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谷雨的一言九鼎

作者︰何以唯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連三日都不見谷雨出沒,北堂墨因著日里不用上學的閑暇,杏林堂內藥名已背了個七七八八。

若今夜谷雨再不來,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明日還能如此勤快翻杏林堂,畢竟噩夢一次就夠了,天天來,她還是受不了的

北堂墨心里惦念,目光繞著藥櫃尋覓一圈,這要是不帶點什麼走,豈不是太浪費機會了?

可帶什麼走呢?

北堂墨撐著下巴,視線最終定格于第三排從下往上第七個藥匣子,一股腦推來梯子就往上爬。

「嘿嘿,就是你了!」

北堂墨兩眼放光的盯著藥匣內的巴菽,咧嘴言笑像極了一只偷腥的貓,悄悄拿出些許想揣入荷包內,可愣了半響又舍不得污了荷包,轉而找了張糙紙包上放入懷中。

窗外皓月高掛已過夜半,看樣子今晚谷雨也不會來了,果然世間有些緣分錯過了,或許永遠都不會再見。

思已至此,北堂墨嘆了口氣就準備從窗戶爬出去,剛爬上窗戶往外跳,便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另外一股沖力

 !

悶響聲起伴著重物落地,北堂墨痛得滿地打滾好一陣申吟,而被北堂墨正面撞頭的谷雨也好不了多少。

他本想避開北堂墨,那曾想這都過三天了,再來還是給撞上了,不僅撞上還撞得頭上腫包。

這北堂墨可真是他君王史上,第一個敢理直氣壯讓他頭頂腫包的人了。

痛勁兒一過,北堂墨迅速坐起,一看清眼前之人,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

「你什麼你!沒看我額頭上都起包了嗎?」

「呃」

北堂墨瞅著谷雨額頭上在月光下泛著青光的腫包,不好意思的撈了撈頭,谷雨見此氣不打一處來,隨口碎道。

「你頭是鐵打的嗎!」

「呃可能是吧?」

「」

「你別說細看之下這包還挺亮的,讓我戳戳!」

谷雨瞧著北堂墨說話間抬手就往自己額頭上伸來,連忙翻身而起護住額頭。

「北堂墨,我告訴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嘿嘿」

「北堂墨!」

「嘿嘿嘿嘿」

兩人一番比拼之下,北堂墨戳著谷雨被自己撞得鼓鼓泛青的腫包,瞅著谷雨一臉媲美黑鍋的俊臉,忍不住收手遮笑,惹得谷雨一記白眼,逗得北堂墨笑意更深。

可笑著笑著北堂墨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谷雨的臉色越來越差,趕緊從懷中取出賀君誠確定的青瓷藥瓶,倒出一顆喂入谷雨口中。

這次谷雨卻沒有立即吞下,抬眸對上北堂墨眸中不疑有假的擔憂,心下揣摩了番方才吞了下去,靜候片刻果真與上次效果無疑,直道看來這藥自己非得到不可了

「你這藥」

北堂墨見谷雨盯著自己手里的藥瓶,恍然想起自己決定的事情,于谷雨吃驚的目光中將藥瓶鄭重其事的放到谷雨手中。

「送給你」

「」

「上次對不起,我不該乘人之危」

「」

「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說也沒關系」

「你」

谷雨看著手中的青瓷藥瓶,瞧瓶體精致絕非尋常,其上花紋頗具西嶼特色,而皇城中只有一人,不由得隨口一問︰「這藥,誰給你的?」

「嗯我朋友給的!」

北堂墨說著撇了撇嘴,抬頭對上谷雨質疑的目光,繼續道。

「谷雨,我不問你有何經歷,又或者你到底是誰,同樣你也不能刨根究底,江湖道義也講江湖規矩,對吧?」

谷雨一愣,半晌點了點頭,收好北堂墨給的藥瓶,啟齒道。

「好吧」

「嗯,這藥你先吃,我算著日子快沒了再給你送來,你的病我問過了,需要九千歲為引練藥才能完全醫治,所以你先堅持著!」

北堂墨言語平靜,令谷雨半天未回過神來,他知道九千歲的功效,更知道九千歲需天下第一藥師才能鍛煉。

但他卻不知第一藥師到底是誰,而北堂墨哪來的信心說出這句話,思緒所至,谷雨下意識抓住北堂墨的手腕。

「為什麼?」

「啊?」

「你我素不相識,為什麼救我?」

「嗯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

北堂墨尋著谷雨毫無意外的白眼,啟齒輕笑,坐到谷雨身旁。

「若我告訴你,我是死而復生之人,你可信?」

「」

「在我那世界每個人每一天都拼命的活著,出生讀書畢業工作,而後結婚生子養育衰老,不過有一點比這里好」

「那點?」

「一夫一妻制」

「一夫一妻?!」

「嗯!」

谷雨無語的盯著北堂墨,他確實無法理解北堂墨所說的規則,從他出生起父君四周就圍滿了鶯歌燕舞。

若他能活下去也許也會那樣,至于北堂墨說的一夫一妻制純屬笑話,不過谷雨還是想听下去,故而朝北堂墨身旁挪了挪了。

他本就比北堂墨高,低頭便能看清北堂墨靈眸轉動間翩翩煽動的睫毛,瞧得谷雨不經柔和了神情。

「然後呢?」

「然後飛來橫禍無獨有偶,有一日我突然昏倒在大街上,醒來時人已在醫院」

「醫院?!」

「呃類似杏林堂」

「嗯」

「我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正當收拾包袱準備離開時,主治醫師叫住了我」

「主治醫師?」

「就是太醫!你還听不听了!」

「听听听」

北堂墨盯了眼捂住嘴巴的谷雨,深吸了口氣繼續道。

「他把我叫到辦公室,然後給了我一張通知書,我當時沒在意,可當我低頭看到一個癌字時,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谷雨听不懂北堂墨所說的「癌」是什麼意思,但他看到了北堂墨眸中盈盈波動的淚花。

