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戲中戲

人道的管理權限,一般而言,只有逝去的聖賢才能擁有。

活著的半聖盡管可以與人道溝通交流,甚至還擁有一定的操作權限,但這一切都在人道規則的許可之下進行的。

而逝去的聖賢本身,就代表了人道規則的一部分。

有了這一部分管理權限,等于林千鈞可以修改人道的某些條例,比如開個後門偷點人道功德,亦或者直接從人道借力這些都是可以的。

當然,他一旦這樣做,人道也肯定會有所察覺,到時候,他的這一部分權限肯定會被關閉。

所以他要搞事情,一定要挑一個合適的時機。

月兌離了人族疆域之後,鄔楹身上人道的壓制也漸漸消失,旋即,她便恢復成了人形,不等林千鈞反應過來,便覺嘴唇上傳來一抹溫潤。

半晌後,一人一妖四目相對,林千鈞輕輕為鄔楹攏了攏秀發,說道︰「這些年,苦了你了。」

「你回來就好」鄔楹眼角含淚,喜悅壓抑不住的涌出。

哪怕到現在,鄔楹也還感覺仿若在夢里一樣。

林千鈞為鄔楹抹去眼淚,說道︰「走吧,去妖國,人族的事,以後都與我無關了。」

「真的嗎?」鄔楹臉上帶著喜色道。

林千鈞笑道︰「當然」

是假的!!

顧太虛當然不會管人族的事,不過楊子墨就不一定了。

隨後,林千鈞便與鄔楹一起前往了妖國所在。

比起人族來說,妖族這邊的發展要稍微顯得落後了一些。

這里的落後不是指其它,而是指社會環境問題。

妖族種類繁多,弱肉強食的天性使得妖類很難構建起類似人族那般的和平社會。

在妖族之中,拳頭大的人才有資格講道理,而弱小者,幾乎都是承擔被剝削的命運。

很快,林千鈞便與鄔楹返回了妖國都城,妖帝城內。

妖帝寢宮內,林千鈞與鄔楹在床榻上相視而坐,正要親昵之際,林千鈞表情忽然出現變化,他眉心的紫色劍心道紋快速消失,臉上也泛起痛苦之色。

鄔楹有些緊張的看著林千鈞道︰「顧郎,你怎麼了?」

「是楊子墨」林千鈞表情難看,他道︰「我並未能完全壓制住這一份人格,此前動用劍意消耗甚大,他可能要重新出現了,抱歉我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話落,林千鈞忽然像是失去意識一般倒向了鄔楹,他額頭上的劍心道紋徹底隱去,面容也逐漸變回了楊子墨的樣子。

「顧郎顧郎!!」鄔楹攬著林千鈞,有些著急的呼喚了兩聲。

林千鈞緩緩睜開雙目,稍作打量之後,不動聲色的遠離了鄔楹三分,然後道︰「鄔楹姑娘,我似乎做了一個夢,這是哪兒,為何我感知不到人道網絡了,而且我身上的人道之力為何被壓制得僅剩三成?」

「你是楊子墨?」鄔楹面色有些古怪的對林千鈞道。

「在下又未曾更改姓名,自然是楊子墨,鄔楹姑娘你還沒告訴我這兒是哪兒呢!!」林千鈞點了點頭,對鄔楹道。

鄔楹表情僵在臉上,剛開心沒多久,自家夫君有兩個人格怎麼辦?

「這兒是妖國你已經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嗎?」鄔楹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妖國?」林千鈞沉默了一瞬,然後道︰「我做的夢,難道是真的?」

「你做了什麼夢?」鄔楹問道。

「我夢見孫俞聖賢發現了我私藏妖族的事情,然後自己忽然自稱顧太虛將八位半聖都擊敗了,然後帶著鄔楹姑娘你前往了妖國」越說到後面,林千鈞的語速便越慢,然後他表情像是崩壞了一般,看向鄔楹道︰「這些難道」

「是真的!!」鄔楹點頭。

「不行,我得回去和孫俞聖賢他們把這些事說清楚」林千鈞起身,一副十分焦急的表情。

「想走?」鄔楹一道狐尾輕松的便將林千鈞裹挾了回來,她道︰「你以為妖國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而且你做了這麼多事,你以為他們會相信你嗎?」

林千鈞身形凝固當場,喃喃道︰「我難道真的是顧太虛嗎?」

「你當然是,不過你並不完全是。」鄔楹嘴角勾起,說道︰「你就老實的呆在妖國吧,我不會放你走的。」

林千鈞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喃喃道︰「我真的打傷了這麼多前輩,我背叛了人族,我」

鄔楹見狀,不由得在心底嘆息了一聲。

好不容易與自己夫君再次相見,卻沒想到他的轉世和前世竟然分成了兩個人格。

無奈之下,鄔楹只得將林千鈞安排在了寢宮之內,準備靜等其顧太虛的人格蘇醒,同時也打算著手去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時間距離林千鈞來到妖帝寢宮已經過去了三日。

