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電光雷鳴交相輝映,屋內蒼穹看向魑魅先生,面具下嘴角一勾,眸光尤為幽暗慎心,瞧得與之對視的魑魅先生渾身止不住的發抖,下意識月兌口而出。
「我說!我說!我說說說!」
話語同時北堂墨瞧著魑魅先生面上青白交替的懼色,聞得耳邊雷聲轟鳴,下意識的噎了噎口水。
頭一點,再一點的轉向朝自己看來的蒼穹,四目相對剎那,北堂墨口隨腦子蹦出一句毫無骨氣的話。
「我我也說!我都都」
「你說不說都可以」
「啊?啊哈?!」
始料未及的沉音如窗外一記驚雷打響北堂墨腦中鐘鳴,嗡嗡作響間北堂墨感受到了人生第一次雙標待遇。
想當初,她所遇雙標現場,可從來都是吃癟的一方!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竟會有今天?!
我的媽呀!
好感動!撒花感動!放炮感動!
北堂墨不可置信的瞪著蒼穹,蒼穹尋著北堂墨眸中暗涌的波光,指尖輕點桌上畫卷,其聲不重卻叩得魑魅先生縮緊了脖子。
自打他來了鬼夜花市,蒼穹名號如雷灌耳,花市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無人不敬皆心甘情願臣服其下。
尤其是蒼穹立于四國巔峰的逆天武學,魑魅先生單是想想就足夠背脊發麻,雖不知北堂墨和蒼穹究竟是何關系。
但憑蒼穹有意維護,魑魅先生亦知自己今晚討不了好,既然討不了好,自然不能傻到雞蛋踫石頭,畢竟識時務者為俊杰。
思已至此,魑魅先生忙沖蒼穹咧嘴一笑,討好的望向北堂墨,語氣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溫柔得北堂墨險些咬了舌頭。
「姑娘,你想知道得多清楚呀?你放心,只要你想知道,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保管讓你心滿意足,回味無窮!」
「呃呵呵呵」
北堂墨聞言尬笑兩聲,瞧著魑魅先生滿臉陪笑就差沒開出一朵花兒來,硬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本能朝蒼穹身邊靠了靠。
沒曾想蒼穹不僅未回避,反而抬手搭上自己所坐椅背,舉手投足顯而易見的維護,令北堂墨內心生出一股莫名心安,忍不住抬頭望向正看著自己的蒼穹,尋得蒼穹眸中深邃,腦中浮現出帝無羈的身影
蒼穹與帝無羈?
不可能!怎可能換了件馬甲,就從高冷無羈進化成了至狂蒼穹,前者絕地寒冰望而生畏,後者邪魅狂狷霸氣凜戾
氣場不一,風格不一,除非人格分裂啊!!!
由著自己想法嚇了一大跳的北堂墨猛打了個擺子,兩手同步抓緊椅子扶手,猝然轉頭望向魑魅先生。
嚇得魑魅先生僵直了身體,見北堂墨抬手,魑魅先生以為北堂墨要給自己迎面一拳,忙撤身道。
「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我」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魑魅先生雙手抱頭說得激動,卻不想等了半天,北堂墨的手沒招呼上他,倒是一巴掌扶上了自個兒的脖子,一張俏臉頓時痛得皺成了包子褶。
「我嘶痛痛痛痛!」
「姑娘這是?」
「閃閃到脖子了」
魑魅先生聞聲一愣,瞟了眼不為所動的蒼穹,又看了眼疼得厲害的北堂墨,沒忍住面上僵笑。
「姑娘可真是」
北堂墨知道魑魅先生這話後半截必定沒好話,可偏偏她還找不到理由反駁,畢竟臉是自己丟的。
對于方才自己盯著蒼穹犯傻的行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魑魅先生又不瞎,就是不知道這臉現在撿起來還算不算晚?
