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車廂尾部看到的情形再度出現在眼前——
就在最後一排,兩個血肉模糊的男人一個躺在椅子上,一個躺在過道上,幾乎都是只有出的氣而沒了進的氣。
其中一個男人的半張臉都不知去向了,在外的牙床在鮮血和翻露的肌肉脂肪的映襯下,簡直恐怖至極。
另外那個摔倒在座椅上的男人似乎稍微多點兒活氣,但有一條小臂也已經露出來了白骨。
雖然不是法醫專業,但就之前跟江羿聊天的時候談過的話題印象,齊思鑒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個男人的小臂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將肌肉一條條活生生撕下來的!
齊思鑒在看到這些的一瞬間簡直想打自己一耳光。
他實在不能理解,自己的角色人物為什麼會在這種情況下選擇自動送上門來喂狼。
即便是身為談判專家,但是一般遇到這種需要跟嫌犯近距離面對面接觸的也都是武力值更高的特殊警∣員才對啊!
雖然各國在出∣警方面多少有些差異,但還沒听說過誰家會把談判專家推上去頂缸的,尤其這缸似乎還是自己主動來頂的!
听著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細碎撕咬聲,齊思鑒努力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
發現很難做到這一點之後,齊思鑒不由自主地轉過頭,想要透過車窗找一找海燃的身影。
讓齊思鑒深感欣慰的是,這一次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海燃的所在位置。
而之所以能夠找到,也是因為海燃正在不遺余力地做著一個奇怪的動作。
齊思鑒看著一愣,努力讓自己再轉過去一點兒,想仔細看清楚海燃在比劃什麼。
當齊思鑒看清海燃的手勢時,不由得心里一驚,月兌口而出一句驚呼︰
「小心啊!跳車很危險的!」
話一出口,齊思鑒心里的驚駭更甚——
剛剛那句話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是要那麼說的!
被齊思鑒的驚叫嚇了一跳的匪徒怒氣沖沖地丟下手中的斷掌,才想起身走過來,卻听到了身後的一陣急促的窸窣聲。
匪徒轉頭一看,一個瘦小的男人正準備扒開男人背後的車窗逃跑!
就在匪徒轉頭的瞬間,那個瘦小的男人上半身都已經鑽出去了。
眼看就能成功逃月兌 ,冷不防車廂里傳來一句警告,瘦小的男人頓時急了——
一定是剛剛上車的那個什麼談判專家!
這個王∣八∣蛋根本不是來救人的吧?
他根本就是來幫忙殺人的啊!
一想到自己被那個吃人惡魔抓住後會有什麼下場,瘦小的男人驚恐萬狀手腳並用著拼命向車窗外掙扎起來。
可惜老天不幫人,之前還一臉呆滯生啃∣人∣肉的匪徒突然變得敏捷起來,一個反身就伸手抓住了瘦小男人的一只腳。
感到自己的腳腕被緊緊箍住,瘦小男人就跟見了鬼似的魂飛魄散地慘叫一聲,雙手連連拍在車廂外壁上,砰砰的聲音混雜著那一聲聲淒厲的叫聲,堪比鬼片bgm。
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提示會起到這樣的作用,海燃不由得愣了一下。
雖然對于唇語不是很熟練,但海燃依然能夠看出就是在齊思鑒喊了一嗓子之後,匪徒才突然暴起行動的。
換言之,剛剛自己本來是打手勢通知齊思鑒,打算帶人溜去巴士另一面進行包抄同時解救存貨人質的意思,似乎被齊思鑒誤解了。
只不過……這個誤解,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呢?
海燃皺著眉看了看周圍都是一臉驚訝的呆滯看著車廂中極限拉扯情景的警∣員們,再一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齊思鑒,不,是齊專家臉上滑過的一絲若有似無的嘲笑表情。
海燃心頭剎時一凜——
這人現在不是齊思鑒!
是齊專家在走劇情!
車上齊思鑒听著身後拉扯廝打的兩人,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
剛才看到車尾的景象時,他就注意到有個瘦小的身影縮在倒數第二排的座椅下。
仗著格外瘦小的尺寸,那個膽小鬼就那麼趴在椅子下面,以至于人高馬大的匪徒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能發現他的存在。
當看到齊思鑒發現了自己,那個瘦小男人的雙眼中頓時 流露出了幾乎要幻化為實質的恐慌。
他雙手合十,連連無聲作揖祈求著,生怕齊思鑒有意無意把自己的藏身之地暴露出來。
原本齊思鑒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間是心有同情的,所以保持了沉默。
然而幾乎在同一時間被解封了私人劇情奔涌而出,齊思鑒赫然發現,自己和這個瘦小的男人之間怕是沒有這麼容易就互相信任,甚至互相幫助。
後來匪徒在開始捆綁齊思鑒的時候,齊思鑒故意沒有出手,就等著看那個瘦小的男人是否會有所行動。
讓齊思鑒毫不意外卻又有點兒失望的,是那個座椅下始終如一的安靜。
幾乎就在那一瞬間,齊思鑒決定暫時將自己身體的使用權交給「齊專家」,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會在看到座椅下的瘦小男人的一剎那涌動出那麼強烈的恨意。
反正自己也被匪徒綁住了,即便暫時將身體交付出去,也應該不會招致什麼太過分的麻煩才對。
就是因為有了這種想法,所以當齊思鑒發現齊專家在接到海燃準備行動的提示後,竟然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原本有可能順利逃月兌的人質時,心中的驚訝之情不由得更加強烈了——
所以,這個駭人的血腥場景下,真正隱藏的劇情,其實是這個齊專家和那個躲藏在座椅下伺機逃跑的瘦小男人之間的隱情嗎?
如果這個推測能夠成立,那麼這個生啖∣人∣肉的扎眼家伙反倒不那麼重要了……
所以,那個瘦小的男人到底是誰?
齊思鑒腦海中 里啪啦閃火花的時候,匪徒也早已經把瘦小的男人從窗口再度拖了回來,兩個劇烈掙扎的人齊齊摔倒在巴士過道上,腦袋正沖著齊思鑒這排座椅。
這一摔,窗外在警戒的所有人都看不到車內是什麼情況了,唯獨還能看到的只有齊思鑒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