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
「就這。」
「就這就這？」
「就這就這！」
林小賢拿著夏落秋親手書寫的《林小賢和夏落秋約會攻略1.0》，看完了中文，又看下面注解的英文，最後只能感慨︰
「學姐，你的花體寫的真漂亮。」
「嗯，謝謝~」
夏落秋高高興興，猶記得在七中的時候，小冤家哪里舍得夸她啊？身為學生，卻總對老師說教教以及指教，讓當時的夏老師在它面前一點兒威嚴都沒有。
可現在，一切就不一樣了。
自己隨手寫個字，他也要夸獎。
而且看態度，明顯還是好好地，哄著哄著地夸。
這種待遇，嘖嘖…
夏落秋不禁感嘆，做女朋友真好！
「哦，還有，忘了說了，你今天的人也很漂亮。」
「嘿嘿…」
「傻笑干嘛？你應該微笑。」
「呵…呵？」
「那是冷笑。」
冷笑就冷笑吧，反正夏落秋現在心情歡快，腳尖兒輕盈地一踮，很奇怪，居然有點兒想蹦一蹦。
可她明明不是什麼花季小丫頭，不該因為一點高興的事就雀躍才對。
還是說初戀的女人不分年齡，都是這樣孩子氣的？
「你夸完我的字，再說說這個約會計劃的感想吧。」夏落秋指著紙上的條條款款。
「我覺得，這個計劃，過于…過于普通。」
林小賢經過思量，還是沒有把「老土」兩個字說出口。
什麼逛街吃飯看電影三件套就不說，里面還有專門的送花環節，還必須是玫瑰花，並且還有坐在長椅上，靠在他身上看夕陽的場景設置。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寫出來的感覺，和做出來不一樣。
至少林小賢看她寫的這些，就感覺都是世紀初流行的約會模式。
很難想象這是一位家境殷實的大小姐理想中的約會，倒更適合某個山清水秀的小鎮上的純情文藝女青年。
然而夏落秋卻對此很是滿意。
「普通就好！普通就好！」
她連聲說著，然後稍微收斂嘴角甜甜的笑容，小聲問道︰
「林小賢，你不喜歡普通的約會啊…」
「怎麼說呢…其實本來我以為，應該給你準備一個不普通的，精彩的，難忘的約會，但現在我明白了…」
林小賢靜靜地注視著學姐純美乖巧的面龐，略粗的手指輕柔地摩挲她溫軟的掌心，眼眸里有男朋友看女朋友，情人之間的那種愛戀︰
「…其實普不普通，都不重要，我最喜歡的，應該是和你一起的約會。也沒必要絞盡腦汁去精心設計，因為這是你的第一次約會，它本就應該是難忘而精彩的，哪怕就是兩個人坐在公園一棵樹下發一整天的呆，那也是我們會永遠記住的一段時光。」
原來林小賢是有覺悟的，夏落秋听著听著，眼楮就漾起一片水亮亮的光暈，小嘴張了幾次之後，才支支吾吾地開口︰
「林小賢，我們…我們接吻吧！」
「動情了？」
「差…差不多吧…」
「噫！兩句話隨便哄一哄就動情了，真是個隨便的女人呢…」
「！」
他怎麼能對一個向他索吻的女朋友說這樣的話呢！
不愧是林小賢，男友和混蛋的轉換真是在一線之間！
「我不是！你才是隨……唔嗯！…嗯…」
多說無益，林小賢吻了她，因為附近行人較少的緣故，足足將學姐的舌根吻到微微發麻了再放開，然後學姐就老實許多了，開始按照和林小賢一起按照她的《林小賢和夏落秋約會攻略1.0》行動起來。
————————————
其實真要說的話，在這份計劃里，其他項目老土，唯獨吃飯不僅不老土，對林小賢來說反而相當的「高標準」。
因為夏落秋說的吃飯，是燭光晚餐。
