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事件後太學堂一如往常,對于南祁王臣貴族而言,不過死了位他國皇子,只要未掀起戰爭便不算得是什麼大事。
反觀學堂內眾學子更是樂得接受,畢竟少了個帝無羈,他們連說悄悄話的聲音都能隨性升高好幾度,再也不用怕飛來橫書碎臉斷鼻。
坐在肖籟位置上的劉琨左右巡視了番,見門庭處老先生還未出現,想起昨夜里父親帶回的消息,偏頭看向旁席學子,故作玄虛道。
「誒!你們听說了嗎?」
「什麼?」
「東臨國的三皇子來了」
符萃轉頭望了眼劉琨,尋得劉琨面上得瑟,不以為然道。
「知道,怎麼了?」
劉琨聞得符萃回應,瞬間來了興趣,探身湊近符萃道。
「見過沒?」
話語同時符萃還未回應,符萃身旁的姚峰月兌口而出。
「誰沒事會去看傳聞中的病秧子啊!」
「就是就是」
姚峰一開口,眾人紛紛附和,惹得劉琨冷呵一聲,瞥了眼殿內不識貨的眾學子,啟齒嗆聲道。
「呵呵,還好你們沒看!」
「說得就跟你見過一樣!」
劉琨揚眉瞥過沖他喊話的余嵐,不悅的揚了揚眉,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余嵐!本公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接嘴了!」
含著微怒的話音落下,余嵐瞥了眼朝自己趾高氣昂的劉琨,下意識的呡了呡唇,禁了聲。
眾所周知劉琨父親位居禮部主事,而且劉琨還是肖丞相的義子,論地位論尊貴,他都不及劉琨,可不能上個學堂還把爹給坑了。
余嵐斂眸沉默,劉琨見此得意一笑,轉頭晃了眼學堂大門,確定無來人跡象後,回首看向等待他揭秘的眾學子,神秘道。
「這帝三皇子長得可真是漂亮!簡直比咱南祁瀟湘閣的花魁都漂亮,甚至是比昭然公主都還要了不得!」
「男人?漂亮?!」
「比昭然公主更漂亮?」
學堂內眾人交頭接耳對劉琨話中真假議論輪紛紛,學堂外帝梓瀟一步跨入,走一步咳三聲縱使不作提醒,也能讓眾學子投目相向。
眾學子聞聲視線整齊劃一望向進入學生的帝梓瀟,痴愣漸顯同時生出如出一轍的驚艷神態。
帝梓瀟目光橫過眾學子面上痴呆,搖晃著扶風擺柳般柔弱病嬌的身體,低頭尋著二哥以前的位置慢慢坐下,忽而嘴角一勾,轉頭朝眾人拋了個媚眼,突如其來驚得各定力不足的學子一坐到了地上。
以至于位于最後的學子措手不及間撞上了跨進學堂的北堂墨,絆得北堂墨連跳三步,險些大清早就跌了個狗吃屎。
北堂墨一站定,腦中能想到的便是惡作劇,抬頭就欲給那人一拳,可拳頭剛舉到半空,北堂墨便被眼前不止一個兩個,幾乎一半跌倒在地七揚八歪的同窗給弄懵了。
抬頭順著眾人視線望去,只見原本屬于帝無羈的座位上,正坐著另外一位白衣公子,神情一僵。
「小粽子,傻愣著干嘛!老先生馬上就來了」
賀君誠隨後入堂看了眼眾學子,再望向正看著他的帝梓瀟,四目相對間帝梓瀟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番賀君誠,忽而輕笑,轉頭坐正身姿。
帝梓瀟莫名笑意促使賀君誠略微一愣,心下一沉,他很早以前就見過帝梓瀟,只是沒想到接替帝無羈的會是帝梓瀟。
按照常理來說,東臨不至絕境絕無可能派帝梓瀟出使為質,畢竟帝梓瀟身為東臨三皇子,傳聞又弱不禁風。
若是一不小心客死南祁,于東臨而言豈不痛心,而今東臨如此舉動倒讓賀君誠不免好奇,可眼下他若顯得太過,反而會打草驚蛇。
思已至此,賀君誠收斂心思,抬手推了推站在原定一動不動的北堂墨,眼珠一轉,扯著嗓子喊道。
「老先生來啦!」
「啊!什什麼我去!」
這下不僅北堂墨回神拉起賀君誠就往座位上跑,其他學子也都紛紛歸位,一刻鐘前的凌亂瞬息蕩然無存。
北堂墨一坐上位置,念及帝梓瀟昨夜的出場方式,下意識後仰身軀觀察起帝梓瀟,從頭到腳再到側顏背影,不經一愣,只覺這背影甚為眼熟,關鍵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賀君誠瞧北堂墨盯著帝梓瀟深思入迷,不悅的擼了擼嘴,低眸尋得北堂墨兩手間空空如也。
料想北堂墨估計早忘了春季狩獵前老先生囑咐要帶的算盤,好在他留了心提前給北堂墨準備了。
賀君誠想著,從書箱里拿出算盤,故意用力往北堂墨書桌上一放
啪
珠子敲擊算盤框啪啪作響,嚇得北堂墨一個激靈猝然回神,低頭對上算盤上骨碌碌轉動的珠子,恍然想起數學老師那張恨不得拍死自己的黑臉,本能的噎了噎口水
算盤?
一定要玩這麼狠嗎?
讀書畫畫彈彈琴不好嗎?
為啥數學總能見縫插針,針針要她命啊!
北堂墨呆愣間抬手指了指算盤,抬頭看向賀君誠,僵硬的勾了勾嘴角,心中嚴重拒絕,口中止不住發問。
「這個是?」
「算盤」
「所以?」
「今日珠心算」
「」
啊啊啊!
賀君誠正中命門的答案一字不差,刺激北堂墨心中一陣狂吼,只覺一萬頭草泥馬朝自己狂奔而來,仿佛都能預見自己被踐踏得尸骨無存的悲慘命運。
賀君誠不懂北堂墨對于數學的恐懼,僅觀得北堂墨瞬息面如死灰,那神情如臨大敵不參雜一絲瑕疵,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小粽子?」
「我頭昏,手痛,我要回去」
話語同時北堂墨偏頭就往桌上倒,讓她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及讓她解二次函數來得更加驚心動魄。
北堂墨眸中洋溢的絕望襯上一副妥妥的求死神態,惹得賀君誠眉心一震,低頭看了眼北堂墨再望向算盤,蹙成詫異高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