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丟了客人的頭跑出來，大喜，「杜博士！」
杜芳洲微笑著點點頭，唐森看看師傅又看看這老頭，十分驚異！
師傅還是第一次這麼主動熱情地迎客呢！
里面的客人喊道︰「秦老師！我被拋棄了嗎？」
秦空看看滿手的泡沫往下滴，才滿臉笑容看著杜芳洲，「您先過去坐著等我會兒，我一會兒給您洗頭。」
又對唐森說︰「好好招待。」
唐森驚愕不已，這是什麼大人物！師傅從來沒有這樣過！
連忙恭敬地帶過去沙發坐下，給杜芳洲泡茶。
杜芳洲坐在沙發上，見秦空出來，就轉頭看著秦空給客人刮臉理發。不由得瞪大眼楮，嘆為觀止。
確實是神技啊！
把客人打理得舒舒服服精神整潔地出門，又有客人進來。秦空看看杜芳洲，杜芳洲抬抬手，「你先給他們洗，我不著急。」
秦空笑著點點頭，他也希望等做完了客人，好好跟杜博士交流一下。
有其他人在，確實不太方便。
听到花架里傳來舒服的聲音，杜芳洲也有點心癢癢，端起杯子喝一口茶。
見唐森一直站在跟前，杜芳洲說︰「小伙子你忙你的，不用陪著我。」
唐森才連忙過去打掃地上的頭發，暗自猜測這個老頭的身份。
終于做完了手上的客人，秦空走過去，微微彎腰請道︰「杜博士，請過來洗頭吧。」
掃地的唐森瞪大眼楮，師傅這麼恭敬！這到底是何方人物啊？
杜芳洲站起來，跟著秦空朝花架後走。路過理發椅，秦空說︰「你趕快打掃了就去頂流，拉上門。」
「哦。」唐森呆呆地點點頭，連忙低頭掃地。
等杜芳洲躺到洗頭床上，秦空用花灑沖洗著他稀疏的頭發，一邊用手指梳理著。
「啊！」杜芳洲嘆了一口氣，「你這手確實舒服啊！」
秦空笑笑，這還沒開始呢！
怕杜博士等會兒不好意思，放不開，秦空看看外面。
感覺到師傅的目光，唐森連忙把撮箕掃把拿到角落，火速出門，並拉上了門。
秦空這才放下花灑，上手了。
「啊！噢！」杜芳洲瞪大眼楮，「我的天！」
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看著那濕潤的手，然後又放開。
店里持續響著噢噢啊啊的聲音，還好沒有外人。放不開也得放開，因為秦空實在是洗得太認真了！太用力了！
如瀑布一般，把他那充滿各種科學怪念頭和創業沖動的腦袋，沖刷得一片清晰。
杜芳洲漸漸睡著了，睡得鼾聲四起。
秦空洗完了，輕輕地用毛巾揉揉，就把他那幾根頭發揉干了。
然後過去拿起刮臉工具，坐到旁邊，輕手輕腳認認真真地給他刮臉。
全套做完，杜芳洲還睡著。
秦空也沒叫他，打掃了一下，就關了洗頭區的燈，坐到沙發上。
給卿香發了個信息︰打錢。
卿香打電話過來︰「你瘋了？我欠你錢了？」
「杜博士在我這兒。」秦空輕聲說。
「啊！」卿香激動地大叫。
秦空連忙捂住听筒。
「我要過來！」
「我給他洗了頭，他睡著了，你只要打錢就好了。」
「為什麼是我打錢？」
「你可以找公司報銷啊！難道你不想請杜博士到雲花嗎？這是提前支付！」
「好！我打錢！」
秦空正要掛電話，卿香又說︰「秦老師，你覺不覺得你這人做得有點兒過分呢？我們陳老師也沒有開口閉口都提錢，而且一分鐘都不能等啊！」
「我不是你們陳老師。」
卿香無語，如果在面前，真想給他兩錘！
不過，要是哪天秦老師洗頭不要錢了，她恐怕更加心慌。花錢買心安，這叫。
掛電話，打錢，一氣呵成。
秦空看著到賬信息，卿總還挺大方的！洗個頭，她把洗剪吹燙染都給了！
這樣也好，把杜博士的頭洗好，都不需要再找卿總要錢了。他那幾根，也不用剪也不用吹。
秦空又給梁安歌和鄭教授發了信息，說杜博士來了，讓他們不要等他。
梁安歌激動地回復︰杜博士來了？我好想來見見他哦。
秦空回︰不急，他估計很久沒睡好過了。這一覺不知睡到什麼時候呢！
直到店里都暗了下來，杜芳洲才舒服地伸個懶腰，睜開眼楮，茫然了一會兒。
听到動靜，秦空起身走過來，微笑道︰「杜博士，您醒了？」
杜芳洲轉頭看了他一會兒，猛地坐起來，差點兒閃著腰。
秦空連忙扶著他到理發椅坐下。
杜芳洲盯著鏡子不轉眼，一個沉迷試驗的博士，臉上是有些衰草叢生。
原來挺頹廢挺衰老的。
但現在那張臉干干淨淨，精神十足。
杜芳洲恍惚地抬手模了模臉，確定是自己。
秦空站在背後，把他稀疏的頭發，徒手整了個偏分，「杜博士，頭發我就不剪了，再剪沒了。」
杜芳洲還呆呆地盯著鏡子。
「一周一次，我給您洗半年，能還您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