在這三日里,鄔楹幾乎每天都會來看他好幾次,就是想看看他什麼時候重新變回顧太虛。

而與此同時,鄔楹也召集了妖國的智者幽瑄來想辦法看看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幽瑄也是妖族的一位半聖,其本體為白澤,其擁有著通曉萬物的天賦,很是不凡。

但凡見過一面的東西,它便大致能通過天賦而知曉其一部分的信息,故此,她才能被稱為妖族智者。

妖帝寢宮內,林千鈞看著對面頭頂長角,背生一對白翅的幽瑄感到有些好奇,這形象和地獄的魅魔倒是有幾分相似,她要是換個翅膀的顏色,絕對沒人能從外表上猜出她本體是白澤。

「幽瑄,如何?」旁邊,鄔楹對幽瑄開口問道。

聞言,幽瑄對鄔楹執禮道︰「妖帝,楊子墨轉世之後,卻依舊擁有前世宿慧,這就代表著,他並沒能徹底洗清自身的前世。」

「這不是好事嗎?」鄔楹不解道。

幽瑄搖頭,她道︰「輪回之中,最忌攜帶前世記憶,只有洗清神魂真靈上附帶的因果與記憶,才能正常轉世,否則,受到前世影響,轉世之後,今生與前世就會使得神魂分割成兩個部分。」

「有解決辦法嗎?」鄔楹問道。

「有,而且有兩個。」幽瑄點了點頭,說道︰「第一種就是抹去其中一部分神魂,這樣的話,他那一半神魂附帶的記憶也會隨之消失,自然就不會出現兩份人格了。」

「第二種呢?」沉吟了一下後,鄔楹問道。

「讓這兩道神魂合二為一,自此以後,前世與今生便不再有分割。」幽瑄說道。

聞言,鄔楹沉默了。

憑心而論,她更想選擇第一個辦法,只要抹除楊子墨這一部分神魂,她就能獲得一個純粹的顧太虛。

但無論顧太虛也好,楊子墨也罷,他們本質上都是一個人。

如果抹除掉楊子墨,其實更像是她在自私的否定顧太虛的另一面,從而為自己塑造一個完美的夫君。

林千鈞看向鄔楹,灑月兌的笑道︰「鄔楹姑娘,或許我的出現就是一個錯誤,我不會怪你的,請你將我抹除吧」

鄔楹看出了「楊子墨」一心求死的態度,她倒是也能理解一二。

做出了背叛人族的事情,如今的他,恐怕已然生不如死。

沒有理會林千鈞,鄔楹看向幽瑄道︰「如何才能將兩道神魂合二為一。」

幽瑄說道︰「天道有輪回的規則力量,若是妖帝能將楊子墨送去天道所在之處,借助天道之力,或可將已經分割的神魂合二為一。」

在幽瑄提及天道的瞬間,林千鈞心底泛起一絲波瀾,不過臉上依舊還是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鄔楹咬了咬牙,表情有些糾結了起來。

身為天道的最大棋子,鄔楹的確是擁有著天道的部分掌控權限。

而且天道不似人道那般,是有諸多人族先賢掌握的,天道更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它死板到了極致,只會按照固定的規則運行。

所以如果鄔楹有心,想要借助天道之力幫林千鈞融合神魂,倒也不是一件難事。

可偏偏眼前這位楊子墨是人道修士,還是人族半聖,他身上的人道之力恐怕會讓天道反應過激。

到時候,這個問題就大了。

除非把他拐向天道!!

打上天道烙印,讓這位楊子墨成為天道的棋子,這樣一來,天道應該就能接受了。

不過,這樣做的話,楊子墨能接受嗎?

想了想,鄔楹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楊子墨能否接受她不清楚,但顧太虛是肯定能接受的。

只要想辦法讓顧太虛的人格重新壓制楊子墨,剩下的一切,就都好辦了。

于是乎,鄔楹又再度開始了等待。

林千鈞在妖帝寢宮居住了大概十日之後,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于是在某個深夜,忽然間又切換了馬甲。

這一瞬,顧太虛的劍意擴散而出,直接驚動了妖帝城內無數妖族。

下一刻,鄔楹便隨之出現在了林千鈞的身邊。

當她見到那熟悉的面容之後,不由得面露喜色。

「顧郎,你終于回來了。」鄔楹第一時間將腦袋埋在了林千鈞的懷里。

林千鈞收起劍意,輕聲安慰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雙方親昵的商談了一會兒之後,鄔楹正待更進一步之時,林千鈞卻道︰「楹兒,我如今尚且不能完全壓制楊子墨這一人格,或許待不了太長時間,就會再度消失了」

鄔楹反應過來,看著林千鈞說道︰「顧郎,你放心吧,我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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