秀榮。朕是個失敗的皇帝。朕不如父皇!父皇至少護了萬貞兒一輩子。」

弘治帝眼眶泛紅。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提到早夭的兒子和女兒,張皇後的心都要碎了。她懷胎十月、付出諸多心血養大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張皇後想嚎啕大哭,眼角余光卻瞄到相公頭頂禿掉的一塊。她立刻振作,此刻容不得她矯情。相公雖貴為九五之尊,但在娘胎里便吃了大苦頭。打小頭頂有一塊長不出頭發。有人說是強灌墮胎藥留下的傷痕。張皇後心疼死去的兒女,也心疼自家相公。

張皇後強忍眼淚和心中的酸楚︰「祐哥,是煒兒、秀榮和我們有緣無份。我們還有照哥兒。」

不這麼說,張皇後還能說什麼?抱怨先皇當父親不稱職?還是……

張皇後靠上弘治帝的胸膛︰「人生在世不稱意之事常有。就算做了神仙,也有神仙的煩惱。今生能遇見祐哥,已是妾身前世修來的福氣。妾身別無他求,只求此生能與祐哥常伴。」

「秀秀!」弘治帝抱住皇後不再縴悉的腰肢,滿心滿眼都是溫柔。只要懷里抱著秀秀,他就有家。皇宮因為有秀秀和照兒在,才是家。

「皇上。」

李榮洪亮的聲音非常不合時宜地在殿外響起。

弘治帝徒然變色。沒有要事,李榮不會跑來坤寧宮打擾他和皇後的私下相處。

張皇後自然也知道。她熟練得替弘治帝梳頭,為他戴上翼善冠,送他出了坤寧宮。

等到望不見張皇後的身影,弘治帝一臉冷峻地問,「又怎麼了?小舅子又闖禍了?」李榮不願在坤寧宮開口,必是與皇後有關。

「與壽寧侯、建昌伯無關。而是……而是有人在大街小巷貼出揭帖彈劾徐瓊徐尚書。」事發突然,李榮也是千頭萬緒。

弘治帝不得其解︰「徐瓊?他正在家休養,有什麼可讓人彈劾的?」

去年又是清寧宮災,又是公主故去。身為禮部尚書的徐瓊忙得腳不沾地,有一日上朝時當場暈倒。至今在家休養了小半年。

李榮低下頭,恨不能把整個人藏起來。

「揭帖上直指徐尚書兩大罪狀。其一,尸位素餐。身為禮部尚書不規勸皇上納妃;以蔚悼王的同等規格下葬太康公主。其二,得位不正。花甲之齡納皇後庶姐為妾,以裙帶關系入九卿之列。」

揭帖明面上彈劾徐瓊,實質上直指張皇後。

「混賬!」

弘治帝怒從心起。情緒一激動,全身血液直沖腦門,眼冒金星,身體軟軟倒下。

「皇爺!」李榮肝膽俱裂,「傳御醫!」

……

正在新華閣內紙上涂鴉,打著草稿琢磨如何掏空官員錢袋的朱厚照,被劇烈的敲門聲驚起。

誰他娘的敢在端本宮撒野?

朱厚照氣沖沖開門,但見蕭敬和身披軟甲的寧瑾一同站在門外。他們身後,是一群手持兵器殺氣騰騰的騰驤四衛。

要不是高鳳也在,朱厚照以為他們要劫持他造反。

「皇爺暈倒,請太子爺速速前往乾清宮主持大局。」蕭敬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

朱厚照驚得如五雷轟頂︰「父皇!」

他撒腿向乾清宮的方向沖去。練了大半個月的扎馬步初見成效,把體格健壯的騰驤四衛甩在身後。養尊處優的蕭敬和寧瑾被遠遠拋下,侍衛長王欽和六尺高的汪莫緊張地護在左右。

乾清宮周圍戒嚴,當值的大漢將軍都圍在四周。

朱厚照一路暢通無阻跑到安置在東暖閣的皇帝爹床前。

皇後娘六神無主坐在床頭。

太醫院院使、院判、御醫等輪流把脈。時不時交頭接耳。

但見皇帝爹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朱厚照心一慌,手搭上皇帝爹的脈搏上。脈搏有力,脈象……心跳每分鐘在80上下。

肯定不會有大礙的!

他當然不懂醫術。出于好奇翻看過幾本醫書,學了幾天把脈便沒了興致。

「父皇得了什麼病?」朱厚照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全身毛發炸開,以審問般的語氣詰問御醫。

他對宮里御醫的感官非常不好。清寧宮災當日他差點死了,御醫卻什麼都沒查出來。

院使王玉謹慎地開口︰「皇上有目眩之舊疾。諸風掉眩,皆屬于肝。所患眩暈者,非外來之邪,乃肝膽之風陽上冒耳。六婬外感、七情內傷,皆能導致。」

能不能說人話!

朱厚照眯起眼,雙目透出寒氣。

「來人,把御醫們分為三組,分開看管,不得相互交流。讓他們分別給父皇診治。每組各給出診斷和藥方。哪組出問題,一組人連坐。」

「陳寬,命東廠半個時辰內尋來京師所有大夫。分別記錄他們每一個人的診斷和開出的藥方。比對三組御醫們給出的結論。」

朱厚照警告意味濃重︰「太醫院不留庸醫。能力不足尚可全須全尾地辭官離去。若是出于明哲保身,整一些吃不死、也治不了病的藥方,以謀逆罪論處。」

關鍵時刻,他也能殺伐果決。

這或許是老朱家骨血里自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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