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達生微笑擺了擺手︰「這軒堂城是個小地方,但情況並不簡單。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來形容此地錯綜復雜的形勢再合適不過了。」
「晚輩初來乍到,人事不知,今後還望前輩能多多賜教。」
「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真要說起來,就是幾天幾夜也說不明白。今後你多和夢元走動交流,久而久之就清楚了。夢元,你們是師兄弟,唐寧和我有舊交,你這個師兄可得多幫襯著點。」
「是。」徐夢元矗立其身後應道︰「唐老弟,以後遇到難處的話盡管來找我就是了。」
「多謝徐兄。」
「對了,我听說你們這批弟子的身份還沒定下來是吧!」
「是,晚輩三年前就已經提交了一應卷宗報表及身份令牌和驗身石,但迄今為止新的身份令牌還未發下,因此算不得太玄宗正式弟子。」
「沒那麼快,這一來一回耽擱的時間且不說多久,山門那群處理事務的弟子各頂個都是大爺,身份置換又是比較麻煩的事,需要經過數個部科的簽字蓋章,滯留個幾年很正常。」方達生神色似笑非笑看著唐寧︰「你這一次能被本宗招納,背後想必是南宮師叔祖出力吧!」
「不敢瞞前輩,晚輩其實並未見過南宮前輩的面,只是听白錦堂前輩說來,是南宮前輩替晚輩解決了此事。」
方達生微笑道︰「若非她老人家,別人也沒得這般本事。」
「晚輩有一事相求,望前輩能允準。」
「但說無妨。」
「晚輩早年有一名徒兒,是晚輩在乾易宗時招收的,她雖之前在同盟軍任職,卻沒有接受青州玄門的招納。現于千源城等候晚輩,晚輩想告個假,將她接到本城來,方便照應。」
「既是這般,夢元,你就陪唐寧去一趟吧!將他徒兒接來,在下面安排一個職務。」
「是。」徐夢元應道。
「多些前輩。」唐寧大喜︰「千源城晚輩自去便好,怎敢勞煩徐兄奔波?」
「一道去吧!正好你對本部諸項事務不熟悉,一路之上可以多溝通交流。」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唐寧起身告辭而去,徐夢元將他送出了洞府,囑咐道︰「唐老弟,咱們明日辰時動身如何?我在此間等你。」
「一切依徐兄之命。」
「那我就不遠送了。」
「徐兄止步,在下告辭。」唐寧說罷,化作遁光離去。
他心下十分清楚,方達生之所以這麼客氣,大開方便之門,其實是沖著南宮暮雪這一層關系去的。
但其卻不知曉,南宮暮雪對自己其實並不如何關注,或者說,他高估了自己在南宮暮雪那里的分量。
想通過自己攀附上南宮暮雪,從而得到便利,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當然了,方達生或許有他的考量和打算。
唐寧才不管其是作何作想,既然方達生這般打算,他自然樂得扯虎皮做大旗,反正此事對他有百利無一害。
行不多時,回到矮小山峰下的屋室,剛盤腿坐下,只听得外間腳步聲響起,隨即敲門聲傳來。
唐寧起身打開屋門,外間矗立著兩名男子,正是張子清和武通明。
「唐道友,叨擾了。」張子清面帶笑容說道。
「兩位道友請。」唐寧早料到他們兩人會來打探一下情況,因此並不意外。
三人入了里間,相對而坐。
「不知先前那徐姓太玄宗弟子請道友何處去了?所為何事?」武通明開門見山道。
「哦,是這樣,此人名徐夢元,其師方達生前輩與我有些故舊之交,知聞我來到這里,因而喚我前去見了一面。」
「方達生?不知在此所任何職?」張子清問道。
「實不瞞兩位,我亦不是很清楚,我兩人只閑聊了些過往之事,至于其具體職務,我也不好貿然開口詢問,但想來應該是這里的高層修士。」唐寧半真半假說道。
張子清和武通明听聞此言,不禁相對視了一樣。
武通明道︰「不知這位方前輩可有提及你我任職之事?」
「我們的身份令牌恐怕沒有那麼快下來,應該還會再拖延段時日,至于具體的職務安排,卻是沒說。」
張子清微笑道︰「唐道友,沒想你竟然還與這里的高層相識,今後有什麼事可得關照我們一二。」
