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銀行app里差不多200萬的存款余額。
程程有一種如夢似幻,不真實的感覺。
三個晚上,其實只能算是兩個晚上,就掙到了許多人一輩子掙不到的存款。
第一個晚上,程公子買單。
王金金他們體驗了一晚夢幻城堡的電音趴後,第二天晚上就拉來了十幾輛跑車,三十多個客人。
到了昨晚,城堡前的草坪上,停滿了各種跑車。
江南市的富二代,來了上百號人。
蔡雲熙網紅DJ的吸引力,加上頂級的夜店音效設備,以及各種制服女郎質量上乘的服務,夢幻城堡儼然成了江南市最炙手可熱的夜店。
兩天晚上平均下來,人均消費一萬多塊。
這還是程程大手一揮,壕性大發,試營業期間打骨折,甚至免了許多單後的人均消費。
程程昨晚已經放出了風聲,蔡雲熙今晚最後主持一晚電音趴,明天就飛回國。
粉絲千萬級別的網紅DJ,天天能見到,也就忒不值錢。
這可不同于揮淚甩賣三天,結果甩了三年的伎倆。
程程是真的讓蔡雲熙下崗。
今晚的收入,估計能翻倍。
金錢是個好東西,然而,此刻的程程,並沒有過多的歡欣鼓舞,只不過是輕松了一些,至少以後不用為生計而發愁。
經歷了大起大落,他的心智仿佛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
這幾天,他甚至改掉了以前睡到日上三竿的毛病。
七點起床,洗漱後,沿著盤山公路跑步下山。
八點左右到達西山腳下的大排擋。
西山上只有一座荒廢的鬼堡,不是什麼旅游風景區,鮮有游客。
大多是附近晨練的市郊居民,以及晚上轟鳴的飆車黨,才會來這里。
因此,在西山腳下,盤山公路的入口,只有一間大排檔兼煙酒雜貨店。
「三叔,照舊。」
程程摘下耳機,沖著正在廚房忙和的三叔喊了一句,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好 。」
廚房的排氣嗡嗡響,三叔扯著嗓子回應。
三叔當然不是程程的三叔,大排擋就叫做‘三叔大排擋’。
程程以前來西山飆車,在這里吃過幾次宵夜,以他挑剔的嘴來平心而論,三叔的廚藝還是挺不錯的。
在城堡住的這三天,程程的一日三餐都是來三叔這里解決。
「程哥喝茶。」
三叔的女兒小雲,給程程拿來了一壺茶。
穿著校服的小雲剛上高二,性格落落大方,笑容燦爛,沒有一般這年紀女孩的青澀與靦腆,現在正是放暑假,就在大排檔里幫忙。
「謝謝,對了,小雲,今天的報紙送來了沒有?」
「送來了,我這就去拿來。」
小雲甜甜一笑,沒有嫌程程麻煩。
「謝謝。」
「程哥客氣啥。」
沒一會,小雲就拿了報紙過來。
這年頭,已經鮮有人看報紙,三叔是個例外。
程程問過三叔,現在有手機,可以隨時隨地看新聞,為什麼還花定報紙的冤枉錢?
