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修為剛入門的小子，竟然大言不慚地說，是他幫一位聖獸境強者頓悟，令聖獸一腳邁進了神獸的門檻。
如此荒謬絕倫的事情，擱誰誰信？
用天方夜譚這個詞，已經不能足以形容這事的不可思議。
簡直就是愚弄三歲小孩。
很顯然，眼前這個小子，就是把他們哥仨，當成了蠢貨一樣來娛樂。
別說是脾氣收不住的老三，就是稍微冷靜些的老二，同樣是動怒冷笑道︰
「小子，給你臉了是不是，膽敢如此愚弄我們哥仨，你是不是覺得，老子一口吞不下你？」
就說這小子不靠譜，老大就是不相信。
瞧瞧老大你瞧瞧，這就是你寄予厚望，乳臭未干的小子。
老二罵罵咧咧一句後，扭頭看向自家老大，似乎是在征求老大的意見。
只要老大點個頭，就把這小子丟去喂狗。
咱們自個就不吃了，沒營養。
兄弟仨共用一具軀體，心意相通，三頭蛇老大自然是明白，自己兩個兄弟的意思。
他當然也是不相信程程的胡扯，只不過仨兄弟相比之下，他更沉得住氣穩重些。
不用想也知道，眼前這位小堡主，就是為了說服他們與之合作而來。
只是……
以這樣的理由來忽悠人，也忒弱智了些。
又或者，把別人都當成了弱智？
不過只從上次的接觸來看，程堡主顯然不會是這樣的蠢貨。
其中必然有點東西。
老大沉吟片刻，沉聲道︰「老二，老三，稍安勿躁，听听程堡主怎麼說。」
「听他說？他還能說出個花來不成。」老三嗤之以鼻，冷眼道，「淨他女乃女乃的瞎扯蛋。」
對于三頭蛇的不可置信，程程早有預料。
別說他們不信，就是他自己也不信。
因為……
「那純粹就是一個偶然事件。」程程笑道，「我確實說不出花來，不過我的一句話，讓靈獸城主頓悟，這是不爭的事實。」
「什麼話？」老二好奇地瞅著程程。
程程沉著地瞅了瞅，對面那三雙充滿質疑的眼眸，這才緩緩重復道︰
「一萬年太久，我只爭朝夕。」
「……」
三頭王蛇仨兄弟面面相窺，沉默了下來。
咋一听，這句話平平無奇。
然而仔細一品，便能體會其中一絲絲大道至簡的韻味。
大道萬千。
同樣一句話，同樣的感悟，卻不一定就適合每一個生靈成就大道。
因此來說。
僅憑這一句話，就讓卡在感悟上幾千年的靈獸城主頓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性。
到了此刻，仨兄弟盡管仍然不能十分肯定程程所說，不過他們心里頭，其實已經信了一半。
畢竟，以他們獸王的修為，尚能感受到這句話中的大道韻味。
那也就是說，比他們更強大的靈獸城主，得到的感悟肯定比他們更多。
如此一來，情況不妙。
靈獸城主真有可能，一腳已經踏進了神獸境的門檻。
神獸境……
面對聖獸境的靈獸城主，他們可以說是幾無反抗之力，更不用說神獸境的靈獸城主。
細思極恐。
不過三頭王蛇這幾千年，也不是白活的，他們什麼大風大浪大場面沒見過。
哥仨一致保持著如無其事的神情。
老大緩緩開口道︰「程堡主，即便你所說屬實，靈獸城主即將沖擊神獸境，與你的苛刻條件相比，把鬼臉花獻給靈獸城主，我覺得更容易接受。」
「老大說得沒錯，一旦靈獸城主成了神獸，咱們哥仨投靠他，也不算什麼辱沒的事情，反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要不怎麼說良禽擇木而棲。」
老二附和了一句，倒是剛才滿月復嘮叨的老三，這會反而是悶聲不吭。
程程不是第一領教三頭蛇的難纏，心里十分清楚，想要說服三頭蛇與自己合作，不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尤其是自己的條件，對三頭蛇來說，確實是過于苛刻難以接受。
在這個混沌世界里，各種種族的生靈千千萬萬，人族不過是其中逐漸強勢崛起的一族，並不佔據絕對的統治地位，只能算是中上水平的種族。
因此來說，大多數的生靈，並不屑于臣服于人族。
許多強大的種族，甚至于不把人族放在眼里，就算是人族對他們卑躬屈膝，那也要看他們的心情是不是高興。
而程程要求三頭王蛇打上炎堡的靈魂烙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相當于讓他們臣服于程程。
