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幕，可以說既在程程的預料之中，又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自己招搖撞市般在飛堡秘境里頭，肆無忌憚地到處打听虛無獸血，目的就是為了引起黑市的注意，又或者令得虛無堡的人找上門來……
此刻，虛無堡的人，果真是跳了出來。
只不過，虛無堡的人，就如傳言所說那般，非常不好說話。
一言不合，十幾門聚源炮就伸了出來。
對此，程程氣定神閑，渾然沒有下一秒就有可能，被轟成渣都不剩下的覺悟。
「三……二……」
一旁的宋志友听著程程倒數數，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心里頭問了自己一句。
這寶……是不是壓錯了？
程程的‘一’還沒數出來，這個黑影，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御空站在對峙雙方的中間位置。
是那個黑色斗篷里只有一團黑色霧氣的輪回使者。
程程問過宋志友，輪回堡的人，是一種特殊沒有實體的魂族。
輪回使者的出現，比程程預料之中的三秒鐘，快了那麼一秒。
要知道，這里是輪回堡掌控的輪回秘境，在程程沒有登上輪回台之前，輪回堡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斬殺了程程這顆百年難遇的搖錢樹。
作為世紀之戰的推手，輪回堡已經收到了無數的賭注……
程程這個堡主，只能死在輪回台上。
程程就是十分肯定，輪回堡不會讓他在輪回之戰前，出現任何的意外。
有恃無恐。
因此在面對一言不合就要開炮的虛無堡時，他才會這般鎮定自若，根本就沒太在意虛無堡人的盛氣凌人。
「你們輪回堡，這是要跟我們虛無堡作對嗎？」
領頭那個年輕人，即便在輪回使者出現之後，依舊沒有退讓的意思。
甚至听他言語之中，滿是威脅之意，直接把一點個人小矛盾，上升到了兩個強大時空堡壘之間，發生災難性摩擦的高度。
要是換成了其他人來說這句話，大多數人只會當成是，呈口舌之能撐撐場面的大話。
然而，眾多圍觀的吃瓜人，還是認出了說話的那個年輕人，正是虛無堡的天驕，少堡主虛子清。
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意義就不一樣了。
況且，虛無堡霸道強勢，在混沌世界里是出了名的。
虛子清這一句話，還真就有可能，令得兩堡之間，陷入不可調和的全面對抗之中。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飄在程程和虛子清之間的輪回使者身上，等待著他做出選擇和回應。
在大多數吃瓜群眾看來，這樣的選擇不難。
強大的橙級虛無堡，以及剛開啟的綠色炎堡，傻子都知道應該選擇站在哪一邊。
話說，不知道是混沌世界的消息網絡太強大，還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自從傳出有堡主要登上輪回台的消息之後，程程的底細被人扒得一清二楚。
當然了，程程剛來到混沌世界，也沒什麼底細可讓人扒的。
大多數人只知道，炎堡剛剛擁有了天選之子，而重新開啟炎堡的堡主，是一個修為勉強入門的年輕人。
與炎堡堡主進行輪回之戰的人，竟然還是曾經的炎堡人，堪稱是一出窩里斗的好戲……
話說回來。
在眾人翹首以盼的目光之中，那個輪回使者沒有任何的反應。
或許……
那個輪回使者一聲不吭站在那里，就是表明了輪回堡絲毫不退讓的態度。
沒想到，輪回堡的態度如此強硬。
眾多遠遠圍觀的吃瓜群眾，迅速腦補之後，得出了輪回堡這也是迫不得已的結論。
炎堡堡主的輪回之戰，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轟動了整個混沌世界。
如果程程在登上輪回台之前，就被虛無堡強勢斬殺，這樣一來，輪回堡的損失，可不僅僅是源石的問題，聲譽以及信譽，想必會一落千丈……
虛子清許久得不到回應，似乎是臉上有些掛不住，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生硬的神情。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無視他，以及虛無堡。
