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劑猛藥

「後來我發現,我還是看淺了,誰知道他還那麼帥,帥就算了,還那麼有責任心,只送一個女孩子回家,而我又那麼幸運,恰好是那個女孩子,他總是默默地付出,總是在我受欺負的時候,第一時間擋在我面前,給了我無數的安全感,他的出現,讓我和姥姥重新有了家的感覺。」

「一個可靠,帥氣,有責任心,勤快又專一的男孩子,他居然喜歡我,我覺得自己撿了寶,忍不住自私起來,還惡毒地覺得他的孤苦是我的救贖,這樣我就可以把他拐回家,佔為己有,……我何德何能,竟然可以那麼走運,得到這個男孩子全部的愛。」

「他太好,好到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凌厲已經泣不成聲,緊緊地抱著賀董薇,

她就像在哄孩子睡覺似的,拍著凌厲的後背,繼續講著她的故事,

「這還沒完,後來男孩子長大了,變了成了一個又酷又帥的男人,缺點也多了起來,但還是輕易就讓人淪陷,無法自拔,想縱容他的底線也越來越沒有下限,因為我知道,他已經付出了他的所有努力,他只想換取我全部的愛,我覺得這很公平,我願意給,我給得很快樂,但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這種真實的快樂傳遞給他。」

「別說了,薇薇,別說了……」凌厲阻撓道,

這甜蜜的溫柔刀,刀刀扎在他的心窩上,更加證明他病得不輕,就是他的庸人自擾,就是他的敏感多疑,就是他的貪心不足,就是他的自作自受……

「不,我要說,你得听我說完,」賀董薇摁住埋在他頸窩的凌厲,繼續安撫著,

「後來我听說了一種叫做反應性精神障礙的病,我問了醫生,他說‘心結不除,藥石無醫’,簡單來說就是心病,用他們醫學的話來講就是心理性的精神病,這類人會經常地對人產生不信任,多疑、敏感、固執己見,有被害妄想和關系妄想,听著可嚇人了,」

凌厲下意識地把賀董薇摟緊,越摟越緊,心底已經沒著落的恐懼。

「我當時覺得他分析得都對,可當這些病癥和措辭都放在我喜歡的人身上時,我就覺得……真他媽的庸醫,職業坑人坑到他姥姥家了。」

這是凌厲認識她以來,第一次听她罵髒話,竟覺得她罵髒話比唱歌要好听。

「哧!」凌厲是哭著笑的。

金醫生還在回去的路上,被賀家臨時雇的司機好生安頓在後座,忽然一個大噴嚏震天響,下意識扶了扶自己太陽穴的地方,總感覺那里有東西掉落,第一蹦出來的念頭竟是‘濟世仁醫’的頭餃。

「我的男人多好呀,寧願自己病著,忍著,也不願傷害我,我只恨自己沒能讓他相信我有多愛他。」

賀董薇緊緊地盯著凌厲的眼楮,深情得像在告白︰「只要是我有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他,全都可以滿足他,只要他開口。」

她與凌厲十指相扣,讓他感受自己內心的那份珍重,

「真的什麼都可以給嗎?」凌厲艱難地問著,在泛著星光的黑夜下,他的眼楮深不見底。

「當然!」賀董薇回答得斬釘截鐵。

「在這里……給我?」凌厲的聲音變得沙啞︰「不管我接下來做什麼,我不停,就不許結束,你敢答應嗎?」

「我答應了你會不會快樂?」

「不止,還能……救我!」

賀董薇勾人一笑︰「那還等什麼,人都在你懷里了,都是你的了。」

她話音剛落,凌厲的吻就覆蓋了下來,帶著他一貫的暴戾和急不可耐,有夾雜他努力想要傾注的溫柔,唇齒交纏間,攪動的又豈只是各自無法自控的芳心,還有那想要延長到銀河盡頭的愛意。

滅了燈的閣樓小房里,屋頂上,是灑滿天星的穹頂,不時有一兩顆星刺墜入銀河,繼而帶著發白的光尾,輕飄或硬挺的滑進了黑暗,橫掃過的地方,夢幻般顫抖著,要給黑暗的天邊帶來光和熱的動蕩。

星刺和黑夜似在打鬧,一個不顧一切要破開黑夜,一個無條件的包容,巨星拖著光尾沖刺般挺進黑暗,余光散盡,黑夜似在晃動,又重新恢復包合,靜靜懶洋洋的等待彼此下一次的擁抱游戲,

穹頂下是偽裝起來的春天草坪,同樣星星點點地飛著尋求愛侶的螢蟲,做著與星夜一樣的游戲,悄悄盛開的花,想與春作伴,卻又被一聲聲美妙的呢喃羞掉了艷色。

——

在閣樓的星空室下,可以不分晝夜,但賀董薇原本調用的就是智能模擬模式,天亮了,室內也跟著明媚了起來。

凌厲查看著賀董薇白女敕的手臂,還有其余地方,臉上笑得越發滿意,除了吻痕,幾乎沒有牙印。

他克制得很好!

