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說的臨……千君身體不舒服,你要怎麼幫他呢?」菊池麻理在一旁說,「難道是想辦法幫他舒服起來嗎?」
杏奈臉色一僵,千臨涯頭皮發麻。
少女勇敢地對著自己的母親A出去了。
而且她真的發火了,連千臨涯的名字都不叫了。
千臨涯一直認為,菊池麻理是個老實孩子。不過今天他才明白一個道理︰老實孩子發起火來,才是最可怕的。
「嗯??」听到菊池麻理的話後,咂模出異樣滋味,最先警覺起來的,卻是千夢葉。
「讓哥舒服起來?」神色異常的千夢葉小聲重復了一遍菊池麻理的話,同時盯著她的臉,似乎不相信這話會從她口里說出來。
柴刀值+1、柴刀值+1、柴刀值+1、柴刀值+1……
柴刀值增加的提示,翻了兩倍速度,從千臨涯的視線角落冒出來,顯然夢葉也不甘人後地加入了豪華柴刀套餐。
「咳咳,麻理,杏奈阿姨開玩笑呢,你也好會開玩笑,哈哈,母女倆同步率真高呢!」千臨涯用打圓場的語氣說。
被提到的兩位母女同時注視著他。
「咳咳咳咳……那個,說正經的,杏奈阿‧姨‧,不勞您費心了,阿‧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真的很好,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他特地把「阿姨」兩個字吐字很重,希望杏奈能明白他的意思,早日自重起來。
「啊,是嗎?」听完千臨涯的循循善誘,杏奈用索然無味的語氣說。
可是菊池麻理眉頭緊皺,依然一臉不信任。
「千君,你好像在隱瞞什麼。」她直言。
「麻理,是誤會,絕對是誤會。」千臨涯額頭冒汗。
麻理無聲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夢葉尖著耳朵,側耳傾听。
最終,麻理沒有說什麼,低頭吃飯。
千臨涯心情復雜地抬頭,看到杏奈一臉揶揄地看著他。
「看來千君還是不夠懂麻理啊。」她突然說。
「嗯?是嗎?」他覺得她意有所指。
杏奈微笑沖女兒說︰「麻理,別生氣啦,昨天千君可是當著我的面好好夸了你,他說你是最好的伙伴,而且他還說,想和你當一輩子朋友呢。」
「杏奈阿姨,雖然不好意思,但確實是這樣。」
千臨涯馬上接腔,並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當時說這話的時候,菊池麻理也在場。可杏奈居然在關鍵時刻幫他安撫菊池麻理,說明她比他想象中還要溫柔。
可是麻理的反應卻很冷淡,只是淡淡地說︰「哦。」
然後低頭繼續用刀叉料理盤子里可憐的食物。
不僅如此,千臨涯的視線盡頭又開始瘋狂跳出︰心酸值+1、心酸值+1、心酸值+1、心酸值+1……
你媽的,為什麼?!
千臨涯不懂,為什麼這樣溫和的一句話,反而會把已經停滯不動的心酸值又給勾起來。
再看向杏奈,他發現,這位「溫柔」的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果然,她知道些什麼!
等等,難道,那些心酸值是夢葉產生的?
他轉頭看向夢葉,卻發現可愛的妹妹喝著湯,臉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分明是很滿意,哪有心酸的樣子。
再轉頭看麻理,發現她臉上不喜不悲,絕不肯轉頭看他。
桌上四人,三名女性,此時千臨涯竟覺得,自己好像是混入火星人當中的地球人,完全被排斥在她們的腦場之外了。
明明自己智商應該是最高的才對。
千臨涯焦躁地收拾著刀叉,一不小心滑月兌手,叉子掉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夢葉準備低頭幫他撿,被他攔住,自己俯身彎腰。
叉子滑到桌子底下去了,他蹲在地上,視線朝前看去,卻發現,菊池杏奈果足放在拖鞋之外,白生生的腳丫子,腳趾正在興奮地活動著,兩只腳如同打水般一踢一踢。
他伸手去撿叉子,卻看到,那只腳攔在了他臉前,腳趾就在他眼楮前方活動著。
微微彎曲的腳弓,肉乎乎的腳趾,此時在眼前縴毫畢露。
千臨涯莫名響起了《金瓶梅》當中的名場面。
此時已經捱了幾分光了?沒有十分,怕是已經有九分九厘九了!
