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祈神節的兔子花燈

作者︰何以唯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翌日清晨,驚蟄一如往常做好早膳便去屋內為北堂墨梳洗,今日一進屋倒是有些意外,世子居然早早的就醒了,就是這發呆的模樣,若不細看那時不時轉動的眼珠子,怕是夢游也信了。

「世子,這是怎麼了?」

北堂墨聞言瞅了眼驚蟄,任由驚蟄拉著走到梳妝台前,沉默半響,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驚蟄啊」

「嗯?」

驚蟄為北堂墨穿著衣服,因而未注意到北堂墨眉宇間亦如置身夢境的神游狀態。

「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好大好大的雪」

「雪?」

話語同時驚蟄看了眼北堂墨,低頭整理好北堂墨的腰封,掛上荷包後抬頭望向北堂墨。

「有一年的雪確實挺大的,咱北昭國些許城鎮都快被蓋了,好多道路都被封了!」

「那我?」

「那時候世子應該十一二歲吧?具體的奴婢不清楚,奴婢是在後兩年到你身邊的」

「哦」

北堂墨愣了愣神,驚蟄理弄著北堂墨頭發,像是想起些許繼續道。

「不過那年,北堂家死了位很優秀的內族子弟」

「北堂頌?」

「嗯,世子的親叔叔」

這點記憶北堂墨還是有的,但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追問道。

「為什麼?」

「這個不是應該世子最清楚嗎?」

「我?」

北堂墨指了指自己,驚蟄點頭道。

「我听聞那年是世子跟北堂先生一起出的門,後就傳出北堂先生去世的消息」

「那誰最清楚?」

驚蟄瞧著北堂墨眸中期待,想了想道。

「應該是大長老吧!」

北堂墨沒再說話,驚蟄也就認真理弄起北堂墨的妝發,不一會兒梳洗完畢的北堂墨用完早膳前往太凰壇。

祈神節,南祁自先祖創國起便立下此節,以花燈為箋,放飛空中以求神明護佑國泰民安。

南祁太學堂內王公貴族子弟必然免不了延習祖宗規矩,親手制作花燈,親自提寫願望,並飲用太凰壇內祁凰山上流下的聖泉水。

因著節慶,今日課堂不在太學內,北堂墨也算是走對了方向,不多時就見到站在進口處等著自己的賀君誠。

「我以為你又找不到了」

「呵呵呵」

北堂墨干笑兩聲,隨賀君誠一同踏入太凰壇,一進太凰壇,北堂墨便不吭聲了,簡直不要太壯觀!

太凰壇一眼望去白玉無瑕,壇疊三層地刻佛蓮,壇邊玉柱精刻山海神獸栩栩如生,四面環山,唯一處清泉叮咚悅耳似從天河流淌而來。

「傻了?」

「你才傻!」

「這就是南祁國的聖泉水」

「聖泉水?」

「嗯,今日除放花燈,所有王公貴族男子都將飲用此水」

「所以,我們?」

確定要喝?不怕拉肚子嗎?

