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森園穗花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樣,蛭本依然面無表情︰「我跟你一起去,然後那東西要是還在的話,我要拿走。」
「好,好的……」
已經徹底慌神的小森園穗花忙不迭的點頭,這時候蛭本別說要拿走手槍了,恐怕再要求更過分的事情也可以。
「帶路。」
蛭本一把松開小森園穗花的頭發,差點將她推得踉蹌摔倒在地。
對小森園穗花的惡感,蛭本空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點。
小森園家就在藍染公園的旁邊,是一處頗為老舊的公寓。
並非現在那種層高幾十層,有電梯的現代化公寓,而是五層步梯,與團地建築差不多的獨棟公寓。
每戶人家的壁心面積都在幾十平左右,最大的約莫著一百平。
反觀蛭本家,雖然破舊不堪,面積也狹窄,但其實上下面積加起來也得有百多平了,真要是以後有錢了,肯拿出不少錢重新修改,也能蓋出三層的一戶建。
那樣面積就更大了。
能夠在一國經濟中心建造一棟屬于自己的一戶建,是絕大多數日本普通人所幻想,卻也最終很難實現的願望。
「小葵,小葵!」
小森園穗花是從公園一路跑來的,她氣喘吁吁的上了四樓,扶著牆踉蹌的跑到了家門。
但不待走到家門口,小森園穗花就一下頓住了腳步。
她捂著嘴,心髒近乎瞬間驟停。
只見家門已經被砸碎摔在地上,而窗戶玻璃也碎成了滿地的玻璃渣,地上還有一個鮮紅的干粉滅火器與消防斧。
「小葵……」
捂著嘴小森園穗花沖進房間中。
從玄關到客廳的沙發、被爐、電視,甚至是牆角父母的神龕都被砸翻在地。
砸碎成一堆垃圾的被爐上還散落著小葵的課本、作業,房間的幾塊地板和牆面上還能看到白花花的粉末。
但至于小葵的身影,小森園穗花找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沒有找到。
「 當。」
對于小森園家的慘狀,蛭本並沒有關心。
他撿起門外的干粉滅火器,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又試著噴了噴。
「噗噗。」
干粉滅火器噴出了白色的長練。
「不用找了,如果你家里有人的話一定已經被他們抓走了。」
轉動著干粉滅火器,蛭本邊觀察著便說道︰「他們把安全梯那里的消防斧和干粉滅火器拿來砸開了門和窗戶,你看,干粉滅火器邊角的紅漆有不少摩擦的月兌落。」
蛭本腳踩著門板的碎片,不經意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在砸開門後,有人使用了干粉滅火器……」
「他們將干粉滅火器伸進門窗的破洞中噴灑著干粉,一腳踹開門後,也依然不停的朝著房間中噴灑著。」
蛭本伸手擦了下牆壁上的干粉,搖了搖頭。
他又看了看玄關不遠的廚房︰「爐灶的高壓鍋里好像還做了米飯,是在等你回家嗎?」
但對蛭本空的猜想,小森園穗花半句回應也沒有。
看著宛如被狂風掠過的房間,蛭本走到那被砸掉的神龕前,彎腰撿起了一男一女兩個遺像。
是小森園的父母?
和自己一樣是親父母喪生?
這還真是挺罕見的。
母親的遺像,和小森園穗花的長相有幾分相似。
而父親的遺像……
看著父親的遺像,蛭本的眉頭皺了起來。
「嗯?」
那張遺像仿佛有魔力般,讓蛭本凝眉一直看著思索著。
「小葵……」
抓起地上的作業本,听著蛭本空平靜卻又多半是真實的描述,小森園穗花已經能想象到小葵經歷了怎樣的地獄。
小葵只是如往常一樣在家中寫著作業,在自己回家前提前坐好了干米飯,等著家庭作業做完,自己差不多快回來的時候,小葵就會踩著板凳在炒菜鍋里熱一下昨晚的剩菜。
一切幾乎都是和平時沒有兩樣。
但一群人沖進房間中,拿著消防斧氣勢洶洶,干冰朝向小葵噴灑著。
小葵就像是一只幼獸,本來安靜的躲避在巢穴中,但卻被獵人尋了進去強行拽著拖了出來。
他們將小葵拖出房間,消防斧和滅火器隨手扔在門口。
無聲哭泣間,小森園穗花從地上抓起了一張紙。
小森園穗花
你,或者那個蛭本空,帶著東西交給我們,你們知道自己拿走了什麼,也不要想著報警,不然下場你知道的。
簡短的兩行字,很是簡略,既沒有說是什麼東西,也沒有說又是誰將會遭遇怎樣下場。
而且字跡潦草,很多明明寫漢字更簡單的詞匯,卻偏偏用假名來表示,無法運用好漢字,這幾乎就說明了書寫者的文化水平著實不高。
但威脅之意,在字里行間、每個標點符號都能感覺的一清二楚。
而在字條末尾,還留著一行手機號碼。
「小森園……」蛭本拿著男人的遺像,蹲在小森園穗花身旁,「這是你的……父親?」
「嗯……」顫抖著手接過被摔得玻璃裂紋的遺像,小森園穗花咬牙點了點頭,「小森園幸之助。」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蛭本空眯起了眼楮。
他久久沒有說話,接著問道︰「他是因為什麼去世的?」
蛭本的話讓小森園穗花的身體都不停的顫抖起來,盯著那碎掉的遺像,她足足沉默了十幾秒才說道︰「他,在九天前的夜晚,在南千住的街道上……」
「在南千住的街道上被一輛車高速撞擊……」
淚珠從小森園穗花的下巴滑落,砸在相框上摔得七零八落。
「不,不是被撞死的,他不是被撞死的……」
小森園穗花捏著相片框。
「警察告訴我……爸爸的死因不是撞擊,撞擊還不足以讓他丟失性命……」
「他是後來又被二次碾壓,胸腔被完全壓碎……」
小森園穗花的牙齒死死瓖著嘴唇,壓抑著讓自己沒有哭出聲來。
「那位警察告訴我現場的兩道方向相反的帶血輪胎印,全都屬于同一輛車,也就是說……」
小森園穗花的手掌攥的發白發青︰「肇事者,撞擊了我的父親,接著再逃逸了後,又返回來對他進行輾軋,為的就是要當場將死者、將我的父親,像碾死一條狗一樣……」
她沒有再說,而是昂起頭,直勾勾的看著蛭本︰「我要找出來肇事者,殺了他,讓他知道被人像對待螞蟻一樣殺死,是怎樣的感覺。」
「但要殺了那種能夠讓警察都放棄追捕的壞人,靠我的力量是不夠的。」
「對不起,蛭本君。」
「所以,我拿走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