他握緊拳頭,對著杏奈的腳底板,果斷來了一炮錘。
雖然沒用力,但感覺很痛快。
撿起叉子,重新坐回座位上,他看到對面的杏奈,此時正嘴巴撅得老高看著自己。
三十多歲的女人了,還一副這麼風情的樣子。千臨涯以後不敢小瞧任何一位家長了。
用餐巾擦拭著叉子,旁邊的菊池麻理依然不看他,這讓他心中危機四起。
麻理由于誤會,以為他和她母親發生了些什麼,如果她不理智,捅破這些,恐怕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正在思考如何安撫麻理時,千臨涯腳微動,側邊忽然踫到了什麼東西。
那東西很快移開了,再看向麻理的臉,有些微紅。
剛才他不小心踫到她的腳了。
千臨涯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菊池麻理在自家用腳騷擾自己的事。
他的腳試探性地往麻理那邊緩緩挪動,最後,和她的腳產生了一點點接觸。
如果菊池麻理依然挪開,說明她已經對他厭惡到了極點,那麼他就放棄試探,趁早搬出菊池家;
如果她沒有挪開,說明她不討厭和他的身體接觸,對他的不滿只停留在表面,也就是說,是暫時性的傲嬌。
菊池麻理沒有挪開腳。
千臨涯的腳悄悄從拖鞋里掙月兌開,將腳趾放在了麻理的腳背上。
身旁吃飯的聲音驟然變大聲起來,刀叉撞擊在餐盤上,千臨涯轉頭,看到菊池麻理的臉更紅了。
看來並不是真心厭惡自己嘛。
說起來,自從上次和琉璃子三人共眠,他稍微教訓了菊池一頓,她就再也沒有騷擾自己了。
因為那一次他用上了技能,所以菊池對于「不能再騷擾千臨涯」這種思維根深蒂固。
現在千臨涯主動靠近麻理,之前的技能效果,怕是會失效。
干脆整只腳都放在了她腳背上。
麻理的腳軟軟的,才起來還蠻舒服。
菊池麻理如同受氣包一般,一聲不吭只是吃飯,臉上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最後把刀叉往盤子里一扔︰「我吃飽了。」
她果斷起身而走,千臨涯的腳落在了地板上。
「我也吃好了。」身旁的夢葉起身。
千臨涯低頭,趕緊加速吃了幾口肉醬面。
……
菊池麻理上學,一般是由她們家的秘書接送,可是今天菊池卻拒絕了,要求乘公交上學。
因為「如果被人看到和臨涯同學一起上學,會被誤會的」。
千臨涯對于她的理由不以為然,他現在一點都不在乎被人誤會。反正琉璃子在歐洲。
而且一起從公交上下來,難道就不會被人誤會嗎?
晨間的電車上,人員構成還比較復雜,上車時候已經滿座了,千臨涯和麻理站在一起,隨著吊環兩人身體搖晃。
第一次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菊池麻理有些緊張,眼楮不住地四處打量。
不遠處,有個中年男人眼楮四處張望,時不時就往菊池麻理那邊靠近一步,眼看兩人就只差一個身位了。
麻理低著頭,她看上去顯然不擅長應付這種人。
「借過一下。」
千臨涯撥開人群,站在了菊池麻理身後不遠處,把她護在了懷里。
看到千臨涯的舉動後,那個中年男撇了撇嘴,轉身握住了另一邊的把手,背對著他們,顯然是放棄繼續行動。
隨著車身擺動,兩人時不時貼在一起。
車窗的反光照不出少女臉上的顏色。
……
「早川同學,早。」
「緒方同學,早。」
「長谷川同學,早。」
千臨涯和菊池麻理走進校門,迎面而來的全是笑臉。
自從閱讀了全校學生的花名冊後,千臨涯已經能叫出一小半學生的名字了。
今天再背誦一邊,明天再溫習一邊,三天下來,應該能叫上來一大半人的名字。
「千同學,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小圓臉的長谷川同學捂住了嘴。她是3班的學生,和千臨涯從來沒說過話,卻被意外打了招呼。
「你不也知道我的名字嗎?」千臨涯笑著說。
「可是你很有名啊,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而我就……」
千臨涯說︰「我在努力記憶全校同學的名字。」
「誒?為什麼?」
「嗯,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你可以理解為,我作為一個茶人,在不斷打磨自己的人格魅力道路上精進吧。」
長谷川眼楮里閃起了光亮。
雖然是用來搪塞之語,不過回頭細想,感覺記憶全校同學名字這種事,在有能力的前提下,確實是建立人格魅力的途徑。拿破侖就記得所有士兵的名字。
不管怎樣,至少眼前的長谷川被他折服了。
「千同學明明已經這麼優秀了,還這麼努力……」
一陣風吹來,一個人影從身旁經過,校服長裙飄動,白色的長發散亂。
千臨涯望著那個步伐匆匆的女生的背影,想起了昨天在閣樓的經歷。
現在的這位,是剎那醬,還是櫻小姐?
