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蔬菜，買起來總感覺沒有菜市場的新鮮衛生。
事實如何，林小賢也不清楚。
反正他親眼看見過郊邊的菜農，在凌晨4點左右，坐著小三輪把剛采摘的蔬菜往菜市場運。
所以林小賢買菜一般還是選在菜市場，而不會是超市。
周六一大早，林小賢提著布口袋在菜市場晃悠。
綠色的布口袋很大，上面印著一行楷書白字︰
蓉城規劃和自然資源局
顧小顏的爸爸在規劃局工作，這是以前妹妹買菜的時候，遇到顧媽順手送的。
今天妹妹要打比賽。
中午這頓最好搞清淡點，別吃的太油膩把腦子給悶住了。
「空心菜怎麼賣？」
「4塊8。」
林小賢把下嘴皮凸出去老長︰
「哪賣得到4塊8哦」
「哎呀小伙子你看嘛，水靈叮當的，新鮮的很。」
「新鮮」
林小賢慢慢蹲下來，翻了翻，精挑細選出來一根菜葉︰
「你看，全是蟲洞洞！」
「沒打農藥是這樣的啊。」
「不說那些。」林小賢起身，嫌棄地搓了搓手指頭，「3塊5拿兩把。」
「開啥子玩笑，你到處找也找不到3塊的嘛。」
「那就3塊7嘛，我多買點。」
「你多買我多虧啊小伙子！」
菜販就覺得林小賢不是誠心買的。
如果真是誠心買，那可就比那些在菜市場混跡多年的怪物老太婆們，還能惡心人了。
「誒你這藤藤菜怎麼賣的？」
在林小賢蹲在那繼續挑毛病的時候，又有人來這里。
「4塊8一斤。」
「這麼貴？韭菜都才4塊5，少點嘛。」
「都是這個價啊姐姐4塊5拿去選嘛，都是早上摘的！」
小販說著扯了一個塑料口袋遞過去。
林小賢瞬間感覺到了危機。
菜攤上有一條生存原則。
單打獨斗時怎麼都好說。
一旦有其他人加入戰場，那一定要統一戰線。
因為若是有一人妥協，其他人砍價的立場就不穩了。
小販很可能直接反客為主，產生一種「這個價反正有人買，你愛買不買」的勢頭。
新來的客戶抓著塑料口袋開始選了，林小賢轉頭就想要拉攏。
「咦？」
「嗯？這不小賢嗎，哎喲我都沒發現，哈哈哈」
原來是顧小顏的媽媽。
大腦反射這個東西很奇怪，動不動就愛打架。
林小賢現在就打架了。
他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給對方招呼。
「阿姨」這個詞匯突然和「媽」這個稱呼攪合起來。
愣了一秒林小賢月兌口而出︰
「姨媽好！」
「？？？」
叮，智力-1，敏捷-1
「不是，阿姨好！感覺有段時間沒踫到你了。」
「我天天都在這買菜啊。」
「哦，我一般周末才來」
有時差，那踫不到也正常。
顧媽注意到林小賢手上的布袋子，聯想到他上次來家里吃飯的事，不禁感慨︰
「這個人吶，長起來就是快，小賢這學期一下子就懂事多了，像個顧家型的小男人了。」
林小賢覺得小男人這個說法好別扭，十七歲本來就是男人了。
「女孩子早熟些嘛，以前老讓小書買菜做飯，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愧疚。」
「也是，小書現在是初三哈，成績怎麼樣？」
「可以，比我好。」
「嘖嘖，你謙虛啥啊，小顏早告訴我了。」
顧媽老愛用蘭花手撇林小賢，典型的八卦大媽動作，和平時嫻雅文質的氣韻有違和。
「小顏說你現在的成績簡直突飛猛進，跟變了個人似的。」
「厚積薄發，小顏謬贊了。」
「誒喲，還謬贊，成績變好人也變酸了？」
「沒有沒有」
顧媽說到興頭上，還壓低聲音神秘兮兮︰
「你是不知道，小顏現在一念叨你就說你是潛力股，前途無量什麼的，搞的他爸都煩，說她胳膊肘已經有往外拐的趨勢了。」
「謬贊謬贊」
林小賢敷衍，皮笑肉不笑。
顧媽買個菜，話真的好多啊！
以後顧小顏要是上了年紀，變成少婦啥的，不會也這樣吧？
最後一通家常拉下來，連菜販子都煩了，兩人這才各買了二兩空心菜。
價格當然還是被砍了下來。
「3塊8！」
「4塊2你拿去嘛。」
「兩毛錢你爭啥，4塊不說了，明天我們又來！」
「行行行4塊開個張」
叮，解鎖技能︰砍價
砍價︰lv.1（0/10）
從經濟角度考慮，林小賢現在其實沒必要因為幾毛錢斤斤計較的。
但是所謂入鄉隨俗。
在菜市場這種地方。
砍價是一種態度。
砍價是一種責任。
砍價是一種自我挑戰和自我提升。
是一種對勇于面對人生和生活的精神升華。
這是林小賢的看法，也是顧媽的買菜準則。
林小賢每砍掉一毛錢。
他的形象就在顧媽眼中光輝一分。
如今會做飯的男孩子已經不稀罕。
社會對于男人的要求越來越高。
上次的廚藝展示，加上這次買菜。
林小賢用一條龍的形式，全方位展示了自己「能持家」的屬性。
顧媽很滿意。
「我還去那邊買點豆腐，小賢吃了飯來找小顏玩嘛。」
「呃我們今天下午都約過了」
「哦哦哦，那好那好！」——
以前的周末，都是林小賢睡懶覺，林小書忙上忙下。
現在完全換了過來。
林小賢晨跑結束，又買完菜，回家發現妹妹還沒起床。
「醒一醒啊豬！」
「我已經醒了」
林小書的確醒了，裹在被子里進行賽前訓練。
「哥，我渴了，幫我拿杯水。」
「自己拿！我還要泡黃豆發木耳。」
自己拿？
這意味著要下床，要離開被子，還要舉水壺，端杯子。
回到床上還要重新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天吶，好麻煩！
「怎麼不動啊？」
「唔就是突然覺得，其實也沒那麼渴。」
「懶死你算了」
「嘻嘻還是哥疼我。」
看到哥哥最終還是端著水進來了，林小書不好意思地撒個嬌。
「狀態怎麼樣，比賽有信心沒？」
「有，班上這些都好菜哦。」
「那就行，我下午有事，就不觀戰了。」
林小書嗆到，坐起來把嘴邊的水漬都蹭到林小賢身上︰
「我們是現場比賽，很有氛圍的，每個隊伍都有應援，你確定不來看？」
「你們那啥現場啊，教室里擺幾個小旗子就叫氛圍？幾個小朋友把旗子舉起來晃就叫應援？」
林小賢一通嘲諷，果斷拋棄林小書，中午吃了兩口飯就找顧小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