臣服人族？
這對三頭王蛇來說，那可比殺了他們更難以接受。
關于這一點，程程不是不清楚，只不過他必須堅守自己的談判底線，以確保萬無一失。
困難就像彈簧一樣，你越弱，它越強，反之迎難而上，你越強，它就越弱。
必須堅守自己的底線。
況且，眼下的情況，其實對自己還是挺有利。
是時候再拋出一點籌碼了。
一念至此，程程神情凝重地反問道︰「蛇王要是真想投靠靈獸城主，今日直接投降就是，干嘛犧牲那麼多無辜的生靈，豈不是給自己多造孽？」
「放肆，混賬東西，你瞧瞧這里是哪里，我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老三听聞程程的質疑與指責，當即就怒目道，
「老子不介意再多造業障，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面對老三的威脅，程程一笑置之。
不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的老把戲。
爛大街的俗套。
「呵呵，話燥理不燥，或許我的話，在你們听來，不是那麼好听，不過我說的，都是明擺著的事實。」
「不管你們承不承認，你們不可能臣服靈獸城主，而且靈獸城主也不打算招安你們。」
「如此一來就再明顯不過，你們只剩下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渡過天劫掙月兌束縛，離開這靈獸秘境。」
程程這番話，似乎正戳中了三頭王蛇的痛處，三顆腦袋無不神情凝重，甚至可以說是極為難看。
誠如程程所說。
如今不是他們願不願，臣服靈獸城主的問題。
而是靈獸城主似乎根本就不給他們臣服的機會。
在絕對的實力對比面前，要殺要剮都是靈獸城主說了算。
別瞧今日狼王有招安之意。
他們可不傻，一旦投降，甚至都沒能見到靈獸城主，他們就會被狼王他們碎尸萬段。
沉默許久之後，老大這才緩緩開口，堅定說道︰
「上次我就跟程堡主說過，凡事無絕對，我們還有另外一種選擇，那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程程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一語戳穿說道︰
「蛇王要是真有玉碎的想法，幾天前也不會冒險去靈獸城，找我尋求合作。」
「嘖嘖找你合作，小子，你也拿鏡子照一照，就憑你？」老三嘖嘖笑道，「你也太高估了自己，沒有你幫忙，咱哥仨照樣可以渡過天劫。」
老二同樣是不以為然道︰「老三說的沒錯，有你幫忙，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錦上添花，沒想到，你還真把自己給當回事了，簡直是可笑至極。」
這時候，老大默不作聲，他在等。
等程程退一步，又或者提出更多有利于他們的籌碼。
「只是錦上添花嗎？」程程玩味道，「我覺得用雪中送炭這個詞，來形容咱們之間的合作關系，或許要更為貼切些。」
「呵呵雪中送炭？」老大不禁笑道，「說實話，程堡主，哪怕你是一位堡主，可在我們渡劫這件事上，確實幫不上什麼忙。」
「要是你是一位強大的紫堡堡主，你說這話，我一點也不會懷疑。」
「以你目前的實力來說，真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可有可無？」程程笑了笑，搖搖頭不認可道，「不見得，我倒是覺得，我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你們的，換句話說，我就是你們唯一的活路。」
三頭王蛇仨兄弟為之一愣之後，不約而同發出了極度不屑的嘲笑聲。
他？
這小子？
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活了幾千年，這是听過的最為荒唐好笑的話。
「老大，老二，剛才這小子說什麼，是不是我听錯了？」老三笑得合不攏嘴道。
「老三，你沒听錯，這小子說，只有他能救咱們。」老二笑著回答道。