北堂墨揉著頸脖,偷瞄了眼蒼穹,抬眸沖魑魅先生干笑兩聲。
魑魅先生瞅著北堂墨一臉傻樣,揚眉匪夷間對上蒼穹眸中警示,怵得虎軀一挺,啟齒話鋒一轉。
「姑娘可真是幽默風趣俏皮可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別具一格令人刮目相看羨煞旁人啊!」
一通天花亂墜,听得北堂墨尷尬穿透五髒六腑直接上臉,再見魑魅先生面上皮笑肉不笑,北堂墨撇了撇嘴,雙眸一眯一瞪,月兌口回應。
「先生你這一本正經妙語連珠,視若無睹胡說八道的蓋世嘴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毫不遜色還帶著些許押韻的回懟,引得魑魅先生微愣同時,抬眸見北堂墨朝自己樂意的揚了揚眉,心下一喝,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魑魅先生搖著手中蒲扇,將北堂墨從上到下又打量了一番,忽而「嘖」了一聲道。
「小姑娘,不錯啊!」
「客氣客氣,文科生!」
「啊?」
聞得魑魅先生詫言,北堂墨自知說漏了嘴,目光亂飛掃過桌上的畫卷,想起今日主題,輕咳了聲道。
「說正題!這畫中人究竟是誰?」
魑魅先生隨北堂墨話語指引,低眸看向畫中女子,瞧著畫上女子淺笑盈盈柔情似水,手中蒲扇不知不覺間停止了晃動,連看向畫卷的雙眸也染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憂愁,過往種種浮現腦海。
八年前金氏一族慘遭陷害,魏雲筱身份敗露,玨玉傳聞鋪天蓋地傳遍整個江湖,以至昆侖四族蠢蠢欲動。
他秘鑰一系身處其中動蕩不安,甚至牽連銀龍一族損失慘重,驅使下的南祁與北昭血染皇室,無辜與不幸導致金氏一夕沒落。
所有一切皆因魏雲筱身上所攜玨玉,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昆侖現今之主居然參合其中,助南祁一臂之力,只為奪得九千歲。
由此間接害死了他的師兄松韻仙人和世佷賀君黔,亦讓他毅然決然的放棄魏氏繼位者身份離開氏族,藏匿于鬼夜花市。
一晃八年過去,如果命運有兩個名字,一個是命中注定,那另一個就是在劫難逃,就像如今北堂墨帶來的琉璃簪,于他來說是命中注定,而北堂墨的出現便是在劫難逃。
魑魅先生望著北堂墨,仿佛看到當年一劍在手威懾四方的北堂玥,俊逸少年落下殘疾之身,以至深居院內閉門不出,終究是他魏氏一族毀了北堂玥。
眼下且不論這局背後到底隱藏了多大的秘密,好在上天憐憫,北堂墨在臨南城戰中活了下來,讓北堂銀龍一族剩了位繼承人。
如是想來,魑魅先生看向北堂墨的目光不免柔和了幾分。
「她就是魏雲筱」
「啥?!」
「當年的北昭太子妃魏雲筱」
當
椅子翻倒撞擊地面,傳來抨擊心靈的悶響,事實與猜測重疊,沖擊北堂墨連退三步險些一坐到地上。
倉促間北堂墨念及驚蟄,一個箭步沖到魑魅先生桌前,激動得連握住書桌的手都不停發抖。
「那那你你你你所說的北昭長公主究竟是誰?」
「不知」
魑魅先生搖了搖頭,回答得相當肯定,他只知當年魏雲筱為了保護玨玉將玉一分為二。
其中有一塊交給了被北昭國君藏在宮中的長公主手里,而魏雲筱身份暴露那天長公主就消失了。
至于人在何處,怕是只有北堂玥才清楚,可魑魅先生眼看北堂墨全然一副不明真相的模樣,眉峰一蹙,心下懷疑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啥?」
魑魅先生聞得北堂墨話中詫異,瞬息靜了聲,北堂玥作為銀龍傳人為何不告訴家主北堂墨。
這其中與當年為了保護北堂墨而葬生雪海的北堂頌有何關聯?倘若兩件事都是昆侖那人所致,那麼他眼前這位北堂墨
「你說啊!」
北堂墨一聲怒吼,魑魅先生猝然回神,瞪大的瞳孔中全是北堂墨的身影,北堂墨見魑魅先生半天不回應自己,心生迫切抓住魑魅先生雙臂不停開始搖晃。
劇烈晃動致使魑魅先生視線不經意間對上一直靜觀其變的蒼穹,靈光一現,反手抓住北堂墨。
「鄴池!」
「啊?」
「去鄴池!」
魑魅先生說得肯定,見北堂墨遲疑了手中搖晃自己的動作,再聲道︰「當年北昭長公主的女乃媽應該知道長公主究竟是去了哪里!」
北堂墨聞聲一愣,看著被自己拽住的魑魅先生一臉誠懇不疑有假,隨之而來最現實的問題擺在了她面前,逼得她不得不問。
「呃話說鄴池在哪里?」
「鬼夜花市往下一層向東入第二層,第二層向西下第三層南走過柳河,再往東南見一村莊,左手正數第三排最後就是了」
「我」
啊啊啊!
大型迷宮現場啊!
請問她一路痴怎麼去?靠意念飛過去嗎?會不會女乃媽沒找到,自個兒就先迷失在迷路的海洋中爬不出來了。
再說了她如今在鬼夜花市最上層,連各路鬼怪都快應付不過來了,更何況下面?敢情是要闖地獄十八層的節奏啊!
思緒亂飛間北堂墨看向朝她又肯定點了點頭的魑魅先生。
「姑娘若是想知,可以去問問」
「」
我TM倒是想啊!關鍵是我問誰去啊!
北堂墨內心咆哮以至神情亂飛,瞧得魑魅先生心里一陣恍惚。
「姑娘?姑娘!」
「我嗯我」
北堂墨不好意思的呡了呡唇,抬手遮住面對蒼穹的右臉,低頭靠近魑魅先生,小聲道「我找不到路」
「嗨!這個簡單!」
魑魅先生打了響指,抖開北堂墨抓住自己的手,從書桌下方拿出地圖放到北堂墨眼前鋪展開來。
逼得北堂墨一見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橫七縱八,怵得頭發發麻,更壓低了身子湊近魑魅先生耳邊。
「這地圖對我沒沒啥用」
「為何啊?」
「因為我我是路痴」
話落同時兩人對視一愣,魑魅先生下意識偷瞄了眼蒼穹,蒼穹覓得魑魅先生面上遲疑,起身便走。
魑魅先生一見蒼穹離開書桌,趕緊抓住北堂墨。
「讓他帶你去!」
「誰?」
「靈」
「靈?」
魑魅先生瞧得北堂墨眸中茫然,眼珠一轉,沉聲道。
「蒼穹」
「蒼穹?!」
北堂墨復言間隨魑魅先生目光望去,只見走到門口處的蒼穹突然轉頭看了過來,視線交織,北堂墨心下一驚,思緒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