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三肝陳覺

秦月仁微微張嘴,長吸了口氣。

幾秒後,她勉強維持著平靜的語氣,搖頭說︰「我沒有說謊,我何必說謊……」

齊宏宇臉一黑,好家伙他差點唱出聲。

秦月仁繼續說道︰「我犯的罪我自己心里也有點逼數,必死無疑了,只是希望你們能看在我這麼配合的份上,更用心的保護好我的家人而已,所以我何必撒謊呢?我還在乎再多攬一兩個罪嗎?」

「听起來倒確實是這個邏輯。」齊宏宇竟點頭認可了她這番辯解,就連石羨玉和趙博也微微皺眉,覺得秦月仁說的沒啥子毛病。

爭取死緩的奢望自然會有的,那一丁點的僥幸心也肯定會使得秦月仁遠不像表現的那麼老實,但原則上說充其量只是會讓她下意識的在供述時避重就輕罷了,或者盡可能把髒水潑出去,顯得自己是听命行事或者被逼無奈才選擇動手。

但應該不至于把自己犯的罪推的一干二淨——那只會在齊宏宇等人心中埋下懷疑,對她的配合打一個碩大的問號,反而擊潰她最後的一絲求生奢望。

何況齊宏宇應該給她造成了足夠大的心理陰影才對,所以她才這麼配合,那她更不該有所隱瞞了。

趙博都忍不住看向齊宏宇,暗想難道他懷疑錯了,秦月仁先後兩次將涉案車輛墜江,另有原因?

要不直接問問她的動機?

正這時,趙博注意到齊宏宇表情依舊淡定,嘴角甚至微微揚起,胸有成竹的樣子,便立馬將懷疑壓了下去,止住開口詢問的沖動,決定靜觀其變。

果然,齊宏宇很快就以篤定的語氣點頭說︰「那我曉得了,和你沒關系,跟你家人有關吧?你父母?秦明生?還是秦詩卉?」

秦月仁的表情崩壞了一瞬間,然後竭盡全力收斂,維持住了面帶微笑的模樣。

但這變化雖然短暫,卻太明顯,根本沒能逃過趙博和蘇冉的眼楮。

趙博知道齊宏宇目不能視,立即開口︰「怎麼?露出那副表情,被猜到了很震驚?」

秦月仁拳頭瞬間硬了,緊跟著又頹然松開,長嘆口氣,整個人忽然顯得非常疲憊,身子也跟著佝僂下去。

齊宏宇嘴角微揚,趙博果然靠譜,送上了個好助攻,完美彌補了他眼楮看不見的劣勢。

于是齊宏宇接著說道︰「你父母應該不至于,秦詩卉嘛,雖然接觸不多,但我依舊相信我的判斷,她是個被所有人保護的很好的,單純的小姑娘,應該不至于干出違法亂紀的事情。

所以,大概和秦明生有關系吧?這家伙從敵視乃至仇視黃梁柯,到發展成跟黃梁柯攪和在了一塊,應該跟黃梁柯一塊干了不少齷齪事兒。

那麼既然克洛斯認定黃梁柯背叛了集團,背叛了晟輝,他留下的東西,應當就是與晟輝這些年犯的各種罪有關了?晟輝公司的犯罪證據?其中有秦明生的參與?而且罪過還不小?」

秦月仁澀聲道︰「齊警官,你果然聰明……」

「那必須的,你夸過很多回了,不用反反復復強調,我會不好意思的。」

「……」秦月仁無語一瞬,又說︰「既然你都已經猜到了,又何必苦苦追問呢?」

齊宏宇搖頭說︰「那不一樣,訊問嘛,得你親口承認,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才行,光我猜到可不夠。」

又是一聲長嘆,秦月仁頗為後悔的說︰「我真的糊涂了,竟然會選擇和你合作……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招惹你們幾個。」