北堂墨心里嘀咕,面上眉頭緊蹙,她小時候可沒少遭罪,拉倒直接上醫院打點滴,眼下說不後怕也是不可能的。

賀君誠瞟著北堂墨那副苦瓜臉,輕笑道。

「我們還沒那資格,飲用聖泉水必須是南祁王公貴族男子」

「哦啊!」

「你怎麼了?」

聞得北堂墨乍一驚,賀君誠尋著北堂墨那轉得精明的眼珠子,心下一沉,難不成北堂墨要搞蛾子,忍不住湊近道。

「你想干啥?」

「嘿嘿」

北堂墨揚了揚眉,雙手挽胸擺明一副不告訴賀君誠的神情,畢竟這事能不牽扯就不要涉及。

若是自己被抓到了,也是自己一個人受著,她可不希望賀君誠再陪她一同承受,畢竟上次已經搞得賀君誠很狼狽了。

「不干啥!」

「」

賀君誠看著朝太凰壇中間走去的北堂墨,提步跟了上去,兩人一到便加入了隊伍。

眾學子按照學堂內的排位整齊站立,等待著老先生的到來,可等了半天,老先生的車架未到,長公主南昭然的卻到了。

「長公主居然來了?」

「是啊!」

「你看,那不是出來了嗎!」

「跟老先生一起來的!」

眾人交頭接耳,賀君誠也沒閑著,低頭看向樂開了花兒的北堂墨,小聲嘀咕道。

「這就是你所說的驚喜?」

「不然就我們三?」

北堂墨伸手戳了戳賀君誠,依照慣性準備戳帝無羈時,卻在指尖觸及帝無羈衣衫的瞬間猛地頓住,北堂墨抬頭對上帝無羈冷眸。

直覺自己都快風中凌亂了,忙慌張的低頭,本能噎了下口水,賀君誠見此也就笑笑,看向南昭然前來的方向。

太凰壇地處山巒之中,風吹撩起南昭然粉色衣裙襯上絕美容顏真是怎麼看怎麼悅目。

南昭然扶著老先生一路慢步行來,迎著今日節慶,眾人明顯能感覺到老先生面上的喜悅。

而昭然公主的到來,更是彰顯了皇室對此的重視,老先生輕了輕嗓子道。

「今南祁國祈神節,願諸位用心祈神,佑我南祁國安泰祥和!」

「是!」

「今日昭然公主應國君邀請加入他國貴子隊伍,以授節日習俗」

「啊?跟他們一起啊!」

「真是大材小用!」

「還不如跟我」

「安靜!」

老先生杵了杵拐杖,眾學子就算再想說也不好再多說其他,隨著老先生一句「開始」,各路鬼神各顯神通,至于北堂墨嘛

「小粽子!我要喝水!」

「好」

「小粽子!我要嗑瓜子!」

「好」

「小粽子!我肩酸!揉一下!」

「賀君誠!我你沒完沒了了,是吧!」

北堂墨被賀君誠使喚得上氣不接下氣,跟陀螺似的轉個不停,忍無可忍之下拿起桌上的剪子就沖賀君誠身上招呼去。

「誒!誒!你自己說的咋還動手打人起來了!」

「你個咸鴨蛋!」

「哈哈,小粽子你除了會罵蛋還會什麼?」

「滾犢子!!」

「哈哈哈」

賀君誠端著圈好的半邊支架,繞著桌子躲避著北堂墨的拳打腳踢,逗得埋頭制作另一半支架的南昭然不停作笑。

由著兩人打鬧間,花燈已在南昭然手中逐漸成型,最後完整的展現在四人眼前。

「長公主,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就是就是!小粽子你可真是沒用!哎喲!你踩我干嘛!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北堂墨朝賀君誠甩了個白眼,賀君誠揚眉故作沒看到,讓南昭然好一陣輕笑,北堂墨見此繼續道。

「長公主,像你這樣的妙人必須是人中龍鳳才能相配!放眼咱們整個太學堂!乃止四國,怕就只有一人了!」

北堂墨說著踩了賀君誠一腳,賀君誠跳腳連忙附和道。

「就是就是」

兩人一唱一合將帝無羈圍在中間,不停拉攏著南昭然和帝無羈的關系。

奈何南昭然已紅了臉,帝無羈卻跟個千年不化的冰塊,不對!冰錐!不僅一動不動還冷得讓人止不住背脊發涼。

以至于鬧到最後,北堂墨自己差點沒被帝無羈的目光給戳死,躲到賀君誠身後面背思過。

而賀君誠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無奈朝帝無羈兩手一攤,一副我是被逼的模樣。

好在帝無羈也未讓南昭然太過難堪,四人安安靜靜的坐成一團,面對著屬于自己的一面花燈幕紙。

北堂墨想了又想,下筆時腦子里突然闖進一只兔子,一雙圓圓的眼楮盯著她,乖巧又可愛讓她好生喜歡,北堂墨想著卷起袖子就開始作畫。

賀君誠見北堂墨龍飛鳳舞半天,大有一副名師作畫的風範,忍了半天實在沒忍住,看著北堂墨幕紙上的四不像,想了會兒總算得出個還行的答案,朝北堂墨問道。

「北堂墨,你畫的是只老鼠嗎?」

「放屁!我畫的是兔子!」

「噗哈哈哈」

「賀君誠,你沒看到兩個耳朵嗎?!」

「噢?我看看噗哈哈哈」

賀君誠越看越覺得好笑,真正是北堂墨不說,絕對沒人敢說北堂墨畫的是只兔子。

以至于北堂墨越解釋,賀君誠就笑得越肆無忌憚,氣得北堂墨直接將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扔,朝壇上唯一獨立的樓閣走去。

「北堂墨,你去哪里!」

「我要靜靜!」

「靜靜?!」

賀君誠瞧著北堂墨氣到不行的背影,又瞅了眼北堂墨畫的兔子,簡直笑得五髒皆疼,隨即拿起筆在自己那邊燈幕上畫起了粽子。

北堂墨一走,帝無羈余光一直落在北堂墨所畫的兔子上,確實慘不忍睹卻讓帝無羈目不轉楮。

「帝皇子,你怎麼不畫呢?」

「沒想好」

南昭然禮貌「嗯」了聲,轉頭見賀君誠再看她留下的藏頭詩,隨即別有深意的看了眼帝無羈,南昭然瞬間紅了臉。

「誒!你們去哪里!」

「去閣樓看看有沒有吃的!」

不遠處肖籟那傳來聲音,帝無羈不動聲色的站起身,看向南昭然。

「喝水嗎?」

「啊?好」

帝無羈突然而至的殷情,讓南昭然一愣,連賀君誠也不由得揚眉附言道。

「我也要!」

「好」

帝無羈答得簡潔轉身加快步伐朝閣樓走去,果不其然一進閣樓就見北堂墨左右翻找,帝無羈也不干涉就站在北堂墨身後。

看著北堂墨找到盛裝聖泉水的聖缽,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往水里倒,剛倒完,帝無羈耳邊就傳來了肖籟等人的腳步聲。

