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搶免費雞蛋的大爺大媽有一拼，好像那些上萬的奢侈品不要錢一樣，一個個飛跑。
有一個人跑得太快，都摔倒了，沒人停下，他爬起來又跑。
秦空轉過頭，真的荒誕！
那感覺就像今天不買到那個東西，他就會死一樣！
阿德笑笑，「巴黎這兩個著名的百貨商場快成炎國城了。看看這種盛況，每天都是這樣。所以我覺得炎國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市場，炎國人也很好。」
秦空沒說話。
「一個偉大的設計師，不但要有創意，還要考慮市場。再好的東西，生產出來，如果不能被市場接受，就是個泡泡。」
阿德笑笑，「再美麗的泡泡也會消亡。我拯救活了很多品牌。如果不是我，它們早已消失，不會像今天這樣輝煌。」
秦空笑了，他把自己說成了一個拯救者！
阿德看著窗外一個個耀眼的品牌和搶購的人潮，「那些美麗的品牌，在那些腐朽的人手中，都快進入墳墓了。我很喜歡這些美麗的品牌，眼睜睜看著他們消亡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
秦空都不知道說啥，把並購說得這麼詩意和慈悲嗎？
不是第一次來巴黎，但秦空跟陳映一樣，比較喜歡關注那些歷史悠久的建築、風景和藏在街角的特色小店。
現在被阿德這麼帶著逛了一遍巴黎市區，秦空才真的發現——巴黎，就是阿德的皇城！
這個城里有一半的店是他的！每條主干道、側街都閃爍著他並購來的那些品牌。
店員在里面工作著，顧客紛紛趕向店里。
就像全世界都是為他而活，為他而來一樣！
秦空這一刻體會到了阿德想讓他體會到的——富可敵國！
確實很震驚！
當你意識到這滿大街，整個城市都是他的之後。
這只是巴黎，在全世界，他有上萬家店！
他不怎麼在媒體露面，但他才是整個時尚圈的皇帝啊！
那些才華橫溢的設計師不過是他的大臣罷了！
看著在門店和商場門口那些排隊、奔跑的人群，秦空也恍如夢中。
不覺得荒誕了。
真的，全世界就是這樣一種生活方式，皇帝創造的生活方式。
所有臣民不問為什麼，只是遵循著。
看他已經開始做夢，阿德笑眯眯的。
沒有人能在這種奢侈品沖擊下保持理智。就像膽小的人面對海盜的金庫，你也會想做海盜！
在巴黎轉了一圈，逐漸遠離市區。
車子開進綠樹成蔭的森林。
秦空感覺從一堆金子中掙扎出來，呼吸終于順暢了。精神振奮地看著窗外的綠樹。
也不問阿德要帶他去哪兒。
一會兒，車子在一棟帆船造型的建築前停下。
秦空看看周圍，森林里突然冒出這麼一艘玻璃做的巨船。
還真像到了海盜的船上。
玻璃印著天空，與天空融為一體。
這更像一個夢！
也不知道誰拉開的車門，秦空下來，仰望著前面的玻璃帆船。
阿德也站在他身邊，藍天白雲清風，都把他掩蓋頭頂的頭發吹得朝一邊飛去。
「美麗吧？」
「嗯。」
「這世界上最貴的奢侈品就是藝術。這是易登藝術中心，花了十年集齊一百位建築師，才建成。」阿德伸手。
兩人往里走去。
「平時有很多人排隊參觀，今天接待秦先生，不對外開放。」
被他震驚震驚著習慣了，秦空連感謝都不表示了，隨他走進里面。
外面的光透過玻璃照進來，確實夢幻。
牆壁架子上擱著的老花大皮箱，昭示著這是驢家的地盤。
里面一個一個展廳，放著藝術品，就是一個博物館。
但沒有博物館的老舊、昏暗、沉悶。
自然光線照進來，看著外面的森林，里面的展品，有一種明朗奇幻的感覺。
說實話，這些展品大多很現代很抽象。比如一堆干樹枝，像農村處處能見到的柴火堆。秦空實在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看秦空困惑的表情，展廳的講解員走過來給他講解︰這堆枯枝是某某藝術家的作品，主要是表達生命的不甘和吶喊。
秦空努力地強迫自己得到同樣的感受，理解藝術家的深邃思想。
強迫失敗，干脆放棄。
可能只有陳映這個藝術家，他比較理解吧。
有些具體的畫，他還能欣賞欣賞，有的畫確實能體現出意境和情感流露。
正稍微看得懂了，阿德又帶他走進一個掛滿七彩色塊的房間。
牆上的畫框，是各種色塊組合的幾何圖形。
秦空實在看不懂，又怕顯得淺薄，也不問，也不點評。
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一堆色塊圍著他們。
就他們兩個人，阿德讓他坐在一把色塊拼成的椅子上，「你知道這是什麼意義嗎？」
