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和是座小城,機場不大,航線不多,也沒太多人注意到他們。
出口外面就是停車場,兩個穿著短袖的小伙子走上來,對秦空微笑著點點頭,看著梁安歌,「星哥讓我們來接你。」
梁安歌對他們點點頭,轉頭給秦空介紹︰「這是我哥武館的,也是他的弟子。」
雖然已經四月,但這里地處盆地,濕度大,還是有點陰冷。尤其是今天天空陰沉,將近傍晚,冷風颼颼。
他們就穿著一件短袖,露出鼓鼓囊囊的胳膊。風一吹,衣衫貼著身子,也是鼓鼓囊囊的。那天秦空覺得自己那群發型師叫梁安歌嫂子,很社會。
現在才發現,這才叫社會!
派兩個壯漢來接,什麼意思?
「我哥在哪里?」梁安歌朝停車場望望。
「星哥在武館等你們,讓我們送你們過去。」
秦空吞了一口口水,一來就去武館?
不禁手心捏著一把汗。
梁安歌也望了他一眼,緊緊牽著他的手。
坐上黑色的商務車,加上兩個不苟言笑一身肌肉的壯男,秦空有種被綁架的感覺。
在後排偷偷靠近梁安歌,「你哥叫什麼?」
「梁星河。」
「良心黑?」
梁安歌抬頭看了他一眼,忍住笑,又伸手輕輕搗了他一拳。
秦空有點緊張。
車子從郊外開到市區,到一道街中間停車。秦空從車窗看去,牌匾上寫著星河武館。原來是這個星河!
星河燦爛,不知道大舅哥是一臉燦爛還是一臉黑!
下了車站在門口,秦空有些忐忑,拉著梁安歌悄聲道︰「安歌,你哥不會真動手吧?」
「不會。」梁安歌語氣一點兒都不堅決,「你放心,我在呢,他不敢亂來的。」
秦空扶額,真的要淪落到被女朋友保護嗎?深吸一口氣,拉著行李箱,和梁安歌一齊走進去。
走廊里掛著各種獎牌、放著各種獎杯。
「這些都是你哥打架獲的獎嗎?」秦空又悄聲問。
「嗯。」
秦空心中有些淒苦,「安歌,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早告訴怎麼樣?」梁安歌也緊張地四處張望,怕哥哥突然出現突然出擊,「難道你還能突擊訓練幾天,碾壓他?」
秦空看看那一櫥窗的獎杯、獎牌,這是能碾壓的對象嗎?
「你早點告訴我,我至少可以選擇不來呀!」
「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沒告訴你啊!」
秦空看看那些金燦燦的獎牌獎杯,打是打不過的,只能寄希望于大舅哥講武德吧!
里面空間很大,越走進去,呼呼哈哈, 啪啪的聲音越清晰。
這是拳拳到肉啊!
隨著聲音越來越扎實驚心,兩人也來到了活動室外面。
寬闊的房子,地上鋪著一塊塊軟墊,學員們正捉對廝殺。
「你哥是哪個?」秦空有點慌。
「那!」梁安歌指指,秦空看過去,就見一個大漢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 的一聲,摔落到墊子上,試圖爬起來又趴下了。
站著的那個轉過身來,望向這邊,翹起嘴角,一對酒窩讓一張有些蠻橫的臉增加了親和力。
看著這對熟悉的酒窩,秦空覺得大舅哥未必不可交往,笑起來還是很燦爛的嘛!
眉眼跟梁安歌也有幾分相像。
流行的兩邊鏟三七分油頭。
背心覆蓋下一身古銅色的肌膚,肌肉線條就像雕塑一樣!
真男人!真漢子!
望著這邊,一邊解護腕一邊走過來。
秦空連忙一臉笑容,見他走到面前,正要打招呼,對方直接將他當空氣一樣忽視了。
笑眯眯地看著梁安歌,梁安歌也笑眯眯地看著哥哥。
梁星河張開手臂,突然抱起妹妹從前到後甩了一圈。
這是什麼操作?秦空都嚇呆了,瞪著眼楮,連忙往後退退,差點被梁安歌甩起來的腳踢到。
梁安歌倒似習慣了,輕盈落地後,連忙介紹︰「哥,這是……」
秦空連忙露出禮貌的笑容。
沒等妹妹說出秦空的名字,梁星河攬住她的肩,轉過身。背對著秦空,溫柔地看著妹妹,「你想吃什麼呀?爸媽晚上都有晚自習。哥帶你吃。」
「哥……」梁安歌回頭看著秦空。
「走!」梁星河寬厚的掌心直接把妹妹的後腦勺扣住,轉向前,攬著就走。
秦空無奈,果然大舅哥不待見他!
只好拖著行李箱跟上。
到武館旁邊一條巷子里,走進一家飯店。走到最里面靠牆的四人座,梁星河推著梁安歌坐到里面,自己坐在妹妹旁邊。
隨後進來的秦空只好坐在梁星河對面,把行李箱放到里面。
看看大箱子杵在對面,梁安歌捂臉,空老師這人,怎麼不把行李箱放在武館?
好傻!