杜芳洲這才嘆一口氣，如果之前，他一定會充滿懷疑。現在在人家洗頭床上睡了多年來最香甜的一覺！醒來又年輕了十歲！
他還有什麼懷疑？
轉身看著秦空道︰「我實在是佩服秦老師啊！」
秦空笑了。
「不瞞你說，我這一生睡踏實的實在有限，腦子里總是轉著各種念頭。創業失敗之後更是。又累又睡不著，躺床上，恨不得把頭砍下來放一邊，第二天早上再安上去。」
秦空同情地看著他，果然是個執著的人，不執著也不會放不下那些念頭。
「杜博士，您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飯？」
杜芳洲搖搖頭，「我想跟你說說話。」
秦空笑了，正合我意！
就請杜芳洲坐到沙發上，給他倒了一杯茶，「杜博士，我用的您的洗發水，您感覺怎麼樣？」
杜芳洲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了，「秦老師啊！你就別說洗發水了。這不是洗發水的功勞，這是你的手啊！」說著，就盯著他的手目不轉楮。
秦空抱著兩手轉了轉，總是提心吊膽，覺得這博士想搞人體試驗！
杜芳洲收回目光，「我這人呢，腦子里念頭總是停不下來，而且要馬上實施才舒服。」
秦空笑了，跟他一樣啊！最好晚上不要想發型，想到就想半夜跳起來剪。
這不但傷身，而且嚇人！
「在研究院，氣氛太按部就班了，所以就出來搞，開始充滿了熱情。慢慢也疲了。其實美發產品，很多成分是可以替代的。」
秦空眼楮亮晶晶的。
「但我們提出來，客戶會首先詢問價格，不先問效果，而先問價格。」杜芳洲嘆了一口氣，「你如果能用低價的原料代替，他們當然高興。
但如果是高價的，他們就會放棄。根本不考慮這個成分雖然貴三倍，但對頭發的傷害小一些。」
杜芳洲搖搖頭，「他們只考慮怎麼降低成本，所以你想給他們做出好產品，他們都不需要。」
「難道您那個七天不洗頭的洗發水，開始是給他們的？」秦空問。
「不是。」杜芳洲搖搖頭，「我只是希望顧客選擇了一個產品，這個產品應該是有用的。洗頭主要就是清潔。你把這個作用發揮好了，就是一款好的洗發水。」
秦空點點頭。
「但一個洗發水，你說我只能洗干淨頭，可能很多人就覺得不怎麼樣。這是我後來才了解到的。你說實話沒人听，大家都願意追求更多的效果。
消費者是這樣，商家也是這樣。宣傳各種功效。市場上的商品眼花繚亂。可是消費者真的需要這些嗎？我就想返璞歸真，做一個清潔效果好的洗發水出來。」
秦空點點頭。
「他們宣傳一個莫須有的功效，就多賣幾十塊錢。特別是防月兌生發，居然能賣到一千多！
月兌發大部分是遺傳，突然性大量月兌發，一般都跟身體激素水平有關。
我也買了那些一千多的洗發水來檢測，它那些吹噓的珍貴成分對防月兌生發根本沒有效果。
反而因為列出來的成分必須通過檢測才能上市，所以它又確實添加了，不但沒用，反而給頭發造成負擔。
而且這些原料也沒有他們吹噓的那樣，既不珍也不貴。但他們一頓亂吹，消費者就花上千買這個，這不是坑人嗎？
用了沒效果，還讓你堅持使用，這些成分堆積在頭上，除了增加負擔，啥用也沒有。」
秦空笑道︰「所以我才建議顧客換著洗發水用啊！跟藥一樣，它的有效成分你已經形成耐藥性了，越來越難吸收，作用越來越小。副作用反而堆積了下來。」
杜芳洲眼神大亮，這理發師果然懂藥理啊！
秦空道︰「洗發水最主要的還是表面活性劑，其他成分在頭發上停留那幾分鐘，怎麼可能吸收？
反而干擾頭皮正常環境，也就是您說的加重負擔，特別是沖洗不干淨的情況下。頭發是從毛囊長出來的，想讓頭發吸收養分，這不等于讓指甲吃飯？
現在的所謂有效成分基本都是用一些化學物質附著頭發表面，表面光滑表面柔順。讓頭發吃營養到里面，簡直是異想天開。」
「那你這個呢？」杜芳洲看著他，感興趣地問道。
「我改變的是頭皮不是頭發啊！發質差我也拯救不了，只是通過按摩讓頭皮和毛囊恢復生機和活力，促使再生出來的頭發健康。」秦空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杜博士點了點頭，他也沒有理由反駁。而且剛剛體驗了，真的感覺秦空的手伸到了毛囊里，把頭洗得透透的，好輕松！
他的洗發水洗了頭皮輕松，秦空洗的頭，毛囊輕松。這能比嗎？這之間存在的是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