他內心對向她打招呼隱隱有些抗拒。
如果是櫻小姐,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清水同學……」
他輕輕叫道。
清水剎那停下了腳步,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他。
看來是剎那醬。
「早上好。」千臨涯說。
清水剎那微微欠身,輕聲說︰「千同學,早上好。」
聲音里柔柔弱弱,帶著讓人親近的魅力。
她走向一樓的鞋櫃,身後留下一片贊嘆清水氣質好的竊竊私語。
這家伙條件太好了,根本不需要費勁記人名,人格魅力就無限高了。
千臨涯都忍不住對她起了極細微的嫉妒心。
作為同行來說,她確實是一個很值得注意的對手。
在接近鞋櫃處的時候,一個人影閃身搶先進了門,然後回頭草草看了他一眼,面容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千臨涯臉上也露出一抹怪笑。
「三井同學,早上好啊!」
三井拓也站在教學樓門口,身形微微一僵,接著,又挺起胸來。
「你看上去沒事啊,沒受什麼暗傷?」
三井拓也一副盛氣凌人的語氣,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傲慢和敵意。
千臨涯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拽緊了。是旁邊的菊池麻理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角。
再傻的人也能知道,昨天的遭遇和三井月兌不開關系了。
「三井同學很關心人嘛,」千臨涯說,「而且听說你在校外交游廣闊,很適合當茶人嘛,要不要來當我的徒弟?」
三井挑了挑額前的頭發,眯起了眼楮。
「區區茶人的身份,我看你似乎還挺自豪嘛,雖然我不知道你憑什麼在我面前這麼有自信。」
「三井君。」
走廊那邊,兩個三井的同班同學走過來,一臉敵意地看著千臨涯。
看來是他的跟班。
「怎麼了,三井君?」
「沒什麼,跟一個茶‧人‧稍微聊兩句。走,今天第一節課是什麼?」三井拓也換好鞋子,和兩人一同走向教室。
菊池麻理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千臨涯的臉色,卻發現他神色如常。
「走吧。」千臨涯轉身對她說。
「嗯。」菊池麻理輕輕點頭。
不知不覺間,她就不鬧別扭了。
……
中午,高二3班,有人走進教室,對三井說外面有人找他。
三井拓也走出門,被另一個人領著穿過走廊,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千臨涯。
這棟教學樓的走廊拐角處,會凸出來一部分,一般都會有一扇只能半推開的窗戶。
千臨涯靠在窗戶旁的牆壁上,雙手抱在胸前。
發現是他後,三井眯起了眼。
「怎麼?你想……」
千臨涯馬上開口打斷他的話︰「那些久我高中的混混,是不是你找來的?」
三井露出了笑容︰「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
「我問你,那些混混,是不是你找來的打手?」
「你以為我是白痴嗎?就這麼直接問我,能套出我的話?」三井拓也雙手叉腰說。
「嗯,」千臨涯自言自語道,「看來你沒有去管那些人的死活。」
「你在說什麼?」
「有你的態度就夠了。」千臨涯經過他身旁,手一伸,拽住了他的後衣領,「跟我過來。」
三井拓也只感覺一股巨力襲來,身體重心傾斜,無法抗拒地被千臨涯拖到地上,被拽出去好遠。
「你要干什麼?!快松手!」
千臨涯沒有答話,徑直把他拖到了一旁的女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