「現在知道已經晚了。」齊宏宇說︰「閑話休提,講吧,怎麼回事。」

「也罷,反正明生那家伙大概率挨不過你們的訊問,該招的他自己遲早也會招的。」秦月仁再次嘆息,並似是自我安慰般說了這麼一句。

隨後,她快速整理好情緒,接著說︰「沒錯,據我所知,黃梁柯,有了背叛晟輝的念頭,並付出了些許行動,似乎收集到了些證據,想自爆。」

「似乎?」趙博抓住關鍵︰「似乎可不夠。听你的意思,你竟然並不能確定麼?」

秦月仁嗯一聲︰「我確實不能確定他做到了哪一步,甚至不能確定他做了什麼,也不知道晟輝這些年犯了什麼罪,但他背叛晟輝應該是確定無誤的。

而按照規矩,像黃梁柯這樣級別的人背叛,需要交叉聯合處理,簡單說,晟輝出幾個人,我的造車廠出幾個人,把黃梁柯和他相關人員給除了。」

略一頓,她沒等到問話,便按照自己的思路接著說︰「開始,這些事情本來是跟我沒得關系的,但集團的傳信官忽然找到我,傳達了克洛斯的意思——黃梁柯跟明生、詩卉關系匪淺,我不能置身事外。

恰好,克洛斯得知張知賢去了山郵,並被你們撞見,隨後開著黃梁柯的車離開,就讓我把張知賢給處理掉,順便把明生和詩卉給妥善解決了。

通過傳令,我大概猜到克洛斯懷疑張知賢取得了什麼東西,又或者只是單純擔心他取得了什麼東西,這東西大概率和黃梁柯、和晟輝有關,也就很可能與敏慎有關,我就想在干掉張知賢的同時,順便把那個可能存在的東西銷毀。

說起來有點繞,但你們能理解的吧?簡單說,我其實並不確定張知賢是否取得了他想要的東西,也不確定那東西是否對敏慎有威脅,我沒有條件求證,但既然反正都要干掉他,我不介意順便把這種可能給抹除了。」

「能理解。」齊宏宇淡淡的回一句,同時心里也犯了嘀咕。

竟然只是順手而為麼?

行吧,這個答案能接受,就是可惜了,秦月仁真不知道張知賢的具體動機,對那一系列凶殺案的偵破,無法提供直接的幫助。

但……

克洛斯竟第一時間收到張知賢和他們民警接觸的消息,以及張知賢開著黃梁柯的車離開的事麼?

齊宏宇臉色陰沉下去,想到了那四位行為反常,忽然變得特別積極的老刑警。

他們忽然這麼積極的展開調查,主動跑去山郵,很快就找到假黃梁柯,並與之接觸……

不,或許是想多了。

齊宏宇仍舊保留有一絲絲的僥幸,但與此同時,他也已下定決心徹查。

他不會輕易懷疑自家兄弟,但也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叛徒,兩者之間並不沖突。

另外……

他又問︰「克洛斯竟讓你‘解決’秦明生和秦詩卉?」

秦月仁嗯一聲,悶悶的說道︰「這或許是考驗,又或許是他殘暴性格的體現,總之他想讓我們自相殘殺,我下不了手,所以在黃梁柯遇害、張知賢落水當晚,我和矮仔一塊被他傳去地下密室,被他質詢。

後邊的事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直接表示我下不了手,而他卻竟沒殺我,反而給我機會,讓我用齊警官你和石隊長的命,換明生和詩卉的命。

我當然清楚,他只是想榨干我的最後一絲利用價值,一旦我動手,不管成功與否……不,應該說不管我是否動手,時間到了,他都會將我直接抹殺,之後,我父母、明生、詩卉,一個都別想活。」

齊宏宇悶悶的嗯了一聲,這事兒確實在地下密室就听秦月仁說過了,現在再听,有些興趣缺缺。

主要原因是,他發現秦月仁即使地位比他想象中要高,掌握的信息也不足以幫助他們直接剿滅克洛斯團伙。

就如她所說,她所謂的合作也不過是借齊宏宇和石羨玉的安危,來刺激民警們爆發出萬二分的戰斗力,去和克洛斯打硬仗罷了。

想到這兒,齊宏宇忽然不太想繼續待下去了,浪費時間,還不如去見見步忠勇,看看他有啥子事。

這個古里古怪,惹人懷疑,卻又偏偏什麼都沒查出來的民警,總讓他很在意。

要不要走呢……

算了,再等會兒吧,看看秦月仁狗嘴里還能不能吐出顆象牙來,萬一撞鬼了呢?

于是他耐著性子,勾起手肘,踫了踫無聲無息的石羨玉。

石羨玉啊一聲,壓低聲音問道︰「咋了?」

「你沒得啥子想問的嗎?」齊宏宇也壓低聲音問他。

他想了想,開口︰「秦月仁,胸口還疼不?」

秦月仁回憶起了被暴力碾壓的恐懼。

齊宏宇有些納悶,石羨玉忽然提這是干啥子?

