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私會

一晃眼,又是月末議事之期,議事殿內,余乾果然宣布了聚靈陣名額人選,本隊唯一的名額,被呂舫拿下。

入夜,余乾洞府中,唐寧躬身行禮後,手中一翻,拿出一個裝飾小巧盒子遞上,里面擺著十五顆上品靈石,這是他近期一番打听後,所探知的行情價。

原來但凡接受到任務獎賞的弟子,在年末都要前往各隊隊長洞府中拜會,獻上供奉。

而供奉的標準則源自于一年中獲得的靈石獎勵,一般而言,要上交一半給隊長,這是青武營中不成文的潛規則,假若你不上交的話,來年任務名額肯定沒你的份。

唐寧雖然在乾易宗擔任過宣德殿殿主,但乾易宗小門下派,風氣和太玄宗是大相徑庭,因此對這些門道起初並不知曉。

在乾易宗門,除非是有人找你辦事兒,譬如說提拔個執事或者督查之位,才會上門送禮,平日間根本沒有這麼多繁文縟節。

再者,乾易宗各部科發布任務,獎賞也沒有這般豐厚誘人,頂多給執行任務的弟子一些靈石,且少得可憐。

而太玄宗除了豐厚的靈石獎賞外,還有功勛值,不僅可以兌換各種物品,還和自身方方面面有關,甚至影響職務升遷。

因此任務名額倒成了一種稀缺資源,既是資源,就自然而然成為一種買賣,你不上貢,別人憑什麼將這種資源給你。

而與功勛值相比,靈石反而不那麼重要,將過去一年獎賞獲得的一半靈石上供,以此獲得來年的任務名額,是雙方都可以接受的一種交換。

總而言之,一句話,雙方互有所得,你可能覺得賺,但我肯定不虧。

唐寧也是近期才悟明白這個道理,自上次拜訪方達生那一番交談之後,他回去越想越覺得方達生是話里有話,特別是那句,很多事情,都是掌握在各小隊隊長手中,讓他多和本隊隊長走動,顯然有這個意思在里間。

他又想起,自來到直屬六隊後,余乾對他可以說是十分照顧了,兩次的任務名額都給了他,可這一次聚靈陣名額卻一點消息也沒透漏。

莫不是自己無意得罪了他,想到這里,唐寧趕忙找人打听,才弄清這里面貓膩。

敢情是自己沒有上繳供奉,因此受到冷落。

余乾接過木盒,打開看了一眼,放在一旁,面上浮起一絲微笑︰「坐吧!」

「謝師叔。」唐寧依言入座︰「弟子初來乍到,諸多人事不知,今後還望師叔多多指教。」

余乾道︰「你放心,咱們自己人,黃師叔也和我提過你,我心里有數,該為你爭取的,肯定會為你爭取。」

「師叔,不知下一次聚靈陣的名額能否輪到弟子?」

余乾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你就惦記著明年名額了?」

「弟子修為低微,資質低劣,薪俸本就不多,如若不能入聚靈陣中修行,一年薪俸連丹藥之費都有些不太夠。」

「這話怕是有些夸大其詞吧!你一年薪俸雖不高,也有兩百萬靈石,足夠你丹藥之費了。至于聚靈陣的名額嘛!現在還為時過早,本隊其他幾名弟子也都盯著這個名額。」

「弟子知曉聚靈陣的名額來之不易,師叔若能相助,弟子感激不盡。」

余乾笑了笑︰「此事日後再說吧!你剛加入本宗,還是低調行事為好,來日方長,又何必急于一時。你不知曉,本隊好些人都向我打听你的來路,他們對你剛來本隊,就得到這麼多任務獎賞十分不滿。我為你爭取那些任務,已經頂著不少壓力了。」

「多謝師叔,師叔大恩,弟子銘感于心。」

兩人聊了幾句後,唐寧起身告辭,出了洞府,暗罵了一聲老狐狸,遁光直去。

………………

月輪高掛,清風徐徐。

略顯昏暗的屋室內,兩名男子相對而坐,對弈博棋。

一人虎體狼腰,濃眉大眼,乃是太玄宗駐軒堂城管事楊嵩松。

另一人面色白淨,五官端正,身形挺拔,乃是太玄宗駐軒堂城副隊長司馬念祖。

楊松手執黑棋,眼楮盯著棋盤一動不動,好一會緩緩落下,頭也不抬道︰「太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只差一步。」