不是一般的燭光晚餐，是空中餐廳的燭光晚餐。
而她給出的參考呢，更是林小賢以往的人生中想都不敢想的。
「我沒听清楚，你再說一遍那個餐廳的名字呢？」
「Al Muntaha」
夏落秋一字一頓，張口閉口的時候，嬌女敕的唇瓣泛著水潤的暈兒，林小賢看的不亦樂乎。
「Al Muntaha在阿拉伯語中是‘完美’或者‘巔峰’的意思，在帆船酒店頂層27層，可以翻譯成雲頂餐廳，我人生中第一頓燭光晚餐就是高中時候媽媽帶我去那吃的。」
「……」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林小賢當然知道這家餐廳所在的帆船酒店。
作為迪拜的著名標志，這家酒店豪華到了滅絕人性的地步。
每個房間有17個電話筒，門把和廁所水管都「爬」滿黃金，每個套房中還有為客人解釋各項高科技設備的私人管家。客房面積從170平方米到780平方米不等。全部202間套房中，最低的房價也要900美元一晚，25層的皇家套房則需18000美元一晚…
這些信息，林小賢在百度百科上都能找到，但像夏大小姐這樣真正住過，想必是文字難以形容的體驗了。
而在這樣的酒店里，夏落秋所提到的Al Muntaha雲頂餐廳，自然也同樣是超高檔次的消費。
據她描述，高中那次和媽媽去的時候，母女倆晚上一頓四道式法餐就花了1500塊左右。
「好吃嗎？」
「還好，我覺得可以，媽媽不喜歡。」
夏落秋手里捧著初戀男友林小賢第一次送給她的12朵玫瑰花，一邊聞著沾著濕氣的花香，一邊回憶︰
「當時一共就四道菜，鮮蔬龍蝦意式水餃濃湯；蒔蘿鱈魚派配烤香蔥；肉汁烤珍珠雞內塞鵝肝，配菌菇烤土豆；最後甜品是酸女乃巧克力帕芙洛娃蛋糕。」
說完不等林小賢吐槽，小大小姐自己就先撇嘴蹙眉地嘆氣︰
「…他們這些菜起名字真的好蠢，菜里有什麼就說什麼，傻乎乎毫無美感，要是按照他們這種起名方法，佛跳牆的名字都不知道要多長了。」
「是很長，不過你倒也厲害，居然能記這麼清楚。」
「我那會兒是因為在客房等媽媽開會的時候，無聊的時候拿著菜單一直看來著，所以不知不覺就把這幾道記住了，要是再讓我記其他類似的菜，那還不如叫輔導員再讓我改一次論文呢…」
夏落秋還提到，由于對這頓晚餐不滿意，夏辛瑤回到客房又重新點了一份麻婆豆腐配米飯。
……
關于這一點，林小賢也是有所耳聞。
帆船酒店的廚師來自全球各地，並且會盡一切力量滿足客人，比如傳說曾經有國人想吃老干媽的，酒店直接就派了飛機第二天空運過來。
雖然此事真假林小賢無法考證，但是找國內廚師給國內的客人烹飪一份麻婆豆腐，相比空運老干媽倒是更容易實現。
……
兩個人說了老半天，林小賢其實一直在百度，發現蓉城就只有339電視塔那一家空中餐廳，雖然環境啊各方面已經足夠不錯了，可跟夏落秋說的Al Muntaha，是完全沒法比的。
于是乎，林小賢就征求下大小姐的意見。
大小姐呢，二話不說就敲定選它了。
「林小賢，你自己都說了，我們的第一次約會無論怎樣都是難忘的，既然如此那其實就沒什麼好挑的。」
「也對…好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去吧。」
「嗯，你把胳膊給我。」
「你確定是胳膊嗎？熱戀期的情侶應該更喜歡摟腰。」
「哦哦…」
原來是這樣，剛好夏落秋捧著花也不方便︰
「那你把腰給我。」
