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員工面面相覷，突然緊張起來，看看卿總。
卿香笑笑，「他們只是想引起你們的注意。」
一群員工松了一口氣，點點頭。
「成功讓我惡心了。」陳映說。
對面又都低下頭。
秦空看看他們，「雲花四季片你們應該都看過。每一季都有突破。但整體基調和風格是不會變的。安歌被稱為百變精靈，但一定是在觀眾可接受的範圍。」
大家又抬起頭，還是秦老師溫柔啊！都認真地听著。
「大家熟悉了一個風格，你突然改得完全不一樣，是會讓觀眾反感的。造成的確實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廣告的話，是你們專業。但就我做造型的經驗來說，不是做加法，而是做減法。」
大家都看著他。
「因為我們每一季流行的都不一樣，很多人會把外部的各種潮流元素加到身上。但這個不是適合每個人的。我們應該創造自己的風格。」
「自己的風格，很多人自己都不明白，外人更不明白。但其實就是做減法。把那些外部因素去掉，把自己本身的獨特性和內在氣質煥發出來。」
梁安歌笑意盈盈地看著空老師，滿眼崇拜。
踫到了空老師這樣的造型師真的很好呢！
「找準了風格，就在這個風格的基礎上來變化。比如安歌，她不適合過于夸張的造型，那反而會掩蓋她內在的氣質。
安歌就是，越簡單，氣場越強大，氣質越輕盈。所以每一季她展現出的都是對應的主題，就像四季變遷一樣，是有過渡的，是令人舒服的。
而且也始終是在藍星上。不是從人類到外星人這樣跨越星球和種族的改變！尖尖耳朵肯定是不行的。」
大家都笑了。
「現在時裝啊廣告啊，為了突出一種感覺，就喜歡把代表那種感覺的外物加進去。這其實是很生硬很突兀的。也是很偷懶的做法。
比如說到傳統，就把老祖宗的東西拉出來COS一下。說到原始，就摘片樹葉裹身上。說到未來，就穿上機甲。不是這樣的。」
小年輕們低下頭，有點羞愧。
「這些太膚淺了。是的，很直接。廣告也一直說要很直接，大家看得懂。是，大家看懂了，你長著尖耳朵，你是精靈。那麼，觀眾會覺得美嗎？會記住嗎？」
大家都不說話。
「安歌是精靈，不是要化妝成精靈，而是感覺！從來沒有說安歌長得像精靈的吧？」
秦空看著他們，大家相互看了一會兒，都點點頭。
「那大家說安歌是精靈，說的主要是她身上那種氣質！大家對我們每一季廣告都懷有巨大期待，但絕對不希望我們完全改變。他們期待，正是因為他們喜歡目前的風格。」
「造型百變，風格永存。我們怎麼在不大改的情況下來滿足觀眾呢？其實就是，你每次突出一個點！但不要月兌離整體基調！
比如春季的朦朧清新，夏季的熱烈奔放，秋季的沉靜大氣，冬季的回歸和希望。它都統一在一個四季變遷里。」
大家都點點頭，漸漸領悟了。
「就說秋季片吧，有月下跳舞和山頂迎日出的片段。秋季片也是引起最大反響的一季！把安歌的氣質和氣場發揮到了極致！跟周圍的景色融合到了極致！
會讓人產生一種感動崇拜的情緒，安歌被稱為嫦娥、女神！如果按你們的思路來，是不是嫦娥就要穿古裝？女神就要戴王冠拿法杖？」
小年輕們低頭笑了。
「但如果那樣的話，觀眾是明白了，我們要展現的是嫦娥、是女神。但他們承認嗎？不！安歌只是扮演了嫦娥和女神。觀眾不一定買賬！
只有自然的造型，她才是她自己！我們從來沒有宣傳過安歌是月神，是山神！是觀眾自己這麼覺得！
現在的廣告人啊時尚人啊，總是覺得觀眾沒有審美。其實，他們只是沒有你們那麼會忽悠，但大眾一定會感知，什麼是真正美的！」
這群新鮮廣告人都點點頭。
「卿總招你們，也是因為你們還年輕，雖然看不出來。」
「哈哈哈……」這回，他們自己笑了，捂臉。
確實比對面看起來年齡大很多呢！
唉！
「應該是想著你們還沒有被品牌方和太多的經驗荼毒和束縛，沒有偷懶去讓廣告達到一個簡單粗暴的灌輸效果。」
卿香點點頭。
「所以你們要拋棄慣性思維。不管別的廣告怎麼做，在雲花這里，有卿總這樣讓你們自由發揮的上司，你們就要放開思路。
我們不是撞到觀眾面前，而是讓觀眾主動接近我們，主動解讀我們。這才是雲花留給大家廣闊的幻想空間。這才是雲花的浪漫之處。」