威脅?

他是不是忘了橘長們正在指揮中心旁觀這里的訊問的事兒了?在這種場合威脅秦月仁?難不成他想嘗嘗處分的滋味麼?

就听石羨玉啊的一聲,說︰「當時事出突然,我也沒辦法,希望你能夠理解。」

「理解理解。」秦月仁臉色蒼白的說道。

石羨玉便站起身︰「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小趙,你們繼續問著吧,回頭把結果跟我說說。秦月仁,等我眼楮好了再找機會跟你談談心,現在你就乖乖的,配合調查,我們保證不會難為你的。」

齊宏宇臉一黑,好家伙還真是在威脅……但這種威脅有錘子用?

而石羨玉又推了推齊宏宇,說︰「走了走了,還有人等著我倆呢。哎,有沒有人扶我倆一把?」

蘇冉立刻站起身走過來︰「我來吧,你倆慢點,可別又摔了。」

「哎喲喲,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冉妹子慢點。」石羨玉搞怪道,並一把勾著齊宏宇的脖子,半拉半拽的把他給拉了出去。

出門,蘇冉安排外邊的民警過來搭把手,又囑咐了二人幾句,也沒多耽擱,直接回病房繼續訊問了。

听到砰的一聲輕響,齊宏宇才問道︰「死咸魚,你搞啥子名堂?好端端的干嘛急著拉我出來?」

「你待在里頭還有啥子用麼?」石羨玉一邊揮手讓攙扶著他的民警先退到一邊去,一邊反過來問齊宏宇︰「該知道的事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吧?繼續留在里頭,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齊宏宇皺眉道︰「那也不必這麼著急忙慌……」

石羨玉從耳朵里摘下個東西,又模索了兩把,抓住齊宏宇手腕,把他手拉了起來。

這個動作打斷了齊宏宇的話,他懵了半秒,問道︰「干嘛?」

「張開手。」

「哦。」

石羨玉便將東西放進他掌心,他捏了兩把,挑眉︰「耳機?你啥時候戴著這玩意兒?」

「一直戴著,和杜岩連線。」石羨玉說︰「就在剛剛,杜岩給我提供了一則消息,有一對特警炸糞坑意外炸出了條大魚。」

齊宏宇微愣,爾後驚喜交加︰「哎?什麼樣的大魚?」

「陳覺。」石羨玉壓低聲音說道︰「就是失聯的那個陳覺,被找到了,就在地下密室里頭!」

齊宏宇挑眉︰「陳覺?他終于跳出來了?這家伙還活著?」

「活著,但離死也不遠了,或者說生不如死。」石羨玉說︰「他成了植物人。嗯,這還沒什麼,詭異的是,他體內有三塊肝髒,而且都存活的挺好。」

「蛤?」齊宏宇悚然大驚︰「三……三塊肝髒?臥槽,這他媽的,啥子情況?晟輝……不,應該說,克洛斯他麻買劈要做啥子?」

石羨玉拉了他一把︰「你小心點,這事兒先別亂傳出去。嗯,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想來,應該不是為了走私才對,沒必要,對克洛斯來說這方面的利潤太低太低了,風險又太大,完全是得不償失。」

齊宏宇冥思苦想。

石羨玉又接著說道︰「而且,相比于他身上的三塊肝髒,我更在意的是,這些地下研究室,竟然還有尚處于運行狀態的,也不知是個例,還是普遍存在這種情況。

如果是個例倒還好,或許只是克洛斯心血來潮,但如果普遍存在尚運轉著的實驗室,那說明,克洛斯所謂的收斂只是笑話,上頭怕是要震怒。」

「等不到上頭,我他媽都要暴怒了。」齊宏宇咬牙切齒的說,說一半,卻又頹然的長嘆了口氣︰「可……操他媽的,藏在化糞池下邊,誰能想到?你能嗎?反正我不能。」

「別扯東扯西了,這些與我們無關,也不是我們該煩惱的事兒,我倆只管破案就是。」

齊宏宇懟他︰「不是你先說上邊要震怒的麼?」

「喲,兩位在這呢。」正這時,略熟悉的聲音傳入他倆耳中,打斷了他倆的話。

石羨玉扭頭︰「步忠勇?」

「是我……咦?你倆眼楮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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