司馬念祖微微一笑,手執白子輕輕落下︰「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看問題,還是得淡啊!楊師弟,你看,你心神一亂,求勝心切,兵行險著,以至露出了這麼大破綻而不自知。」

楊松眼看自己大片棋子被對手這麼一著,已成死棋,微微嘆了口氣,將棋盤一覆,手中一翻,拿出一個儲物袋仍在棋盤上︰「罷了,今日又是司馬師兄勝了。」

司馬念祖拿出手邊清茶,輕輕抿了一口,微笑不語。

「司馬師兄雖然贏了棋局,卻丟了主事之位,著實可惜啊!」

「得之何喜,失之何憂。」

「司馬師兄難道就一點不動心嗎?只差一步而已,唾手可得的主事之位就這麼失之交臂,以後恐怕很難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說一點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我相信機會一定還有,人生如棋局,輸贏往往在一瞬之間,在分出勝負之前,所能做的唯有步步為營,穩扎穩打。」

「譬如楊師弟你,棋力並不在我之下,卻往往敗多而勝少,蓋因你行棋冒進,是以每每露出破綻,被我一一攻破。」

楊松道︰「司馬師兄,我一向佩服你這份不急不躁,榮辱不驚的定力,今日我是更敬佩你了。」

「只是我不明白,他方達生為了一己之私利犯了這麼大的事兒,死傷了這麼多人,怎麼還能夠全身而退?」

「上面那些師叔為何不聞不問,縱使不拿他定罪,至少也要拿下他主事之位,別人不管,可曹師叔不應該坐視不理啊!」

「若是當初,你能和我前往元賢縣面見曹師叔。方達生想這般輕易月兌身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司馬念祖搖了搖頭︰「方達生老謀深算,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去做的,他之所以和風雲商會開戰,肯定是做好了相應準備,我早就料到這一次扳不倒他。」

「雖然與風雲商會的交戰結果出乎了他的預料,他可能沒有想到風雲商會這麼強硬,但你仔細想想,整件事情中,他的所有決策和行為都不算逾矩。」

「驅逐宣陽亭風雲商會靈獸場弟子,並不算過錯,此事屬于公有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況且他事先和郝建仁商議過,相當于是兩人共同做的決定,而租賃靈獸場也是屬于符合本部利益的行徑。」

「之後的一系列行動,他都是通過了聯隊決議的。」

「雖然因此事死傷了十幾名弟子,但人又不是他殺的,是風雲商會干的,這個賬怎麼也算不到他一個人頭上。」

「再者,這件事是風雲商會率先動的手,我們屬于是維護宵賢宗利益,發起的反擊,宵賢宗本來就屬于玄門組織,我們本身也有穩定秩序,保護玄門的責任。」

「如果因為這件事將他罷免定罪,那豈不是等于和風雲商會低頭?是向風雲商會認錯?」

「罷免方達生職務是小,丟了本宗的顏面是大,這個時候方達生已經和太玄宗臉面掛在了一起,若是動方達生,就相當于打自己的臉,和風雲商會低頭,上面又豈肯這麼做。」

「況且要追究方達生責任,就要同時追究郝建仁責任,因為決策是他們一起定的,定罪方達生,就要罷免郝建平。」

「哪怕曹師叔有意如此,其他人也不會同意。師徒一系和正宗一系站在統一戰線,又有誰動得了他。」

「整件事情中,方達生唯一算的上錯誤就是私自販賣靈械,但這件事已是公開的秘密,且售賣靈械是為補貼聯隊收入,又不是進他個人腰包。」

「是以想通過這件事情扳倒他,幾乎不大可能,一開始我就沒有對此事抱太大希望,自然也就無所謂勝負了。」

「反倒是楊師弟你,頗有些患得患失,人啊!一旦患得患失,就容易看不清形勢,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誒!司馬師兄高見,非我所及。」楊松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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