「二貨，不是我的腰，是你的。」
林小賢笑了，伸手將她盈盈可握的腰兒攬過來，溫軟縴柔，隔著不厚的衣衫能感受到沒有一絲贅肉且富有彈性。
「難怪騎自行車都怕傷腳，學姐，你的身材的確保持的很好。」
夏落秋腰間被他的大手摟著，感覺有些癢，但是是心理層面的那種癢，癢起來，臉會微微發紅︰
「腰的話應該是遺傳…我媽的也這樣…」
說起夏落秋的母親，林小賢只在微信上跟蠟筆小辛溝通過，現實中還沒見過夏辛瑤本人呢。
「我記得，夏總這次出差還是去迪拜是吧？」
「嗯，好像是公司背後的注資集團跟那邊有關系，所以媽媽出國一般都是去迪拜或者中東那邊。」
「中東…那會不會有危險？」
「不，不會去那些危險的國家。」
話是這樣說，但林小賢一提起中東就想到動亂，一想到動亂就想到8號和莫妮卡，心說夏辛瑤之所以雇佣莫妮卡師生，會不會跟這方面也有關系呢？
——————————
想著想著，說著說著，兩人到了339電視塔的空中餐廳，360度的環繞落地窗夜景，讓體驗過Al Muntaha的夏落秋依然真誠地發出「哇啊」的驚嘆。
「今天周一人少，窗邊有位置，也有燭光，不過是自助餐，雖然中西都有，但沒有名字很長的那種。」
收取幾百元門票的空中餐廳自助餐，肯定不能像連鎖的9塊9一位那種，來的客人也不是奔著「給年輕的老板上一課」，所以整體的用餐環境，還是相當不錯了。林小賢和夏落秋吃的時候也很滿足，笑鬧間，竟然在上面呆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慢吃完。
至此，夏落秋的第一次約會，都是進行的非常順利且讓她滿意。
可也就是在晚餐快要結束的時候，林小賢感覺到了夏落秋的一絲不對勁。
可以是說是緊張，也可以說是慌亂。
說嚴重點兒，就好像這頓飯是什麼「最後的晚餐」一樣，越接近尾聲，夏落秋就越忐忑一樣。
具體表現之一，就是不停地挼手里的一張紙巾。
一直到皺巴巴生出紙屑了，她才尷尬地扔進垃圾桶，然後不自覺地又開始挼下一張。
林小賢看人很準，能感受到夏落秋這種反應，並非像顧小顏那天那樣強顏歡笑強裝開心。
夏落秋開心是真開心，可忐忑也是真忐忑，即使走出了餐廳，走到了樓下廣場，手里也得挼點兒什麼。
而她手里捧著花呢，就挼花。
玫瑰花哪是能隨便挼的呢？
花店減除花刺也會有遺漏的時候，「哎呀」一聲，渾噩噩的學姐就扎了手。
「疼嗎？」
「就疼了一下，出血了…誒你別！髒的…」
「哪有男朋友嫌棄女朋友手指頭髒的？真有就早點兒分了吧。」
林小賢說完，繼續吮上她指尖的一點殷紅，除了淡淡的血腥味，更多的是微涼的馨香。
林小賢吸啊吸，吸的夏落秋面紅心熱，也吸的心兒暖暖。
只是他的動作跟條件反射似的，絲滑的很，夏落秋就難免好奇︰
「你吃女孩子的手指頭，都不帶猶豫一下下的啊…？」
「嗯，因為我是變態，就好這口。」
夏落秋靜靜听著，沉默半晌，「哦」了一聲。
好像有道理，她的男朋友是變態，這一點從兩人還是師生關系的時候夏落秋就意識到了，別說今天吃手指頭，改天說不定還會吃她的腳趾頭。
「哦什麼哦！你倒是給我否認啊！」
林小賢自嘲失敗，哭笑不得︰
「這哪有什麼熟練不熟練的，除了你，上一次也就吃過沐長卿的。」
「你也送她玫瑰花了？」
「不，她是切菜切到手，去年的事了。」
「哦…」夏落秋心里一樂，「那…那林小賢，你覺得我和她，誰的手指頭好吃一點啊…」
