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作者︰何以唯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艷陽之下涉叢林深處箭氣凌厲驚飛群鳥啼鳴,落葉紛飛間東西兩方對持數米的兩支利箭閃爍寒光銀銳,釋放蓄勢待發的濃烈殺意。

「」

「」

慶毓光握緊手中長弓,箭尖直指正對面同樣拉緊長弓卻異常冷靜的帝無羈,眸光暗沉肅殺。

回想方才自己剛來此處提弓上箭時帝無羈的蔑視,慶毓光嘴角一勾,手放箭飛射穿樹干震落樹葉紛紛下墜,慶毓光卻愣在了原地。

如此迅猛之間帝無羈竟幾乎同時消失無蹤,以至慶毓光猛一拉馬繩奔至帝無羈剛剛所停留的位置,環視四周除了頭上依舊飄落的樹葉,已無任何屬于帝無羈的氣息。

與此同時叢林偏南處,帝無羈雙手背負身後,眉宇暗沉,掃視四周斷碎成渣的毒蛇,眸中寒光染戾,一腳踏上臨近蛇頭化成一股青煙。

「主上!屬下失職還請責罰」

墨驍跪在帝無羈背後已經很久了,一見帝無羈聞聲即來大開殺戒的模樣,心下自是恐慌,可他也著實無辜。

這北堂世子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只傻 子,他中途提醒過好幾次,誰想這北堂世子不僅不在意還跑出了令他都自我懷疑的速度。

讓他都差點兒沒追上,再來時北堂墨已經滾進了洞穴之中,再觀洞穴境況,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傳音帝無羈。

「人呢?」

「稟主上,若屬下沒記錯的話,此處應該是當年文卷中記載的獄赤穴,北堂世子正在穴中」

「碧鱗蟒?」

「正是」

帝無羈一聲冷哼,墨驍本能的縮了縮脖子,並非他當真膽小。

而是他家主上一旦笑,要麼真開心,反正這點他從未見過。要麼就是到了遇神殺神遇佛無懼的地步。

愣怔間墨驍見帝無羈抬腳便往穴中走去,沉了口氣道。

「主上,這碧鱗蟒當年你」

墨驍話還未說完,帝無羈已進了洞穴,聞得洞中熟悉的腥味,帝無羈冷眸上挑,嘴角噙笑。

他自然不會忘記當年他入燎原萬毒蠱盅時,就是這條碧鱗蟒在最終關頭險些令他功虧一簣。

雖說這蟒最後也沒討到好處,還險些被自己挖了內丹,但他向來恩怨分明,如今遇上了,自然也得讓它奉上內丹才算得過。

然而這想法在帝無羈看到北堂墨被碧鱗蟒卷在蛇尾送往蛇口時瞬息化為無有,他現在只想讓這只蟒連同整個獄赤穴碎尸湮滅。

碧鱗蟒正欲吞下北堂墨飽餐一頓,自然未注意到站在它身旁多時的帝無羈,只覺視線邊角處白玉光耀乍現。

魔音貫耳間寒氣鄹降席卷整個洞穴,一時間血池震蕩腥血飛濺,穴內盡數石刃齊落而下受帝無羈手中玉蕭所控射向碧鱗蟒。

饒是碧鱗蟒身體靈活也被震得筋骨斷裂,頭昏腦脹間石刃直插入體污血奔涌,痛嘯悲鳴。

碧鱗蟒狂擺蛇身撞擊洞壁,掀起亂石齊飛塵灰仰天,摻雜上血池的惡臭氣味,燻得隨後趕來的墨驍狂吐不止,速點穴道封閉嗅覺,抬頭望向飛沙走石間站在原地屹立不動的帝無羈。

尋得帝無羈面上凜戾,墨驍心下一沉,再看沖帝無羈咆哮吐信的碧鱗蟒,觀得蟒身下奄奄一息的北堂墨。

頓時心生默哀道你說你好好的山大王,你吃誰不行,你偏偏要吃北堂墨這只傻 子

「嘶嘶嘶!」

「好久不見」

帝無羈話音風輕雲淡,冷得看清眼前之人的碧鱗蟒瞳孔大睜搖擺蛇身,朝著帝無羈一陣憤怒嘶吼。

「嘶嘶嘶!」

碧鱗蟒吼完見帝無羈不為所動,眉宇間是那抹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肅殺戾氣,狂擺的蟒頭一愣。

低眸順著帝無羈的視線看向自己身下的血人,抬眸再見帝無羈一直盯著此人,碧鱗蟒一甩蛇尾將北堂墨摔至帝無羈腳邊

 咚咚咚

帝無羈看著落至自己腳邊滾了幾圈的北堂墨遍體鱗傷,抬眸看向碧鱗蟒,嘴角笑意越來越深,慎得碧鱗蟒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它曾因一時貪念險被帝無羈挖了內丹,雖得逃月兌卻也因此負傷躲進獄赤穴中不敢出去,心中對帝無羈自是恐懼到了極點。