三叔只回答了兩個字——情懷。
情懷那種東西,程程不懂。
這三天閑著沒事干,程程也開始翻開報紙看看,還真別說,看報紙比用手機刷新聞,更有樂趣。
至少割流量韭菜的標題黨少了許多。
程程喝了口茶,翻開桌子上的一沓報紙。
入目《江南每日快報》頭版頭條。
《程氏集團董事長卷款跑路,致使供應商紛紛破產,淚奔跳樓》
副標題《來自孤女寡母的血淚控訴》
報紙的標題,也被迫跟上了新媒體時代的步伐。
爸媽有沒有卷款跑路,程程不知道,他也想知道。
幾天來,沒有他們的一點消息,仿佛人間蒸發一般。
至于說集團公司的事,跟他這個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沒什麼干系,他也摻和不了,畢竟他剛畢業還沒來得及繼承。
現在公司倒閉,更沒他什麼鳥事。
程程大概看了看報紙的頭版頭條。
大意是程氏集團突然倒閉破產,致使供應商的貨款收不回來。
波及一個小代工廠的老板,背負上百萬的貸款,無法發放工人的工資。
心理壓力巨大的情況下,選擇了走極端,妻子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精神狀態恍惚,據醫生診斷,屬于精神分裂征兆。
做生意,沒有誰會跟誰,說聲對不起。
程氏集團這件事,影響了成千上萬的家庭,在這一點上,程程不否認。
然而,那都是他爸干的,他除了花錢大手大腳一點,真沒干什麼缺德的事。
「我也是受害者啊!」
程程心理嘀咕一句,真想指著他爸的鼻子大罵幾句,‘缺德,生兒子……’
程程苦笑一聲,罵他爸,不就是罵自己?
最近情緒波動太大,連帶著智商也受到了影響。
「程哥,你的早點。」
小雲把程程的早點端過來,利落地擺在了桌子上。
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豆漿油條豆腐腦,再加兩個茶葉蛋。
程程端起小米粥,咕嚕咕嚕扒拉起來。
從山上跑了幾公里下來,餓的。
小米粥看似冒著熱氣,其實溫度剛剛好,不會燙嘴,可見三叔還在挺用心的。
「程哥,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小雲笑得很爽朗,落落大方。
「小雲,你們家的小米粥好喝。」
「程哥你不知道,這小米粥,我爸從四點鐘起床,泡米到小火慢炖,要熬兩個多小時,到天亮剛剛好。」
此時只有四個人在吃早餐,小雲不忙,她挺喜歡跟程程這個大哥哥嘮嗑的。
「每一道美食的背後,都有一顆匠心和辛勤付出。」
這句話是程程照搬美食節目的,用在三叔身上正合適。
「程程哥還在讀大學吧?」
在小雲眼里,程程是個有素質涵養,特有禮貌的人。
「剛大學畢業。」
「我哥大三了,放假沒回來,在那邊打暑假工。」
「你媽媽呢?」
「我媽早過世了。」
「不好意思。」
「沒關系,都過去那麼久了。」
嘴里說著沒關系,程程卻從小雲笑容一頓中,看得出來,她的失落。
程程也想老媽,以前總覺得她嘮叨,突然見不到後才覺得,有老媽嘮叨,挺好。
「小雲,再來碗小米粥。」
這時候,有食客喊小雲。
「陳伯,就來。」小雲展顏一笑道︰「程程哥,我去忙了。」
程程微微點點頭。
三叔大排擋的生意有些冷清,到9點多的時候,基本已經沒什麼人來吃早餐。
三叔暫時閑了下來,泡了一壺茶,與程程坐一桌,喝喝茶看看報紙。
程程這兩天都會在三叔這里一坐就是一天,到下午5點吃了晚飯,才回城堡去,一來二去,跟三叔也就熟了。
「三叔,你有什麼夢想?」
「啥?」
常年在廚房工作,三叔的耳朵有點背,加之正專心看報紙,沒听清楚程程說了什麼。
「夢想。」程程提高了音量。
「啥夢想?」三叔推了推老花眼楮,瞅了程程一眼。
「夢想,就是說,三叔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三叔想了想。
「強子畢業了能找個好工作,再找個好媳婦,再給我生個乖孫子。」
「還有,小雲能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嫁個好男人,生個乖外孫。」
「就這些,知足了。」
原本程程以為,三叔這大排擋,從早餐做到宵夜,全靠三叔起早貪黑,圖的不就是多賺些錢?
沒想到,三叔的願望,只是為了兒女能過上好日子,如此簡單而樸實。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程程笑問︰「三叔,你就不想發財?」
「發財誰不想,但是有些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
程程點點頭,沒有辯駁三叔的觀點,心里頭持保留意見。
一切的精神追求,都需要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
肚子都填不飽,談什麼夢想與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