梁星河終于瞟了秦空一眼,「喝酒嗎?」
「可以喝一點。」
梁星河立刻轉開視線,舉手叫來服務員,讓上一瓶白酒。
梁安歌擔心地看看秦空。
酒先上來,梁星河給秦空倒了滿滿一大杯,自己也倒了滿滿一大杯。
又給妹妹要了果汁,笑眯眯地給她倒上。
然後才開始點菜,拿著菜單轉著頭笑眯眯地看著梁安歌,「還記得你小時候愛吃青椒炒臘肉嗎?」
「記得呀!」梁安歌開心地道,「爸爸說不要喜歡吃什麼就一直吃,要顧慮到別人。然後你說你喜歡吃青椒,把肉都給我。」
唉!秦空听不下去了!又沒有茶,默默喝了一口酒。
哎!菜還沒來他就開始喝酒了!梁星河立刻又給他加滿,伸伸手,示意他繼續喝。
眼神始終沒正面落到他身上,又轉頭看著妹妹,「他們家的鹽菜扣肉挺好吃的,入口即化。」
「嗯。」梁安歌點點頭,「每次吃扣肉,我不吃肥肉和豬皮,你每次都把瘦肉撕下來給我,自己吃肥肉和豬皮,還說你喜歡吃。」
梁星河寵溺地看著她,嘴角的酒窩好深。
「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們一群兄弟喝酒,你也非要嘗一點。結果喝了半杯啤酒就醉了,我本來就被他們灌暈了,還要背著你回家。
結果一起跌到排水溝里,弄得一身污水的回家。剛好爸媽也回來了。結果我的成人禮,記憶最深刻的就是被爸打了個半死!」
「嗯。」梁安歌笑著點點頭,「本來爸爸說女孩子不要喝酒,而且我才十六歲,要打我的。
然後你說你生日讓我喝一點怎麼了?我不喝你非讓我喝的。還把家里的酒翻出來讓我喝,還讓爸媽都陪你喝!結果……哈哈哈……」
梁星河也笑眯眯地看著她,「那也是哥最後一次挨打了,過完那個暑假哥就去體校了。過了一年,你也離家出走了。」
兄妹倆眼圈有些紅,秦空覺得自己有點多余。
「因為你走了,爸媽非常傷心失望,我只好不再惹他們生氣,照顧他們。」
「哥。」梁安歌看著他,「謝謝你,謝謝你替我安慰照顧爸媽,你一直都比我懂事,我卻一直讓你操心。」
「你是我妹妹嘛!我不保護你誰保護你啊?」
秦空又喝了一口酒,雖然很感動,但是當我是死的嗎?
這兄妹情秀得,不就比你晚跟她認識了二十年?
哼!
這菜還沒上呢,他喝了又喝,梁星河又給他加滿。
「空老師,你少喝點。」梁安歌看著他。
秦空感動地看她一眼,正要說話,菜上來了。
梁星河連忙給她夾菜,把扣肉的肥肉和皮用筷子撕下來放到自己碗里,把瘦肉放到梁安歌碗里。
秦空覺得這件事就不好爭了,他也不喜歡吃肥肉。
所以都沒動扣肉。
梁星河又把青椒炒臘肉里的臘肉夾給梁安歌,上邊有一點肥肉絲都撕下來,再給她。
秦空無語,只能喝酒。
「空老師,你吃菜呀!」
秦空也不敢動他妹妹喜歡吃的,就吃點青椒和鹽菜。
實在沒胃口,還是喝酒。
他喝一口,梁星河又給他加滿。
一晚上,光在听他們兄妹說他們過去的事情,秦空一個人悶頭喝酒。
梁安歌給他夾菜,「空老師,你不要光喝酒!」
「嗯。」秦空感動地正要吃。
梁星河搖搖頭,「他一個大男人,他不知道吃什麼喝什麼呀!還需要你照顧?」
這說得秦空也不敢吃了,梁星河又給他倒上酒。
也不陪他喝,光給他倒酒。他自己那杯就沒動過。
喝了半瓶,見哥哥還倒,梁安歌連忙拿走秦空的杯子,「哥,你別再讓他喝了!」
「是我讓他喝嗎?他自己要喝呀!」
也吃得差不多,梁星河站起來,把剩下的半瓶酒放在秦空面前,「喜歡喝就拿著!」
這是拿著還是不拿著?秦空都懵了。
梁安歌拎起酒瓶放到一邊。
從飯店出來,梁星河依然攬著梁安歌的肩走在前面,秦空拉著箱子跟在後面。
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呀!總不能到她家還把他當空氣?那也太難受了!
「大舅哥!」秦空快步趕上去,酒壯人膽,「我想跟你談談。」
梁星河臉立刻黑了,轉過頭來,「你叫我什麼?」
「……」秦空頓了一下,「大舅哥?」
梁安歌捂著臉。
「我妹妹嫁給你了?」
「嗯……還沒有。」
「那你叫我什麼?」
「大……哥?」
「你多大?」
「比你大兩個月。」梁安歌連忙說。
「那你叫我大哥?」
「兄弟!」
「誰是你兄弟?」梁星河轉頭攬著妹妹的肩,「走,咱們回家!」
「可是……」梁安歌著急地回頭,「空老師……」
「哎呀!他那麼大人,自己不會找賓館住嗎?」
「我行李也在箱子里!」
「沒事兒,缺什麼哥去給你買!回家!」直接扣住後腦勺,推著就走。
秦空嘆了口氣,站在這陌生的街頭,看著兄妹倆遠去。
這陰陽怪氣的大舅哥!
還不如直接打他一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