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野洗完澡回到房間,千代坐在地上,面對著窗外,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麼了?」
「瑛祐……」她回過頭,「總覺得有點不安呢。」
「為什麼?」
「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
瀧野笑了一下,「是嗎。」
「真的啦!」
千代往後倒了下來,仰臉看著他,「大哥答應得也太容易了。」
「那不是因為千代用自己的想法說服花本先生了嗎?」
「……」
她抿抿唇,又皺起了眉,「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不安。」
瀧野當然也不知道,只能搖搖頭。
「先去洗澡吧。」
「好吧。」
千代坐了起來,「光著身子的時候,也更加專注呢。」
「……這是什麼歪理?」
「我自己發現的。」她笑了笑,「瑛祐要再洗一次嗎?」
「我今天已經洗過兩次了。」
「再多洗一次也沒關系嘛。」
「還是算了。」
「哼。」
千代翻出衣服就要去洗澡,瀧野坐到她剛才的位置,發現正好可以看見窗外的明月。
庭院幽靜,萬籟俱寂,身後重新響起的腳步聲也清晰可聞。
「還有什麼……唔。」
他回過頭,被兩團柔軟全方位地裹住,眼鏡都擠歪了。
千代抱著他的腦袋,眉頭緊蹙。
「我知道了……大哥這是惦記上瑛祐了。」
祭典第二天的早上,瀧野一覺睡到自然醒,房間里卻沒見到千代。
他起身坐了片刻,正要去洗漱的時候,她拉開移門進來了。
「咦,瑛祐已經醒了嗎?」
「剛醒。」
「吃過早餐,我們去看人偶表演吧。」
「好啊。」
瀧野應了下來,又發覺她似乎興致不高,「怎麼了?」
「大哥一大清早去見了鈴音,然後就悄悄逃回東京了,都沒告訴我。」
「……」
他搖了下頭,「花本先生還真是忙啊。」
「哼,是做賊心虛!」
「他還什麼都沒做呢。」
「大哥已經在瑛祐心底埋下罪惡的種子了!」
「不……那是千代埋下的吧。」
千代撇了撇嘴,又盯著他望了一會兒,「瑛祐要是和鈴音結婚的話,就得叫我姑姑了。」
「……」
瀧野無奈,「所以說,我是不會答應的……而且這也只是千代的猜測而已。」
「瑛祐真的不會和鈴音結婚嗎?」
「真的。」
「听見了嗎?」
「什麼?」
千代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听見了嗎,鈴音?」
「……」
「所以說,無論大哥跟鈴音說了什麼,都是無法保證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對瀧野擠了擠眼楮;後者搖搖頭,離開房間去洗漱了。
「大哥現在選擇瑛祐,只是覺得他比較適合入贅而已,畢竟鈴音之前也有喜歡他的跡象嘛……但鈴音現在還小,指不定哪天大哥就發現更合適的人選了,指望他支持你和瑛祐的婚事,是沒有保證的。」
庭院更深處,鈴音還在床上坐著。
「我知道了,鈴音會听姑姑的。」
「真的?」
「是的。」
她應下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那作為對鈴音的獎勵……明天晚上,鈴音想做什麼都可以。」
「……」
她張了張嘴,身體也坐直了一些,「什麼都可以?」
「當然,如果鈴音能做到的話……畢竟我在瑛祐那邊,只是說鈴音從來沒有逛過廟會,想在高中結束之前體驗一下,才決定和鈴音交換的呢。」
鈴音抿緊了唇,「鈴音會努力的!」
「不,牽牽手就差不多了……你太努力的話,姑姑也會頭疼的。」
「到底是怎樣啊!」
「啊呀,神女生氣了!」
東京,羽海野咖啡廳。
叮鈴——
門口的鈴鐺響了一下,櫃台後方,真山抬起了頭。
「是相羽啊。今天來得真早。」
亞美點點頭,「早上好,真山小姐。」
「早上好。越水昨天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好點了嗎?」
「……」
她沉默幾秒,低頭望著還沒擺出去的小黑板,「已經沒問題了。」
真山看了她一會兒,「越水呢,沒和相羽一起過來嗎?」
「遙……」
「早上好——」
越水說到就到,推門走了進來,「真山小姐。」
「越水還是很有精神啊。」
「當然了。去海邊把積蓄都用完了,接下來得努力打工才行!」
真山笑了笑,「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漲工資的。」
「誒——難得我都拿出全部干勁了!」
「咖啡廳里的活兒,拿出一半干勁就能很好地完成了……復雜一點的事情,越水也做不了。」
越水神情一垮,「是是……」
一旁的亞美只是沉默著,忽然被她拉起了手。
「亞美,我們去換制服吧~」
「誒……好。」
兩人攜手走向員工休息室,真山看了一眼手邊的台歷,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越水——」
她回過頭,「什麼?」
「過幾天就要開學了,你還記得吧。」
「什麼嘛……突然提起這種不開心的事。」
真山笑了笑,「這不是開不開心的問題……越水的擔任教師們,很在意越水開學之後的國語考試補考,特意委托我來跟進一下。」
「……」
「怎麼樣,沒問題吧?」
越水撇了撇嘴,「只是區區國語考試,及格還是沒問題的啦。」
「我知道了,我會這樣回復他們的。」
「——等一下!」
她看了一眼亞美,又看向真山,「果然老師不在的話,及格還是有點困難呢……可以拜托老師早點回來輔導我嗎?」
「當然可以。」
真山點點頭,「就算越水不這麼說,老師們也到回來的時候了。」
「誒?」
她眼神一亮,「瀧野老師這兩天就要回來了嗎?」
「不,是小百合和伊原。」
越水轉身就要離開。
「——另外。」
真山又想了想,「雖然我沒有什麼立場,但還是想說一句︰不要在瀧野身上陷得太深了。」
「……」
越水一怔,亞美也望了過來。
真山掃了一眼周圍,聲音稍低,「不只是伊原,花本家的那位大小姐也和他不明不白的……無論是誰,大人們認真起來的話,我想越水是沒什麼勝算的。」
「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听與不听都是越水的自由……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店員到時候受到太多傷害。」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越水忽然笑了起來。
「謝謝,真山小姐……我都明白的哦。」
「是嗎。」
真山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
兩人隨即來到員工休息室,開始更換店里的制服。
越水月兌下t恤,露出淡藍色的內衣,然後披上制服、扣起了紐扣,而亞美就在一旁看著。
「亞美不要這樣盯著我啦,我也會害羞的說。」
「……遙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話嗎?」
她的笑容消失了半秒。
「亞美會改變心意嗎?」
「不會。」
「那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