北堂墨在里面自然听不見,小心翼翼的將聖缽歸位,一轉過頭就撞上了帝無羈,北堂墨一愣還未啟齒,帝無羈身後肖籟就出現了。

肖籟一進來就看見帝無羈站在里面,也是嚇了一跳,不改習性啟齒就道。

「喲!這不是帝皇子嗎?在這兒干嘛呢?」

言語間肖籟眼尖的發現帝無羈身前還藏著一個人,瞧那身段應該是個女子,故意大聲道。

「我當帝皇子潔身如聖賢,不曾想不過是虛有其表內心蕩漾啊!」

「就是就是!」

「枉長公主那般心悅你!」

「偽君子!」

耳邊揶揄交相呼應,氣得北堂墨若不是被帝無羈攔住,早就一腳踢上了肖籟那張臉。

肖籟也是不死心眼看帝無羈一動不動,竟挪動步伐尋了過去,剛好帝無羈本就沒想掩藏北堂墨,肖籟自然看清了帝無羈懷中之人。

一時間肖籟想到的不會是方才所言,兩個質子在這個放了聖缽的閣樓房間內能做的還能是什麼!

「說!你們在這里做什麼!」

「如你所言」

帝無羈面不改色眸中一貫冷冰,當著肖籟的面將北堂墨護在懷中,愣得北堂墨一臉震驚,斜目看向帝無羈毫無情緒波動的神情,內心慌到不行,可偏偏肖籟就是不信。

「我呸,帝無羈你別以為我那麼好糊弄!一定是你們在聖水中做了手腳!」

「肖籟,你」

北堂墨剛想開口懟人,就被帝無羈攬住腰身拉了回來,肖籟在北堂墨和帝無羈面上巡視半響,忽然抬頭看向帝無羈,邪笑道。

「若是沒做手腳,你喝一個試試!」

帝無羈盯著肖籟直指自己的手指,感知著懷中北堂墨不安分的扭動,如那夜在寢宮一樣,輕拍了下北堂墨的腰背。

北堂墨一愣見帝無羈松開手朝聖缽走去,她內心那個慌啊!她知道這個藥的效果,也知道肖籟選擇帝無羈的原因。

關乎帝無羈,她觀察了許久,發現他除了射箭厲害外,完全就是個文弱書生!讓她怎麼可能不心慌!

北堂墨正想再聲阻止,帝無羈已當著眾人的面取了小碗喝了下去,末了將碗往肖籟身上一扔,唬得肖籟連連躲避

 !

隨著碗落地悶響,肖籟看著過了好些時候依然無恙的帝無羈,頓時無話可說。

帝無羈冷眼掃過肖籟等人,拉起呆若木雞的北堂墨就往外走。

兩人一出閣樓,走了一段距離,北堂墨就徹底繃不住了,完全顧不得自己平日里對帝無羈的恐懼。

從上至下將帝無羈檢查了個通透,最後更是模上帝無羈的胸膛,急得如同一只跳月兌的兔子,瞧得帝無羈眸中波光暗涌。

「帝無羈,你有沒有不舒服啊!」

「」

「或者有沒有哪里痛?」

「」

「有沒有啊!」

帝無羈一把拉過北堂墨,注視著北堂墨的雙眸,四目相對,一字一句鄭重其事。

「沒有」

話音落下,帝無羈松開北堂墨往來處回,北堂墨愣了半晌,雖是听清楚了帝無羈的話,可她始終還是不放心。

谷雨給藥時像極了只小狐狸,怎會是普通的瀉藥,最起碼也得是讓整個杏林堂炸掉的效果才對。

北堂墨越想越心慌連忙跟了上去,以至于一整天下來,賀君誠總能看見北堂墨那雙眸子時不時的盯向帝無羈,那感覺就像帝無羈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般警覺。

「小粽子,你咋了?」

「滾一邊去,不要打擾我!」

「」

臨到了放花燈的時間,北堂墨視線也沒從帝無羈身上挪開,除了擔心便是詫異,難道自己那藥是假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北堂墨被賀君誠推了推手肘,回神間對上賀君誠提醒的目光。

「別看了!放花燈了!」

「噢」

眼看帝無羈點燃花燈中的蠟塊,北堂墨跟著賀君誠、南昭然以及帝無羈共同將手支撐到花燈的支架上。

按照習俗放飛花燈前需要閉眼祈禱,其他三人閉了眼,北堂墨也跟著假意閉上雙眸。

不過她可沒什麼願望要許,趁著其他三人許願的間隙,北堂墨借助火光看了眼賀君誠的粽子,心下冷呵,轉眸默讀南昭然的藏頭詩,內心姨母笑。

最後到帝無羈時三人都已睜開了眼,北堂墨有些喪氣的撇了撇嘴,眼看放燈時間到,四人同時放手,抬頭望向升入空中的花燈。

待看清花燈四面,北堂墨猛地凝神屏息,她看到花燈上還有另外一只兔子正看著她畫的那只丑兔子

夜空之中百盞花燈齊放,隨風飄蕩亦如晚霞壯麗美不勝收,花燈之下北堂墨卻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看向帝無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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