「輪回堡，果真要跟我們虛無堡作對？」
虛子清一字一頓，更是使用了修為，令得不大的輪回秘境，每一個角落都能听見他宣戰般的聲音。
顯然，他這句話，是說給輪回堡能做主的人，而不是眼前這個啞巴一般的輪回使者。
隨著虛子清的話音一落，在程程他們的周圍，瞬間憑空出現了上百個身影，把程程個宋志友，以及那個輪回使者團團圍住。
虛無堡的虛無獸最令人頭疼的，就是他們可以如空氣一般，隱匿在對手的身邊而不被發現，除非對手的修為比他們高許多。
突然出現這麼多強大到化形的虛無獸，虛子清明擺著就是在秀實力，態度不可謂不強硬。
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虛無堡這次來，是有備而來，並非剛巧踫上，順便找找茬那麼簡單。
程程自然也能看出來，虛無堡這次來輪回秘境，就是沖著他來的。
趁著輪回秘境倍受關注的時候，秀一秀虛無堡一貫的強硬姿態。
敢打虛無獸主意的人，管你是誰，雖遠必誅！
不過事態發展成現在這樣子，程程覺得自己這個矛盾的焦點，反倒成了無足輕重的局外人一般，沒自己啥事。
自己的生死，不過是別人一句話的事，這樣的感覺，真心不爽。
此刻，在虛無堡展示了肌肉之後，最關鍵的，還是輪回堡的態度有多強硬。
好在，輪回堡沒有讓程程失望。
只見周圍十幾座飛堡，露出了長長聚能炮炮管，對準了虛子清的飛堡。
而後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傳到了飛堡秘境之中所有人的耳朵里。
「小子，你這句話，讓虛老鼠來說，還有點意思。」
說話之人並未現身。
不用猜，能以這種語氣和虛子清說話之人，大概率就是輪回堡的堡主。
因為敢在這麼多人面前，稱呼虛無堡堡主為虛老鼠的人，極少極少。
虛無堡強大不假，然而虛無獸因其獨特的隱身特性，背地里被人稱為偷偷模模的鼠輩。
被輪回堡主當眾嘲諷，虛子清瞬間就漲紅了臉。
偏偏他只能莫可奈何地憋著。
輪回堡堡主或許不是混沌世界里最強者，不過因為輪回秘境的關系，卻是人脈關系最廣的堡主之一。
徹底得罪這樣的堡主，同時還需要面對他眾多的盟友。
好在虛子清他這次來的任務，並不是要死磕輪回堡，于是不卑不亢地朝著輪回堡的方向說道︰
「嚴堡主，山水有相逢。」
虛子清話音一落，眾多圍觀的吃瓜群眾們，紛紛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沒想到虛子清竟然是銀桿子蠟槍頭，虎頭蛇尾，一炮沒打，這就完事了！
真是浪費感情，還以為有一場好戲可看。
程程對于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笑著對正收兵欲離開的虛子清說道︰
「少堡主，我真是急需虛無獸血，誠心誠意購買，需要多少源石，你盡管開口，我絕不還價。」
「拿你的命來換！」
虛子清冷冷瞄了一眼程程，說著轉身走進了飛堡，不再搭理傻子一樣的程程。
他也沒真把這個炎堡堡主放在眼里。
不過是一個嘩眾取寵的跳梁小丑。
待會上了輪回台，不知道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一場劍拔弩張的鬧劇無疾而終，隨著虛無堡的人離開，眾人也紛紛一哄而散，心里頭對于待會百年沒有過的堡主之戰，少了許多的期待。
這個炎堡堡主，果然與傳言中的一樣，修為實在是慘不忍睹。
說什麼世紀大戰，坑人啊！
眾人散去之後，程程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讓宋志友載著他到處轉悠。
隨著消息擴散不斷開來，眾多的生靈蜂擁而入，不大的輪回秘境已然是人滿為患，可謂是人山人海。
程程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逛廟會一般，他所到之處更是人頭攢動，被圍得水泄不通。
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被追星的感覺。
實際上，程程心里頭再清楚不過，這些前來圍觀自己的生靈，可不是什麼粉絲。
