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這節課鬧哄哄的。
操場旁的公共廁所炸了一地，所以這節體育課在教室上。
但問題是，有人逃課了。
逃課的是體育老師歡哥。
班上沒人來管，又恰逢上午的最後一節，那不鬧才怪。
「你說那些東洋人，為什麼喜歡玩千年殺呢？」
「我也玩啊，但是我用筆。」
「不用手指？」
「不用，捅進去太臭怎麼辦？」
劉偉和周圍的人討論著一些神奇的問題。
鄭文在欣賞顧小顏的畫冊，看到了一只《海賊王》里的喬巴，正想拿筆也臨摹一個，翻開筆盒一看，就開始揪劉偉的手臂。
「臥槽槽槽鄭文你瘋了？」
「這是不是你干的！」
鄭文指著筆盒，里面的幾只中性筆全被拆成了零件兒。
「這個啊這個哈哈哈」
劉偉自己都忘了什麼時候干的了，看到這一幕就突然笑出聲。
他一笑，原本生氣的鄭文也想笑了。
歡聲笑語中，兩個人又打起來。
這邊打，另一邊也在打。
陳明的同桌是陳晨。
他們的課桌里，永遠是課外書比教材多。
今天由于分髒不均，兩個班上最大的雜志供應商在「自產自銷」的時候，起了分歧。
「我兩本《青年文摘》，憑什麼只換你一本《讀者》？」
「因為我這個是最新的啊，你都過期多久了。」
看似很小的矛盾，也不知道怎麼就發展成冷眼相對。
陳晨最先忍不住動手，用紅筆在陳明的數學課本上劃了一道。
陳明還擊，用熒光筆在陳晨的英語課本上也劃了一道。
陳晨蒙住自己的課本，迅雷不及掩耳，再在陳明書上劃了一道。
「好！停！扯平了！」
「扯平個屁！我畫了一下，你畫了我兩下！」
「你的熒光筆比我中性筆粗啊！」
「但你畫的比我長啊！」
關于劃書這件事怎樣才算公平，簡直是世紀難題。
兩個人就這樣不可避免地爭斗起來。
最後陳明暫時停火，因為他的熒光筆寫不出來了。
「哈——哈——」
陳明對著筆頭哈了兩口氣，還是畫不出。
「水貨！」
他轉過身︰
「賢哥，熒光筆借我。」
「自己找。」
林小賢又在和周佳討論題，腦袋挨著腦袋很專心，沒工夫搭理他。
陳明就自己翻開林小賢的筆袋。
熒光筆沒找到，但是卻找了個核武器——黑色油性記號筆。
一頭粗，一頭細。
一頭寫著「太」，一頭寫著「細」。
陳明打開寫著「太」的那一頭，濃墨重彩地給陳晨的來了一下。
看著書上的一大溜黑色痕跡把文字都覆蓋了，陳晨先是呆住，接著眼前開始模糊，最後紅著眼眶，用吃人般的目光地瞪了陳明一眼，就趴在桌上無聲地哭起來。
「哭吧哭吧，先動手還有理了。」
陳明表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里肯定也還是不好受。
還是那句話，這個年紀的男生很單純，最見不得女生哭了。
尤其是被自己弄哭。
但同樣的，這個年紀的男生也很愛面子。
是低頭認慫道歉，還是堅持原則己見？
這，是個問題。
陳明逐漸頭痛，這還是個大問題。
因為陳晨肩頭的顫抖在慢慢停止。
也就是說，她快哭完了。
留給自己表明態度的時間也就不多了。
要知道，哭完再道歉，比哭的時候道歉，更難為情啊！
哭完再道歉，就顯得自己很不男人。
雖然陳明貌美膚白長的不男人。
但內心還是有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魂！
另外還有一點。
女生在哭的時候內心一般很脆弱無助，這個時候受到勸慰，會更容易原諒對方。
可要是等她自己想通再賠禮道歉，收獲的很有可能就是橫眉冷對或者不理不睬。
關鍵的時刻，陳明想到了大軍師劉偉。
猶記得軍師曾說過︰「臉是什麼？可以吃嗎？但女人呢，不要臉就可以吃。」
雖然這句批話被馬薇薇嚴厲批判成大男子主義的封建信條。、
但大部分男生對此都是悄悄贊同的。
陳明現在就很贊同。
于是，他不要臉了。
「陳晨你別哭了，我道歉，我錯了，我把我的書給你」
「」
「來，真的給你，我真的錯了」
「」
「我下次體育課給你買水嘛，別哭了」
輕言細語，再柔柔地推一推肩膀，十幾秒後，陳晨終于抬頭伸手。
「拿來」
「給給給。」
陳明把自己的全新英語課本拿去交換。
「哼《讀者》還你。」
「不不不，這個也給你！」
「我不想看了。」
「我也不想看了，求你了，你拿去吧」
看陳明一臉哀求可憐兮兮的，陳晨噗哧一下破涕為笑，有點窘迫，就用手背遮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陳明馬上轉身︰「佳姐！紙！」
把衛生紙遞給陳晨後，兩個人這才算慢慢和好
後面的林小賢看好戲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了陳明又看劉偉，然後起了玩心，想到一個點子︰
「佳，我們來比賽吧。」
「比什麼賽！你有沒有听我給你講題！」
「有有有，勞逸結合嘛。」
說著，林小賢拿出兩支筆，像劉偉一樣拆成小零件兒，然後學著《新警察故事》里的吳彥祖腔調︰
「我跟你比組槍！看誰快！」
「無聊」
才不無聊呢！
周佳嘴上嫌棄，但也悄悄覺得好有意思。
以前上課都不說小話的她，更沒有搞過這種花活了。
林小賢躍躍欲試︰「怎麼樣？願意嗎？」
周佳想了想︰「我願意。」
「好，那輸了的人怎麼辦？」
「還有獎懲啊？」
「對，不然沒意思。」
可是周佳也想不出來︰「你以前玩的時候怎麼定的？」
「以前？」林小賢搖頭，「以前我沒跟別人玩過，跟你是第一次。」
「哦哦好吧」
周佳心里沒來由地偷偷開心了一下，支支吾吾的。
「干脆玩點真實的。」
林小賢從褲兜掏出一個疊鋼。
五個一元硬幣，用透明膠帶捆在一起，很完美地包裹著。
「我贏了你給我五塊，輸了我給你。」
「好！」
周佳剛答應，林小賢臉色就突變，轉過去的同時也不忘扯一扯周佳的袖口提醒她。
「來了來了！」
這是警報。
林小賢那一片人立刻噤聲。
片刻後，老杜的身影果然幽幽出現︰
「這節什麼課？」
「體育課」
「老師呢？」
「不曉得」
老杜看向方升︰「體育委員，把老師喊過來上課。」
方升當時就一臉陰沉。
特麼的，體育老師在操場那邊的辦公室，勞資要跑五層樓呢！
一來一回，兩遍！
十層了！
！
「去看看，要是不在的話林小賢，你就去辦公室找英語老師，她那會兒說好像有什麼半張卷子沒講」
接下來杜天君就在講台上一直來回用目光掃射。
直到方升帶來前方「捷報」，林小賢就把英語老師找了過來開始講題。
充滿自由氣息的最後一節課，就這樣被毀掉了。
我們的學習委員一言不發，心里就耿耿于懷地記掛著一點︰
林小賢跟自己的第一次，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周佳頭一回這麼地討厭杜天君，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把小拳頭捏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