「張道友說笑了,我和方前輩也不過是泛泛之交,想他是念舊之人,一時興起,因此喚我去閑聊了幾句。」
「不管怎麼說,你既與這里高層相識,總比我們無依無靠要好的多。對了,咱們既到了此間,徐夢元也未囑咐咱們不得外出,明日一同逛一逛此城如何?」
「我明日要去千源城一趟,之前就與小徒約好在那里會面。方才已與方前輩告了假,明日辰時就出發,兩位道友好好逛一逛吧!我就不做陪了。」
「既如此,那便罷了。」
三人聊了一陣,張子清和武通明告辭而去。
翌日,約莫辰時左右,唐寧出了屋室來到方達生洞府前等待著,不多時,一道遁光自內里而出,現出徐夢元身影︰「唐老弟,久等了吧!」
「沒有,我才剛到不久。」
「走吧!」兩人遁光騰起,出了此山脈,行了大半日,來到附近里市一名為亨元物通閣的商鋪跟前。
「徐前輩,您來了。」兩人方踏入里間,便有一名容貌姣好女子迎了上來行禮道。
徐夢元點了點頭,徑直朝里走去,不多時,一名面白男子滿面堆笑迎面而來稽首道︰「徐道友,稀客啊!今日怎的到小店來了,可有什麼吩咐?」
徐夢元道︰「我有些事要往千源城走一趟,不知貴閣何時有前往千源城的商船?」
「我立刻安排。」男子應道,轉頭對其身後女子道︰「去查一下,最快前往千源城的商船什麼時候出發?拿兩個登船號牌來。」
「是。」女子應聲而去。
「徐道友,請到後院一敘。」三人穿過大殿,拐過幾條長廊,來到後方一座院子里,男子推門而入,內里房間寬敞明亮,雕梁畫棟,香氣撲鼻。
三人分賓主落座,男子看向唐寧道︰「這位道友看著面生,敢問尊姓大名?」
徐夢元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新調任敝處的本宗弟子唐寧,他與家師有故,此次他有事到千源城走一趟,家師便讓我作陪。」
「唐老弟,這位是司馬昂道友,司馬家族在咱們元賢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說在元賢縣的影響力,他們說第二,可沒有人敢說第一,這間物通閣就是他們旗下產業之一。」
唐寧道︰「司馬一族大名如雷貫耳,唐某雖身居陋巷亦有所耳聞。」
司馬一族本自微末,其高祖司馬仲宣,鷹顧狼視之貌,善隱忍,有謀略。然性貪鄙,品行卑劣,為當世豪杰所不齒。
雍州石家高祖曾有言評曰︰鄙哉!大丈夫行事,當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終不似司馬仲宣,以狐媚取天下。
又有後世豪杰阮嗣宗途徑元賢縣,登高觀城,慨然嘆曰︰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未知唐道友是何方人氏?」司馬昂開口問道。
「在下本清海新港人氏,此次青州玄門大招。天幸被太玄宗選拔招納,故分派至本城。」
「原來如此。」司馬昂點了點頭,三人閑聊了幾句,屋外腳步聲傳來,兩名女子自外而入,一人手捧著托盤,將靈食靈酒放于三人案桌之上。
另一人拿著兩塊號牌遞交給徐夢元道︰徐前輩,後日敝閣將有一艘前往千源縣的風靈船,前輩請安住兩日,到時晚輩再帶前輩前往。」
徐夢元接過令牌點了點頭,兩名女子退了出去。
司馬昂開口道︰「兩位道友難得來此,招待不周,還望見諒。在下另有要事,有什麼事招呼一聲,我就先失陪了。」
「道友請自便。」
司馬昂大步而去。
「徐師兄,這間閣樓和咱們有什麼關系嗎?」唐寧見其遠走,開口問道。
這個司馬昂又是好吃好喝相待,又是免費贈送船票,而且閣樓內的女修也都認識徐夢元,顯然兩者之間關系並不一般。
徐夢元微微一笑︰「唐師弟莫不是懷疑這件閣樓有本部參與的成分吧?」
「我看這個司馬昂十分客氣,想來和咱們辦事處關系匪淺?」
「你也太小看司馬氏一族了,在元賢縣這一畝三分地上,敢和他們正面叫板沒有幾個,別說咱們了,就是元賢縣辦事處要想和他們掰掰手腕的話,也得掂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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