林小賢彈她腦瓜崩︰
「二貨，哪有人比這個的？」
「那之前在七中的時候，她不還在電話里問過你，我和她誰的腳好看嗎…」
夏落秋據理力爭，一開始是沐長卿先吃她的醋的，現在她問一下這種問題怎麼了？
一看學姐的眼神蠻倔的，林小賢無奈︰
「都好吃。」
「不可能！」
夏落秋趁熱打鐵︰
「林小賢你說實話，我的嘗起來，是不是要比她女敕一些啊？」
「別！」
林小賢本能地感到一陣寒意從林家跨越半個蓉城刺到了他背上︰
「沒有的事！你們都很女敕！夏落秋我好心提醒你啊，千萬別在沐長卿面前問這種誰女敕誰老的問題，不然你…你…可惡，你倒沒啥，我得遭重了啊…」
林小賢送給夏落秋「謹言慎行」四個大字，然後拿出一張創可貼。
呃…
不對，不是這張，這張是8號的。
而且從味道上判斷，應該是貼小點點的。
揣好揣好…重新再掏一張，給夏落秋貼上。
「好了。」
自從沐長卿去年切到手之後，林小賢身上就常備創可貼了。
「所以學姐你這是怎麼了，感覺吃完飯那會兒開始你就有些心不在焉。」林小賢關切地問道。
「我…」
不問還好，問了夏落秋明顯更緊張了，兩只耳朵整個兒地迅速漲紅︰
「我沒什麼，我們還是想想…想想現在去干點兒…什麼…吧…」
干點兒什麼…
林小賢陷入沉思。
現在晚餐也吃了，天也黑了…
「糟了！」
「怎麼了？」
林小賢剛開始想，夏落秋的臉色忽然紅一陣白一陣的︰
「我包落在餐廳里了！」
「啊？那趕快…誒慢點兒啊！」
林小賢話音未落，夏落秋已經像小梅花鹿一樣噠噠噠踩著小靴子往電梯跑了。
這麼急？
林小賢趕緊跟上。
「學姐別著急，你手機在身上，包里應該沒有太貴重的東西吧？而且店里有監控，我們也剛走不久，所以……」
「所以要是被誰亂翻就完了！糟了糟了…」
咦？
夏落秋焦急的碎碎念讓林小賢一愣。
居然並不是擔心包包被拿走，而是被亂翻？
大小姐在某方面的邏輯就是奇怪，這要是換做莫妮卡還可以理解，因為指不定包里就有什麼子彈啊，不可名狀的違禁物品啊等等——就比如小姨回國帶回來的那個。
總之電梯一到，夏落秋就沖的比林小賢還快，林小賢在身後快步跟過去，跟著跟著，卻又看到夏落秋朝自己跑了回來，一張小巧的瓜子臉染的緋紅。
「學姐你這一去一來的，什麼情況？」
「我的包…我的包，她們在看！」
「她們？」
林小賢抬眼一望，原來他們剛剛坐的位置上，已經坐下了四個女高中生，看校服是林小賢不認識的學校，第一眼也沒看到哪里寫了字。
但總之，其中的兩個正埋著頭，好奇而興奮地翻動這一只做工精湛的鵝黃士皮包。
那正是夏落秋的包。
「那你還愣著干嘛，去拿啊？」林小賢有點兒奇怪，急的是夏落秋，臨陣月兌逃的也是她。
「不行，她們翻了，包已經不能要了。」
「？」
女朋友焦慮過度，疑似胡言亂語了，林小賢不能置之不理，二話不說直奔那四個JK而去，也懶得廢話了︰
「姑娘們，不好意思啊，剛剛我女朋友把包給…給…」
林小賢看著那個被翻開的包，聲音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僵硬。
夏落秋的包，兩個女生翻開的口袋里，正展露這一個…不，是一串！
像超市里賣的旺仔qq糖那樣，一串好幾個連在一起的正方形的塑料包裝袋，每一個上面都印著碩大的兩個字︰
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