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不同的角度

呂德雙的落網,挺有戲劇性。

這廝在短短數小時內,接連殺了三個人,再加上那份聳人听聞的「殺人計劃書」,危險性極大,所以搜捕「規格」是非常高的。

誰都沒想到,這麼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狂魔,最後卻被倆看起來不甚靠譜的貨給踫上了,這你找誰說理去?

看著「凱旋而歸」的胖瘦組合,周南與張高明半晌無言。

不同于想象中的凶殘,警車上的呂德雙圓臉大鼻頭,加上發福的身材,以及和善的微笑,看起來居然慈眉善目的。

單論外表,怕是沒人能將他與「殺人犯」這個稱呼聯系起來。所謂相由心生,也許不是任何時候都適用。

對于既定事實,倆「老成持重」的人只能表示接受。且听二人之前的對話,嫌犯應該是小張抓住的。

張高明關切道,「抓捕時沒遇到什麼危險吧?這位小張對吧,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

章姚斌不屑接口,「強什麼呀,他就運氣好,正好踫上了一頭從林子里自己撞出來的呂德雙,而且對方根本沒反抗,直接束手就擒了。」

張高明,「」。

這個情況,它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不光張高明,現場眾警有一個算一個,都覺著這事情有些奇葩,起碼與嫌犯之前的行為模式大相徑庭。

別說大家伙了,連小張本人對此都表示奇怪。

可能是呂德雙本人看著挺好說話的,于是小張直接問道,「你怎麼就主動出來了?」

「這麼多警察搜山,我又能躲到哪里去,索性還不如自首,省得自找罪受,」呂德雙保持著笑容,看著倒真像是有問必答的樣子。

他能說是因為找不到出路嗎?好不容易看到倆活人,當然是要出去求助啊。

什麼?他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嗎?已經殺了三人,反正出去也是死,一個山林有什麼好怕的?

想是這麼想的,但事到臨頭,很多人的想法會不停變化,某些時刻,似乎多呼吸一秒也是美好的。

見不得嫌犯這種看破一切的灑月兌,仿佛干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樣,章姚斌質問道,「殺了三個人,你還笑得出來?」

呂德雙應聲收了收笑容,面色平靜道,「我也不想的,是他們逼我的。」

似乎非常有傾訴欲,他講了一個極長的故事。

故事內容很多與村書記講述的類似。

開頭同樣是做教師的呂德雙改行下海,開起了公司,警方也從中得知了703現場中的另一名死者,包炳超,也是他的首個合伙人。

但中段開始有了不同,故事中的許勝利,不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合伙人,而與包炳超一類,成為了呂德雙夢魘的開始。

用呂德雙的話說,許勝利和包炳超二人,說是入股,卻從不關心公司的盈虧,只知道不停的要分紅,後面更以公司的名義,借了不少高利貸。

都知道這年頭生意不好做,當高利貸上門的那一刻,他簡直覺得天都要塌了。

呂德雙的表情終于不再那麼平靜,「我起早貪黑忙活了這麼些年,賺的錢卻全被這倆貨坑進去了。」

「那怎麼不散伙?」小張疑惑。

呂德雙面帶嘲諷,「散伙?我怎麼敢散?每次只要稍微一提,這倆人就威脅說要我好看,這麼多年了,他們早已熟悉我家的一切,甚至熟知我兒子媳婦每天上學上班的時間,我又怎麼敢」

這話把包許二人形容的,像是啥有顏色組織似得。

呂德雙陷入了某種回憶,「我跑銀行,跑親戚朋友,甚至跑高利貸借錢,才把這倆人弄出來的窟窿堵上,最後孤注一擲,用借的錢承包了許各莊村的那片山頭,買了樹苗,誰想」

誰想被村民拔了,放在平常可能只是一場民事糾紛,但放在呂德雙這兒這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多年累積的怨恨瞬間爆發,除了許勝利和包炳超這兩個罪魁禍首,許各莊村的村民也成了一個發泄口,所以才有了那份「殺人計劃書」。

呂德雙與村書記各自敘述的事實大同小異,但角度不同,听起來感覺就格外不一樣,窮凶極惡之人,似乎突然就變得「可憐」起來。

以小張和章姚斌為代表的警察眾不由產生了幾分惻隱之心,雖然這樣的「可憐」不能成為殺人的理由,但到底多了幾分「情有可原」。

見狀,張高明不由冷笑了下。

呂德雙的辯解有些可以印證,有些卻無從查起,當事三人死了兩個,所謂死無對證不過如此了,但有一項總是無可辯駁的。

「許樂和你有什麼仇怨?為什麼明知他是代父親來的,還要下殺手?他剛成年,沒參與你的公司生意,也沒參與拔樹苗。」

張高明的問題可謂一針見血。

這回,呂德雙沉默了十幾秒才開口,「我兒子性格比較弱,包炳超只有一個女兒,但我殺了許勝利,許樂肯定是要找我家麻煩的,不如一起殺掉以絕後患。」

好有「邏輯」?

不寒而栗!

「許各莊村這麼多人,你殺得完嗎?」以張高明的二十年警齡,面前這個嫌犯的瘋狂度在其職業生涯中依舊能排得上號。

呂德雙又恢復了和善的微笑,「當時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只覺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果真如此嗎?那又怎麼會有一份詳細的殺人計劃書?如果不是年輕的許樂奮力反抗,又恰巧被路過的服務員撞破

呂德雙依舊是那麼慈眉善目,但此刻卻怎麼看怎麼違和。

所以,斷案從不是以口供為準,一切都要從證據出發。

「老娘和你拼了!」

就在何時,赤紅著雙眼的許母掄著鐵鍬,竟直接從牆頭翻了過來,鍬頭直奔車上的呂德雙腦袋襲去!

這一變故,絕對稱得上萬萬沒想到系列。

從情理上來說,許母有足夠的理由做掉呂德雙,但從法理上講,警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此時,呂德雙所在警車與院牆之間,隔著四個警察,張高明章姚斌師徒,小張以及一直打醬油的周南。

問話環節周南一直沒參與,這種時刻再不出把子力氣就不太好意思。

「空手入鐵鍬」?他倒也沒在怕的。

但顯然其他三人也沒閑著,恰位于稍前方位置的張高明和章姚斌,一個揪住了許母胳膊,一個拽上了鐵鍬把。

尤其是小張,還從後面來了個高難度飛撲救場動作,以他的噸位,飛撲到許母面前的同時,將完全沒防備的周隊長撞了個趔趄。

三個不同作用力下,許母力道一滯,鐵鍬揮舞方向不可避免的發生偏移。

「 !」

一聲悶響後,全場一滯。

連陷于癲狂狀態的許母都不由頓了頓。

不多時,只听小張結巴道,「老,老大,你腦袋出血了」

廢話!

什麼叫腦瓜子嗡嗡的?周南算是當場真切體驗了一回。

不是說「失憶」的人磕踫到頭,都能想起很多東西嗎?怎麼輪到他這,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這種時刻,他還不忘自我調侃了一把。

特瑪的,偵辦了這麼多起案件,沒傷到嫌犯手里,反而傷在了被害人家屬手上,這烏龍鬧的就有點大。

哎等等!

周南忽覺狗血淋頭,因為他確實又想起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記憶,但這次,記憶並不是以閃回方式重現,但只要你去回想,它就會應時浮現腦海。

那是另一段「副本」記憶?該說什麼?電視劇誠不欺我嗎?

7017k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