眼看帝無羈緩步走來,碧鱗蟒扭動蛇身,又一陣嘶吼。

「嘶嘶嘶」

「」

碧鱗蟒一邊嘶吼一邊後退直至毫無退路,尋得帝無羈蕭中利劍出鞘,寒光鋒芒激發碧鱗蟒最後掙扎,狂揮蛇身咧嘴嘶牙咬向帝無羈。

「嘶嘶」

轟動

蟒身倒地帶起巨響蕩徹洞穴,震動碎石四濺塵墟飛揚,墨驍掩面揮散周身渾濁空氣,睜眸往前覓得一絲寒光閃現,一抬頭帝無羈依舊一身純白迎面走來。

墨驍迅速低頭,扶起躺在地上的北堂墨,指尖探上北堂墨脈搏,觀其已顯斷氣征兆,抬頭迎上帝無羈冷戾眸光,渾身一顫。

「死了?」

「中毒至深,不不過還沒徹底死」

這個「透」字,墨驍不敢說,若說這世間誰最毒,怕是自家主上說二絕沒人敢說一。

當年為練就百毒之術,帝無羈活將自己扔入燎原萬毒蠱盅,命承蠱內毒氣吞噬,與盅內數以千計的毒物廝殺搏斗。

半月後,全身血肉模糊的帝無羈成為最後一只活下來的人蠱破盅而出,而碧鱗蟒就是最後與帝無羈廝殺的毒物,其毒可想而知。

帝無羈瞟了眼低頭默語的墨驍,尋得北堂墨身上被樹枝劃破的衣袍,眸光突變深邃。

依著今日林中境況,看來除了墨驍外還有人藏在暗處,否則以墨驍的本事,不應該會是如此結果。

「讓開」

「是」

墨驍聞言忙順手將北堂墨交給帝無羈,起身間見帝無羈手握一顆通體碧綠的蟒丹,心下驚恐更生擔憂。

碧鱗蟒丹雖有吊氣緩命的急救奇效,但也必須是有毒功底蘊的人才能承受,眼下北堂墨武功全失不說,根本無半點與毒相關的血脈。

除非以活身為祭替北堂墨重塑經脈,而這世間除了帝無羈並無他人可以辦到。

「主上!」

一聲急喚,帝無羈斂眸不語,墨驍見此月兌口而出。

「萬一她不是當年主上遇見的那個北堂墨呢?」

「」

「三皇子雖說過靈魂再次穿越並非不可能,但您如何能確定她就是那個北堂墨!」

「」

「那個為了救你義無反顧扔掉驚翼的北堂墨!」

墨驍一連數聲怒吼未得帝無羈回答卻灌入了北堂墨耳中,震得北堂墨意識模糊間只覺全身疼痛泛濫深入骨髓。

致使北堂墨忍不住渾身抽搐,讓遲疑的帝無羈猝然回神,忙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灌入北堂墨嘴里。

不可置否,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她,帝無羈前所未有的緊張讓一旁幾欲再次開口的墨驍禁了聲。

洞內突然安靜連氣息都變得壓抑,令北堂墨在藥效驅使下緩緩睜開雙眸,恍惚中望向抱著自己的帝無羈,如夢似幻頓覺安慰踏實,啟齒下意識接上夢中所見。

「我終終于把你挖出來了」

「」

「你說你你沒事埋雪里那麼深干干嘛啊累累死我了」

「北堂墨?」

「你這這只死兔子」

「北堂墨!」

北堂墨看不清帝無羈,思緒混亂間只听得有人在叫自己,那聲音像極了夢中被暴風雪卷入洞穴那晚自己拿蘿卜逗弄的那只兔子。

也是這樣深沉含著些許隱忍的急迫,越想越沉淪,北堂墨強撐意識,舌忝了舌忝干涸的嘴唇哼出那夜她唱給那只兔子听的童謠。

「小白兔白了又白,兩只耳朵豎嘔愛吃胡蘿卜和和嘔」

一句未完,北堂墨想再提氣唱完這首童謠,奈何啟齒除了不斷涌出口腔的濃血,已無法再吐出一個字。

可她好想好想唱完,正琢磨著老天爺也是無情,臨到最後都不讓她唱完時耳邊熟悉的旋律接應,一字不差亦如當初。

「愛吃胡蘿卜和蔬菜,蹦蹦跳跳真可愛」

音落同時帝無羈看著懷中露出欣慰笑容的北堂墨,封凍萬年的冷顏顯現冰雪消融露出笑容,落入北堂墨迷離的眸中,她仿佛看到了滿天星辰,顧盼生輝間亂了心神,張口已是無聲。

「兔兔子嘔」

「北堂墨」

「這一次我可背不動動你了」

無聲話語落入帝無羈眼底,帝無羈雙臂輕顫間抱緊北堂墨,低眸對上北堂墨眸中悵然不舍,思緒瞬回白雪紛飛滿地蒼茫的冰淵崖。

十年前冰淵崖通往寒殿的厚雪階梯之上,已是苟延殘喘的北堂墨緊咬銀牙,走一步對自己說一句「我不死!你不死!」。

他看著她左手撐著驚翼,右手抗著奄奄一息的自己,寒風刮過,他聞得北堂墨逼近窒息的沉重呼吸。

忽感身軀一沉,北堂墨腳下一滑膝蓋跪地傳來幾近斷骨的脆響,但北堂墨卻亦是沒讓他觸及冰面一寸。

階梯之上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眼看就要到達殿門,如似天道無情,暴風雪呼嘯席卷,眼前黑暗逼近。

他看到傳聞中視驚翼如命的北堂墨竟毫不猶豫一把扔掉驚翼,將自己緊緊護在懷中,不停的對自己說著

我不死!你不死!

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

我不會死!你也一定不要死!

話音吞噬回憶遠去,眼前北堂墨蒼白的容顏映入帝無羈由遠至近再化為深邃的瞳孔。

「北堂墨,當年是你拼命讓我活」

「」

「是你死也要拽著我爬上寒殿」

「」

「既然當年你不讓我死!今日你也別想死!只要我還活著!听明白了嗎?」

「」

「主上」

「傳書東臨命三皇子帝梓瀟以質子身份前往南祁替我,令鬼卿候命啟封萬山莊,告賀君誠子時煉藥九千歲」

「主上你可不能」

帝無羈看著懷中北堂墨,嘴角一勾邪魅至狂,瞧得墨驍心肝一顫。

「是,屬下立刻去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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