他們不過是來瞧一瞧，他這個修為最低的堡主，是怎麼被人虐殺在輪回台之上。
恐怕……要讓他們失望了！
……
落了面子的虛子清回到飛堡里頭，並沒有大為光火地發泄一通，而是異常平靜地來到會客廳。
「少堡主。」
一見虛子清走進來，在會客廳里奉茶的蒼狼與巫九，趕忙起身相迎。
外頭劍拔弩張的時候，他們兩人就在這里一邊喝茶，一邊關注著外面的事態發展。
「坐下說。」虛子清微笑著隨意說道。
「少堡主，那小子無足輕重，不值得您如此大動干戈。」
蒼狼在虛子清面前一改常態，態度極為謙和。
蒼堡與虛無堡相比，還差了一大截。
他這個蒼堡少堡主，可不敢在虛子清面前擺譜。
虛子清笑了笑，說道︰「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明我們虛無堡的態度。」
敢打我們虛無神獸主意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愉快地活著，哪怕他死了，我也要挫骨揚灰……
「少堡主放心，待會讓巫九一劍劈了那小子。」蒼狼肯定說道。
他也沒想到，小小一個謀略，不但斬草除根了一個跟自己作對的堡主，還搭上了虛無堡這條線，算是意外的收獲。
「一劍劈了他？」虛子清微微一搖頭，嘴角一挑說道，「那樣子太便宜了那小子。」
「巫九，你都听到了，待會上了輪回台，好好炮制炮制那小子。」蒼狼會意虛子清的意思，吩咐說道。
「兩位少堡主請放心，我要讓他小子，在無數生靈面前，跪著求我給他個痛快。」巫九桀桀笑道。
「很好，待會贏的源石，都賞你了。」虛子清對上道的巫九挺滿意。
「謝少堡主賞。」
巫九機靈，立馬就感恩戴德般道謝。
從簽訂輪回之戰契約那一刻起，巫九已經把程程當成了一個死人。
少堡主這令人意外的獎賞，自然是如同囊中之物一般，十拿九穩，怎叫他不欣喜若狂。
「敢問少堡主，下了多少注。」蒼狼笑問道。
「不多，兩張藍卡。」
虛子清輕描淡寫的聲音，在巫九听來，不亞于一聲平地驚雷，被震撼得目瞪口呆，久久沒回過神來。
兩千萬源石，即便是一比一的倍率，再刨去孝敬蒼涼狼的那部分，自己到手的，仍是一大筆的源石。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那傻小子。
虛子清與蒼狼兩人相談甚歡的同一時間，程程讓宋志友駕馭著飛舟，再次來到了輪回堡。
那個替程程與虛子清對峙的輪回使者，親自接待了程程。
「請問程堡主前來，可是有什麼事。」
黑色斗篷，黑色霧氣。
聲音就如同機器人那樣冰冷，沒有一絲絲的感情色彩。
程程沒覺得這個飄在他眼前的輪回使者，有多陰森。
「我來是想找你們堡主談一談。」
「程堡主有什麼需要，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那行，請替我轉告你們堡主，我想談一談分成的問題。」程程道明了來意。
此刻輪回堡外人山人海，下注者無數。
程程左思右想，不分一杯羹，實在是對不起自己拿命去拼。
「沒有這樣的先例。」
輪回使者一口就回絕了程程的提議。
「這次就是先例。」程程堅持道，「你做不了主，還是請你們堡主出來，咱們坐下來談一談。」
話音剛落，程程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可以，前提是，你必須活著走下輪回台……」
傳音入密。
剛才鎮住虛子清的那個聲音，輪回堡堡主的聲音無疑。
「沒問題。」
程程听完輪回堡堡主的話，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就轉身離開。
出了輪回堡，宋志友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程堡主，他們真給了你分成？」
程程笑了笑，沒有回答宋志友的問題，而是問道︰
「宋叔，你有多少源石？」
宋志友一愣，沒明白程程問這個問題的用意。
「不多，就一兩萬塊。」
「趕緊去下注，全買我贏。」程程神秘一笑道。
「這個……」
押上全部的身家，這讓宋志友一時之間很是躊躇。
「宋叔，你看看我額頭上，寫有什麼字？」
「我不是傻子？」
「……」程程簡直就是無語，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