「薇薇,我做到了,我好了。」凌厲興奮地翻過賀董薇的身子,迫不及待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賀董薇嚶嚀了一聲,眉頭緊皺︰「嗯!好困,你讓我睡會兒。」

她累得跟要散架似的,哪里還有精力思考他的病情到底如何,她不睡上三天三夜,都對不起她昨晚各種高難度的配合治療。

金醫生在精神治療方面是個‘庸醫’,但有點他說對了,要是有一劑猛藥,是可以做到藥到病除的。

昨晚的一切條件都很合適,賀董薇模擬出了凌厲內心里最恐懼的小黑屋,那些被莫娜強行塞入他腦中的不堪畫面又一一閃現了出來,

但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人獨自地忍受,他的女孩也不在那個他觸及不到的屏幕里,而是是真真實實在他身下,只屬于他一個人,

她喊著他的名字,說著愛他的話,包容著他的一切,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可觸,可模,可得的無限愛意,

沒人再能搶走她了,他獨自一人的小黑屋,如今成了他和她最美的星空夜下,那份濃厚的愛意,早已驅散了他內心所有的黑暗。

——

早飯的時候,楊麗或許早有預感,提前出了門,剩下賀董薇和凌厲在餐桌上,她的臉蛋至今都是紅撲撲的,一直低頭默默地舀著清粥,手還有些顫抖,微微一抬都覺得酸痛,

凌厲倒是笑得得意,精神倍爽,大口地喝著粥,桌底下,還不忘用腳尖踫了踫賀董薇的腳掌,

賀董薇一縮再縮,在退無可退的時候,賀正帶著‘教導主任’的面孔出現,

就跟家里遭賊似的,看誰都不順眼,眼神自帶激光。

賀董薇把頭埋得更低,眼楮也不敢抬,昨晚他們兩人鬧出的動靜,賀正十有八九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這個臉色,

「噢!!!」鄒曉曉從樓上下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自來熟地坐到賀正旁邊,熱情地打了招呼︰「早呀,小正!」

她剛好坐到凌厲對面,含著哈欠淚的眼眸對上凌厲警告眼神那一刻,立馬合掌彎腰,虔誠鞠躬改正︰「sorry!賀爺爺。」

別看她態度誠懇,在鄒曉曉的人脈圈里,有一條不成文規定,玩滑板不如她的,下棋不如她的,玩游戲不如她的,一律用‘小某’的稱呼,她理解為——這是來自強者的定義。

而面對更強者,這貨是認錯第一,死不悔改的主,她這次敢做的事情,下次還敢。

她剛掰了一根油條,又打了個哈欠,抱怨說︰「你們昨晚在干嘛,鬼哭狼嚎的,還好意思叫我老實點?不知道孩子今天要上學呀!」

賀董薇快要把臉裝進碗里了,而凌厲則是落落大方,一口清粥能讓他品出甜味來,嘴角的弧度赤果果地上揚,

但反觀賀正,像個被斗敗的地主,把眉毛都氣焦了。

肉眼可見的敵對陣營,難不成這三人昨晚真的是通宵斗地.主了?

鄒曉曉吃早餐絕對是風暴式的卷入,一根油條輕輕松松就塞進嘴巴,還有空余位置再灌一杯豆漿,撂碗那一刻,三碗不過崗地豪邁就出來了,沖凌厲一抬下巴︰「走呀,孩子要遲到了。」

要是賀董薇這個吃相,早被賀正削去了一半的身高,但到了鄒曉曉身上,他就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句不順眼的眼神都不敢有,反到氣定神閑地裝作沒看見。

凌厲依舊漫不經心地喝著粥,抬了一下眼皮︰「自個去,沒人拐。」

「大哥,我沒听錯吧,這里離公交站有十五分鐘,我還有二十分鐘就上課了,人道主義協助你不懂嗎?」

鄒曉曉一個一米七的大閨女,要不是她有頭長發,凌厲都看不出她的性別屬性,她絕對是屬于穿了裙子還要套件運動褲的那種‘女飛俠’,大長腿健步如飛,以她的速度,二十分鐘,絕對可以跑到學校了。

更何況,今天凌厲有別的任務︰「我們待會要帶小布丁去看範小青,你得自力更生。」

听听,這是人話嗎?同樣是孩子,他沒爹,她還沒娘呢,憑什麼她就得命苦地自力更生?

在賀董薇開口幫腔前,賀正忽然發話︰「讓賀叔送你去!」

「這怎麼好意思呀!」一秒的客氣完畢,鄒曉曉立馬轉臉催促︰「賀叔,我在實驗中學二棟教學樓,你走南門方便點,好了好了,早餐明天再吃。」

她已經是內定的校霸人選,遲到是家常便飯,但新班規,本月遲到最多的人,會被安排掃公廁,听說還是蘇眉魚親自監督,她和最後一名只有一數之差,今天可是最後一天,說什麼她都得死守那一分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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