程程同樣是好笑道︰「很好笑嗎？是不是弄錯了？這會你們不是應該哭才對？」
「要知道，靈獸城主出關那天，可就是你們仨的死期，或許都用不著三天。」
消化感悟的閉關，與提升境界的閉關有大不同。
閉關感悟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出關，不像閉關修煉提升境界那樣，需要經年累月的沉澱。
「老大，老二，你們別攔著我，就是死，我也讓這口出狂言的小子，比咱們哥仨先死。」
老三鼻孔里冒著火氣道，一副恨不得把程程撕成碎片的凶狠表情。
然而，程程根本就沒把三頭蛇老三的恫嚇，放在眼里，輕蔑道︰
「我不信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什麼？你小子剛才說什麼？我沒听清，有種你再說一遍，看我不把你燒成灰。」老三怒極反笑道。
老大不是說，這小子心智如妖不好對付？
怎麼我瞧著，這小子簡直就是天下第一號的蠢貨。
老二和老三也有著相同的想法，只不過他選擇默不作聲地冷眼旁觀。
一向比自己其他兩個兄弟，謹慎得許多的三頭蛇老大，這時候也是沉默不語。
讓老三給這小子一點教訓也好，那樣一來，或許他就能認清楚自己，也就能好好說話，到時候雙方再誠懇地談一談。
程程當然是不知道，對面王座之上的三頭王蛇，此刻都在想些什麼，只見他凜然不懼，指了指自己，說道︰
「我是一位堡主，天選之子，這一點應該無需我再次聲明。」
「那你們應該也知道，殺我跟殺普通人，區別很大。」
「換成正常情況下，或許我不敢說這樣的話，不過今天我可以肯定，你們還真就拿我沒辦法。」
老三被氣得簡直就是七竅生煙，就差沒噴出一嘴的火，把眼前這個猖狂的小子燒成灰，憤怒地打斷程程的話，尖聲道︰
「大言不慚，老子現在就滅了你。」
「老三，听他說下去。」
老大隱隱猜到程程想要說些什麼，趕忙阻止老三，生怕他一時沒忍住，動了真格。
程程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听說，多一份殺孽，就多一份業障，殺一個堡主，天選之子，那業障可比殺普通人多了千萬倍。」
「在你們只能選擇渡劫的情況下，我敢保證，你們承受不起殺我的業障，成功渡劫的機會，從八九成直接變成零。」
說完，程程饒有興致地，瞅了瞅再次陷入無言以對境地的三頭王蛇。
瞅瞅。
這就是我敢于來跟你們談判的底牌，可不只是因為你們有求于我。
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怎麼可能深入蛇穴。
畢竟我比你們更怕死。
程程再瞅三頭王蛇依舊默不作聲，三顆腦袋面面相覷，似乎是在暗中交流著什麼。
他不著急，也不催促。
站著有些累，自個從炎戒中拿出一把大椅子，舒舒服服地在三頭蛇坐了下來，甚至還得意地翹起了二郎腿來，一臉愜意地打量起對面的三頭王蛇。
就等他們商量個夠。
反正在有恃無恐的情況下，他渾身是膽。
怎麼樣，我就說吧！
你們真就不敢動我一跟手指頭。
我就喜歡看你們看我不順眼，偏偏又奈何不了我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三頭王蛇仨兄弟之間，似乎是商量出了一個結果，齊齊看向程程。
程程察言觀色，三頭蛇臉上的神情，似乎是越看越不對勁。
他們那眼神，怎麼像是帶著嘲諷的笑意？
程程心里頭不由地咯 一下。
我是不是看錯了？
還是哪里出了差錯？
隱隱有些擔憂的感覺剛剛襲上心頭，就听三頭蛇老大笑吟吟道︰
「程堡主說了這麼多，我承認，都是實情，只不過……你千算萬算，似乎是遺漏了很重要的一點。」
听對方這麼一說，程程哪里還不知道，自己被對方瞧出了破綻，于是裝作若無其事問道︰
「哦不知道，我遺漏了什麼？」
這時候，老三憋著笑意，替老大回答道︰
「嘖嘖殺你，可用不著咱們哥仨動手。」
程程心里一驚，險些就從大椅子上摔下來。
他沒想到，自己引以為豪的底牌，輕易就被對方打了個對穿，簡簡單單就化解掉。
順帶，還炸了他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