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黑暗中，唯有沈玄的腳步聲在回響，踩在冰冷與干硬的地面上，傳出的聲音格外悠遠。
他已經不知道在這里行走了多久了，時間、空間，都成了遙遠的名詞。
樹枝都已經短了好一截。
他知道出去的辦法，有太陽古皇的九個帝字就行，可這也沒必要。
事實上，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動用帝兵，一下子破壞這個游戲，但是他沒有，這正是他所要的。
四野都是霧絲，那是一片混沌，沒有出路，這片空曠的黑暗之地像是在一個壺的內部，形狀也差不多。
此時連歸路都找不到了，扶桑神樹有意屏蔽了自身的亮眼光芒。
腳下時不時出現一具骸骨，有人族，也有異族，無數歲月過去，這些骨頭早就沒了本身的神性，變成了凡物。
混沌的黑暗中，無窮無盡的怨氣從四方匯聚而來，這是那些聖人精氣散盡後「自爆」之下，不甘的怨氣。
這些怨氣配合這環境，經久不散，平時被大帝設下的陣紋鎮壓，這時，被扶桑神樹調動控制了一部分，涌向沈玄這邊。
不止是怨氣，還有殺氣、惡氣，這些太古聖人都是罪大惡極之人，因此他們的道，極大多數都是偏向于毀滅黑暗的道。
一時間，沈玄就像行駛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船一樣，隨時有可能被大海吞沒的危險。
種種幻象進入沈玄的識海中去，這是那些聖人的惡念，想要侵蝕沈玄，把他也帶入萬丈深淵。
盤坐在沈玄識海的是一個金色小人，接受著這如同雨點般的攻擊。
很多負面情緒一股腦的涌上沈玄的心頭，甚至包括了一些曾經被他忽略的創傷，微小的細節被無限放大，在撕裂他的內心防線。
沈玄的腳步聲越來越輕，漸漸的，他一動不動。
在他的眉心處，金色小人出現，金色的元神閃閃發光，只不過狀態很差，被黑色的氣息繚繞。
「你是個廢物，如果你不是無始大帝的兒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凡體，你還能輕輕松松走到現在的境界嗎？」
「你靠的只是體質罷了，你永遠也比不上無始大帝！」
「真是丟人現眼，日後永遠只能活在父親的陰影下，像那些帝子一樣，日後別人談起他，只會說他的父親有多麼優秀。」
這還不夠，還有一幅幅畫面，比如日後證道大劫，沈玄沒有渡過，被雷劫劈成兩半。
比如他被那些至尊發現，一起出手，讓他喋血星空。
又比如最後他被不知名的存在隔著時間長河擊殺，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連無始大帝都救不了他。
還有，他困于斬道，無法突破，最後只能黯然坐化。
以及，地球……
這些都是他內心的擔憂與不自信，只不過在今日被無限放大了。
金色的元神開始變得愈加黯淡，這是他一路走來的禍患，有帝兵在，他太輕松了，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磨練，血與火的戰斗。
四周，霧靄越來越濃，黑暗的氣息環繞，沈玄的身影逐漸模糊。
在暗處看著的扶桑神樹有點失望︰「只有這種程度嗎？」
突然，金色的元神愈發璀璨，金光燦燦，射出萬道金光，在驅散這些黑暗。
「哦？」扶桑神樹有些詫異和期待，「果然意志力沒有那麼差。」
金色的小人以極快的速度將那些黑色氣息震散，飛回沈玄的識海。
沈玄眼神變得清明起來。
「就算沒有如此強大的體質，我也可以一步一個腳印，踏上帝路。」
「這只是我與生俱來的資本罷了，有之則已，無之，我也可以！」
「我繼承了父輩的榮光，但我同樣也不會弱于任何人！」
虛妄過去，他的目光清澈，前所未有的自信。
金色的元神披上了紫色和混沌色的色彩，如夢似幻。
此時，沈玄的眉心流出一縷縷神性絲絛，垂落而下，讓他看起來明淨而威嚴，如一尊神一樣立在那里。
他通體發光，每一寸乒肉都晶瑩無垢，所有毛孔都舒張，運轉擁有道性的精氣，如七彩琉璃神燈一樣。
「夢回萬古，生于帝落，葬于故土，雖死無憾。」
一道滄桑如同遠古時空傳來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這一刻，一切都被屏蔽了，包括這個世界。
「誰？」
沈玄體內的三道門又一次彰顯了它們的存在感，無數神奇的符文紋路輕輕顫動，但隨後又沉寂了下來。
在識海內，三色的汪洋澎湃，中心處，一道淡淡的人影漸漸浮現，虛無縹緲，霧氣環繞，看不清面容，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令人忍不住的生出臣服之心。
他就平靜的站在沈玄識海的中央，俯視萬古，了解一切︰「沒想到還有回來的一日啊！」
隨著他的話語，九天十地的一切秘密都顯露在沈玄的面前，包括神秘的各大生命禁區。
不死山、神墟、太初古礦、上蒼、仙陵、荒古禁地、輪回海。
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那一道道不朽的帝紋，是由極道至尊所親手布置的陣法，都無法阻止住此人的目光。
太初古礦最深處，璀璨晶瑩的仙源，那些沉睡最深的古皇本體出現在沈玄面前。
似乎只要此人願意，這些不可一世的至尊都是螻蟻，可以隨意捏死。
「秘境法，以此法為基礎，若是萬古最驚艷的人杰，可以超月兌于其上，走出自己的路，開闢此法的人，了不得，是他平定了萬古的黑禍嗎？」
「可真的只有那麼簡單嗎？獨斷萬古，天心印記，好大的氣魄！」
此人很平靜，沒有在意九天十地，而是對遮天法起了很大的興趣，洞察了此法的本質。
「後來者，你要記住，法終究是一個人道果的體現，最終還是靠的是自己。」
當他看到紅塵的廢棄之地時，目光一頓。
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看著沈玄，看著那三道門。
「在你出現的那一刻，證明我沒有在過去失敗，你是我的再現。」
「讓我再現，著眼未來，又是何必呢？年輕人，記住，你可以是我，但你也可以不是我！」
一道道流光從此人的身上飛出，絢爛多彩，這是大道之光，融入沈玄的元神內。
此人的身影淡化至消失不見︰「帝落的責任，亂古結，可是亂古的因果，又有何人可以終結？我看見了未來，天庭崩……」
ps︰這本想快點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