卿香情不自禁鼓掌。一群新鮮人也鼓起掌來。梁安歌撐著下巴側著臉，眼楮閃閃地看著空老師。
陳映也笑眯眯的。難得看到陳老師這麼乖地听別人說話呢。
廣告人們崇敬地看著秦老師，還是秦老師會說話啊！讓他們一下就听明白了！他們真的是對品牌理解得太淺薄了！
「秋季片安歌是月神和山神，冬季片又回歸白雪高山，並留下綠色的背影，融入森林。跟春季片從她從女敕綠森林里出來餃接。形成一個輪回。整體都沒有月兌離精靈游歷人間這個概念。」
大家點點頭。
「雲花引精靈下山，精靈讓雲花更美。雲花與精靈已經融為一體。你們不能去打破這個，這是我們好不容易建立的。」
後輩們都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但大家又確實對安歌懷著比別人更大的期待，對她的每次活動造型都非常關注。因為……」
「因為秦老師造型功力太強了！大家總是想看新的！」一個女員工羨慕地說。看看大家，又補充︰「說的就是我。」
「哈哈哈……」大家笑起來。
秦空笑道︰「其實每次安歌參加不同活動的造型，都是表現她的一個面。雲花發布會的花仙子，旅游推介會的活力導游。這才是百變精靈！不是變成其他物種！」
「哈哈哈……」
梁安歌瞪他一眼，秦空把胳膊伸過去，她沒有掐，抱住了。
大家都看著他們。
梁安歌愣了愣，又模了模他的袖子，連忙放開。
大家都笑了。梁安歌撐著臉轉到另一邊。
一群看不出來的小年輕又甜又心酸，好想流淚……
秦老師的扎心，不在于毒舌啊！
一群廣告人相互看看，說︰「我們確實月兌離了原來的基調，方向性錯誤，就不展示其他作品讓兩位老師惡心了。」
「那秦老師和陳老師有什麼想法呢？」卿香看著他們。
陳映看看秦空。讓陳老師對一群人說話，確實有難度，除非他極度生氣，才會忍無可忍毒舌一下。
秦空只好開口︰「這次是平面廣告吧？」
「嗯。」
「其實截圖廣告片中的經典鏡頭都可以。但是……」秦空看看卿香，「也是因為廣告總要帶來新意，而且還是雲花精靈，所以卿總才想重新拍吧？」
「嗯。」卿香點點頭，「原來確實有想過截廣告片的圖。但大眾確實對安歌懷著極大期望，所以要拍一個新廣告。
但也確實擔心廣告片太成功，平面廣告很難超過其中一個鏡頭。也怕觀眾會說還不如截圖。他們做的那些……」
卿香指指下屬，「都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都是奇奇怪怪的。」
下屬們集體低頭，原來卿總讓他們做了那麼多，但從來不點評，就是為了讓他們今天獻丑的啊！
「平面廣告只應用在包裝上嗎？」秦空問。
「還有地鐵通道、入駐商場的外牆廣告。」
「這麼大範圍嗎？」
「嗯。」
「那是大頭照？」
「看你們啊！」卿香想了一下，「大頭照，對整個面部狀態要求比較高。精油包裝的話大部分是圓形的小瓶子。會不會面部比較扭曲？
投放到牆面、地鐵通道的廣告，又太巨大了！如果沒有一個背景來襯托的話，安歌那種輕盈是不是就失去了？反而讓人感覺比較有壓力！」
小年輕們點點頭。
秦空看看梁安歌，「安歌的臉，陳老師說過，是熒幕臉。她經得起特寫。」
陳映點點頭。
「因為她小頭小臉，臉型緊致，骨相很美。所以，地鐵橫幅廣告、商場豎屏廣告或是圓形瓶面廣告，都不會有問題的。反而會突出她內在的一種大氣。」
秦空伸手在梁安歌臉旁邊比劃，梁安歌揚著臉，認真當工具人。
大家觀察著模特，听不懂啊！
「就像一片湖，微風是輕盈的，但這陣微風吹開去掀起的浪，是大氣的。」
幾個小年輕點點頭，終于能想象出來了！
「安歌就像春夏的微風一樣，是讓人感覺輕快舒展的。她的感染力極強，尤其是笑容。所以我覺得她的酒窩是可以利用的。」
大家都看著梁安歌的酒窩，在哪兒？
梁安歌忍不住笑了，酒窩漾起。大家也笑了，真的感染力極強，被波及了呢！
太動人心了！太美了！
「大頭照的焦點應該放在她的酒窩，側面照。酒窩就像微風下的湖心，整個輕快的氣場像湖面的波紋一樣蕩開去。這種感染力是極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