仿佛能夠感受到北堂墨言語間那股自己感同身受的絕望,谷雨本能抬手拍了拍北堂墨的肩,引得北堂墨側目呡笑。

「然後我暈了過去,醒來時還是那張病床,但內心已然不同,我看著白色的牆面,白色的床褥,再到手腕上的病號環,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想我要留下的遺言」

北堂墨感知著谷雨搭在自己肩上的五指力度加大,心知谷雨是在安慰自己,噗嗤一笑,好掩飾自己內心的悲哀。

「可我想了好久好久,居然什麼都沒想出來,你說好笑不好笑?」

「」

「人生數載到頭來卻如黃粱一夢空無一言呵呵呵」

「北堂墨」

北堂墨吸了下鼻子,望向凝視她的谷雨咧嘴一笑,拍了拍谷雨附在她肩上的手掌。

「好在上天憐憫我這充斥悲劇的一生,一陣驚雷將我送到這里」

「」

「所以當我看你痛苦的時候,不知為何想到了病床上的自己,雖然我不知結果會如何,但生的希望非死不能體會,我想試一試」

谷雨聞言靜靜的看著北堂墨,口中一言不發卻用眼神回復了北堂墨的話語。

兩人四目相對相視一笑,谷雨念及北堂墨方才似乎偷拿了藥材,心下有意袒護,啟齒問道。

「我剛見你拿了一味藥你這是」

「呃」

這偷雞模狗被人抓到確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北堂墨不好意思的撈了撈頭,目光瞟了下四周,湊近谷雨悄悄道。

「我拿了點巴菽,準備收拾收拾欺負我的人!」

「誰欺負你?」

「不就是學堂中那群自以為是的王公貴貴」

北堂墨瞧著谷雨突變深沉的目光,下意識的住了口,抬手拍了拍谷雨就準備開溜,剛起身就被谷雨拉住,低頭見谷雨朝自己攤開手掌。

「給我!」

「」

「給我!北堂墨!」

「我我」

「嗯?!」

谷雨臉色徹底變得陰沉,這杏林堂的藥每日必查,取用皆有記錄,北堂墨拿杏林堂的藥去使計是有幾個腦袋夠砍!

真當自己腦袋是鐵打的啊!

他听說了不少關于北堂墨被打得全身負傷的消息,眼下看著北堂墨憋屈的神情,說不心軟也是不可能的。

故而在看到北堂墨不情不願將巴菽交到自己手上時,谷雨也拿出另一味藥粉放到北堂墨手中。

「用這個吧!效果嘿嘿應該差不多」

「啊?」

北堂墨驚訝之余尋著谷雨面上奸詐如狐的笑容,頓覺後腦勺發涼,難不成自己遇見的是只小狐狸?

「發什麼呆!效果保證讓你意想不到」

「看來你也不是特別喜歡他們?」

谷雨瞟了眼北堂墨,揚眉慢慢的點下頭,他當然不爽那群不受控制的王公貴族,仗著慶毓光欺負他。

眼下有北堂墨替他出口氣,他自然樂得快活,再說了就算慶毓光最後查到自己,又能將他怎樣?最起碼北堂墨,他護定了。

北堂墨可沒想那麼多,她的目的就是一個整死他們!

兩人也算是不謀而合,一拍定謀。

窗外東方露白,北堂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轉頭看向谷雨。

「我得走了」

「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

「九千歲!」

「噢?那可是國君慶典的賞賜」

「嘿嘿我有俊男美女不怕國君不賞賜!」

谷雨思索了番北堂墨口中的俊男美女,試探道。

「昭然公主?」

北堂墨點了點頭,反正再大的秘密都跟谷雨說了,不差這點。

「這昭然公主喜歡帝無羈,我琢磨著撮合撮合,兩絕合壁絕無僅有,只要國君眼不瞎,應該不會視若無睹!」

谷雨眸光一閃,他當然不是睜眼瞎,長公主喜歡帝無羈,若真能撮合兩人,或許南祁南氏皇族還有一線生機,他怎可能拒絕,谷雨輕咳了聲,雙手背負身後頗有一股帝王之氣言道。

「倘若你能撮合他兩人共獻,本」

「啊?」

「國君一定會慧眼識珠的!」

「嘿嘿,你也覺得是吧?!」

正興奮上頭的北堂墨自然沒注意到谷雨話中失誤,轉頭就翻上了窗戶,離開了杏林堂。

谷雨一見北堂墨身影消失,突然想起北堂墨罷學一事,愣得一拍額頭。

北堂墨,你這都自個兒不去上學了!還下什麼毒?真的是鐵腦筋!讓本國君操碎

對啊!

不是有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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