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年前出品過一部電視劇。
名字很好听，叫《龍女》。
關蔭出于好奇看了一眼。
不是小龍女。
是涇河龍女的故事。
關蔭就記著自己小的時候，曾經看過一本《崆峒神話故事記》。
那里頭，有軒轅問道，有玄鶴化形，有望帝台起，有龍女牧羊。
他記著，好像龍女是被婆家迫害才悲慘可憐的吧？
「你們出品的電視劇，第一集就讓我很不舒坦，不是說劇情，劇情沒法說。」關蔭吐槽道，「龍女被趕出，結果渾身披金帶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偷了婆家補貼娘家的女子。這也就算了，我怎麼覺著，女主角表演的那麼歡月兌？」
一知縣聲稱，這是能找到的最好的演員了。
「你拉倒，我听說，這女的一集就要三百萬，你拿三百萬，我給你找三個能演的更好的，我看你們就是在質量和流量之間徘徊著，最後選擇了流量。」關蔭道。
花骨朵吐槽︰「我一直以為龍女是外面有人才哭得歡天喜地跑出去的呢。」
章濛︰「……」
那電視劇她倒也沒看。
可這麼吐槽也太狠了吧？
關蔭就給說，如果你被婆家趕出門你會怎麼樣？
章濛想半天，啪一下拍大腿。
「找一個更疼我的氣死他們去。」大押司說話就是狠辣。
家屬在旁邊低著頭拿著土豆扒。
「著啊，要麼就是買把刀往進走，誰不玩命誰是狗，這是現代人。在古代，一般這種情況會被認為很恥辱，第一集開頭，表現的也是龍女被一幫二傻子怎麼謾罵的，結果這明星，你知道人家演的是什麼嗎？菜葉子扔臉上，比貼黃瓜還滑溜，雞蛋砸腦門上，掉下去的是蛋清，我就奇怪了，你哪怕做的像一點吧，那蛋清，怎麼看怎麼像……算了，我要在現場，不給那女明星潑一臉卸妝水算我輸。」關蔭把土豆遞給安女俠。
安女俠踹了自己男朋友一腳丫。
你就顧著自己吃？
那傻子咋說？
他竟敢瞪起眼楮︰「咱們都觀音廟的人誰不熟悉誰啊——我要不趕緊多吃你能給我留下點？」
多虧你有女朋友！
「你們找了女明星，按說，一路流量走到底去，不，又把本地不知誰推薦的外三流男演員找來，那能叫演戲？我怎麼看著比面部八級燒傷還狠？如果是兩個流量明星，以你們到處找熱度，還有幾個我們隊伍的大姑娘幫忙，好歹還能有一些個知名度呢，可你們既選擇了流量，又選擇了用根本沒一點表演經驗更沒有流量的不知誰家娃，這麼算下來，你們流量流量抓不住，內容內容沒法看，你憑什麼喊冤，憑什麼責怪觀眾？」關蔭道，「你們但凡能抓住一方面，我還能佩服你們三聲，我估計，你們不是被一些給你們做數據的娛樂公司給騙了，就是吃他們的好處了。」
知縣駭然辯解道︰「畢竟我們也沒啥經驗。」
所以你活該挨罵麼。
「抓不住重點，是你們幾乎所有地方的相同處。」關蔭問坦言自己就是個農民的知縣道，你們的洋芋粉條為什麼不暢銷，「看你們的年底總結通告，滿篇都是找外因，就沒想過自己身上出了問題麼？」
知縣立馬拿筆記。
這是來真取經。
「重點，你們的重點，目前可以說，確定的就是洋芋，山區洋芋質量高，粉條筋度好，可現在遇上了產業升級之後你們又迷失方向了，另一面，我估計，很多人在說這沒法很快拿出成績，所以現在你們在考慮，是不是放棄。你們敢放棄，兩年後讓你們哭都來不及。」關蔭問花骨朵，成品粉條現在國際什麼價格了。
花骨朵恥笑︰「現在的問題是，越發達的地方，越看重這里頭三毛五毛的利潤呢，越落後的地方，越瞧不上這點差額。這麼跟你說，別管國際價格怎麼動，國內這麼大市場內循環，吃一個縣的洋芋產量連眼楮都不眨。關鍵是，品牌沒打呢，退堂鼓 地作響，涼城的特點，什麼都想要，什麼都錯過。」
這是行家話。
幾個知縣立馬請教他。
「很簡單，你們得先把自己的龍頭產業扶持起來，要扶持，得花錢，幾千萬投入到垃圾電視劇，你見著什麼了？只見毫無表演基礎的男明星各種綜藝節目不斷，你們又往里頭投錢，覺著可以帶，同時也是在給本地塑造代言形象，但這幾千萬一旦投入到你們各縣的特色產業，你悄咪咪把事情做起來，當地群眾吃到了點好處，自然會自覺地往一個產業里投。但問題就在于你們看著東邊向西面，隔壁縣有什麼特色，你們一窩蜂上去搶來，結果反倒把自己的特色沖淡了。」花骨朵說道。
白豆腐明說，就洋芋這產業，現在就弄的幾個地方打起來，反而破壞了剛樹立起來的一點形象︰「輔都市場上，現在是國外土豆最吃香，不是老百姓願意，而是沒得選。涼城幾個洋芋產地，基本上都過去考察過，考察完，挖隔壁牆角，寧可把時間金錢浪費在內訌上，也不願意調整下結構，合作不好嗎？一個縣種植，一個縣加工，一條經濟鏈，兩層利潤面，銷路根本不是問題，現代社會最大的問題是產品質量，如果有人說銷路差，大部分還是為自己的產品質量差找借口。」
一幫人似懂非懂，本地市場就那麼一點，不互相競爭能跟人家打價格戰？
「走都不會走就想飛，涼城的菜市場都沒吃下，就向對外擴張，本地洋芋的價格優勢那麼高，你們就盯著跟外地打擂台？」花骨朵批評。
洋芋知縣問，那現在該怎麼做。
「深加工，洋芋粉條既然好，本地人愛吃，那就有好吃的道理在，你不要想著本地市場小，吃下這點小市場，你才有進軍大市場的本錢。」關蔭提起了另一個小產業，「我記得，前幾年涼城就喊出把涼城紅牛推向全球，結果呢？電商銷售年額不過千，這還是連牛肉帶皮鞋都給算進去了呢。圍繞紅牛產業鏈深加工，這些年時斷時續，弄的外地都購買涼城紅牛養殖了，涼城還在吵。還有那隻果，起了個金果名字，真就敢賣黃金價？天天光听著涼城衛視幾個主持人，在那喊著涼城金果鷹眼成分高，吃了能長壽，你吃一個長壽給我看。消費者的耐心一般都比較低，你喊這些話有屁用嗎？沒屁用，反倒讓人覺著你是個大騙子信口雌黃。」
旅游……
算了這個沒法說。
「涼城旅游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不宰客，這一點很好。」關蔭倒夸起這點優勢來，不過話鋒一轉又嘲諷，「可惜啊，好好的旅游資源，被你們找的內九流明星給敗壞了，演過戲就是演員？明星一號召外地游客就過來？好好的涼城，本來小透明，被流量明星一廣告，這下成水溝了，你們是給家鄉名氣沒打出，反倒弄了一個臭帽子，這種做法和娛樂圈資本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