「我不知道。」
「但走進來的聰明人都會為它尋找意義，而且力求形成一致的答案。如果有一個權威告訴他們，他們就會深信不疑。」
秦空笑笑，「看來我不夠聰明。」
阿德笑著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每個人的心都不同，但世界上的萬紫千紅都是由三原色組成的。」
秦空又看看畫，果然是紅黃藍拼圖，或交叉，有點明白了。
阿德笑了，「你看是不是，我一告訴你你就懂了？」
秦空無語，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說他聰明還是愚蠢！
「奢侈品不可能一夕成名，奢侈品需要時間積累。一代代人不斷講故事，最後所有人都會認可它了，自動維護它了。易登集團就像拼圖游戲，把它們組合出不同的色彩，好不好玩？」
秦空揉揉額頭，「我想您覺得好玩。」
「一個品牌出來，不賦予它色彩是很難存活的。」阿德面對面地坐著，看著他，「秦先生，秦絲，讓我來上市吧。」
「對，我就是要借助您的思復瀾上市。」
「我是說，讓秦絲加入易登集團這個大家庭。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阿德認真地看著他。
秦空笑了，果然是覬覦秦絲！
「我跟你打過電話，提議推出您的個人品牌的。」
「秦絲是屬于雲花的。」
阿德笑笑，「你是創始人，我知道你有權決定的。只要你願意，價格我來和雲花談就好了。」
秦空搖搖頭，「您還沒有見過秦絲，怎麼就希望秦絲加入您的大家庭了？」
「我看一個品牌，首先看的不是它的品質，而是它是否美麗。秦絲，足夠美麗。美麗的品牌，會快速佔領市場。就像美麗的服飾和美麗的人一樣，它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秦空默然，這倒是無法反駁。就像一個美女，總是會首先吸引大家的目光。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後，我們就要開始講故事了。讓他們把對這個品牌的注意轉化為迷戀。這樣，他們就會為你買單了。」
秦空看著他，不愧是奢侈品帝國的皇帝！果然深諳講故事的套路！
就像一個美女靠外表吸引大家後，開始兜售內在，營造出豐富的人設！
現在市面上的化妝品，成分效果都差不多，靠的就是不同的名字、包裝和營銷。
「秦先生的形象和知名度，已經讓秦絲成為一個美麗的品牌。」阿德笑眯眯地看著他，「但是這些年憑借名氣和概念紅起來的品牌很多都是曇花一現。因為他們沒有掌握講故事的精髓。你知道一千零一夜嗎？」
秦空點點頭。
「不能一直講一個故事，要緊跟人們的口味。現在的人越來越好奇。要把故事長久地講下去，始終讓人們迷戀、瘋狂，我知道怎麼做。秦絲加入會和其他美麗的品牌一起輝煌下去的。」
想想紀凡西現在的口味，秦空笑了笑。
驢牌是以堅固實用，聞名于世的。
到了現代，五金掉色，印花褪色，反而成了驢牌的正品驗證。
還有人洋洋得意地說︰「背這種包的人都會經常換著包背啊！摩擦也少啊！出門只背這一個包擠地鐵的人，還不如去買高仿呢！」
「難道你背了這個包一次還要背第二次嗎？不會吧？不會吧？」
果然，這種觀念灌輸下去，會有夢做得太深的人為他辯解。
而且極具優越感！
下面的人只能承認自己窮，沒見識，不敢說話。
向價廉的商品要求物美，而昂貴的商品弄壞了，倒可以拍個照發個朋友圈︰唉！這是壞的第十個了！
透露出一種濃濃的優越感。
奢侈品這個夢，真是越來越荒誕了！
要求奢侈品具備品質，倒成了消費者LOW！消費者不配！
也許都當成一次性的，才撐得起這個龐大的奢侈品帝國吧！
秦空很久都沒有說話。
阿德一直看著他，笑眯眯的。
起身，「我們去天台看看。」
秦空跟著他上去頂層，上面是一個屋頂花園，望出去，近處是森林，遠處是城市。這里就像皇帝住煩了宮殿，在森林里的行宮。
阿德站在他旁邊，風又把他那綹遮蓋頭頂的頭發吹向另一邊。
最不听他話的，應該就是他的頭發了吧。秦空想著。
又看向外面，他的皇城確實很壯觀！
「阿特爾德先生，我想我們追求的不一樣。」秦空望著那座時尚之都，「秦絲主要是靠品質。」
「是嗎？」阿特爾德笑了，「我用過了這世上所有品質最好的東西，不過如此。」
「那是您沒用過秦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