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向死求生

回過頭,齊宏宇嘴角揚起,對石羨玉一挑下巴,語氣「輕佻」的說︰「你這小伙子,思想啷個陰暗!你要相信我們的領導,相信組織的嘛!」

石羨玉︰→_→

齊宏宇嘿嘿兩聲,又拍馬屁道︰「別的地方不說,咱山城公安這幫領導素來就有擔當,怎麼可能為了這麼點狗屁責任,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送死吶,瞧瞧,這不就派直升機來救援咱倆了嗎。」

石羨玉忍不住翻個白眼︰「師兄你夠了,你在我這再怎麼拍馬屁,那幫領導也絕對听不到。」

「嘿。」齊宏宇嘴角揚的老高。

雖然此刻依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月兌離危險,但看到了援軍,總讓人心情愉悅,輕松不已,他心里已提前產生了劫後余生的暢快感。

……

與此同時。

新的化糞池密室。

克洛斯正氣喘吁吁地持著鋼管狠砸眼前的一坨血肉模糊的玩意兒,仔細分辨下,應該是人的腦殼,只是這腦殼不曉得被砸了多少下,幾乎看不出原本的輪廓來了。

看動作,克洛斯恐怕也瀕臨月兌力,呼吸聲呼哧呼哧的,猶如拉風箱,但他仍舊一下一下相當有節奏的往這坨腦殼上狠砸。

很顯然,他已暴怒,五官都扭曲了。

但周圍的馬仔,沒一個敢剛來把他拉開,或是喊他停下,一個個都杵在原地,噤若寒蟬,一動不敢動,一聲不敢吭,生怕自己變成克洛斯的下一個泄憤對象。

地上那攤同樣該死,這會兒也當真死的不能再死的娃兒,就是多嘴勸了克洛斯一句冷靜,就被硬生生錘爆了腦殼。

終于,克洛斯停了下來,鋼管杵地,兩手交疊撐著一頭,碩大的碧眼兒盯著空氣,內里似有火焰熊熊燃燒。

他直瞪的眼角生疼,才稍稍恢復了些許體力,又抓起鋼管用力的甩出去,才咆哮道︰「發可!她怎麼敢!誰給她的膽子!誰讓她自作主張的!秦月仁!我操你媽!」

兩國國罵匯聚為一,多少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

四周的馬仔心中月復誹,分明是克洛斯逼秦月仁用石羨玉和齊宏宇的命來換她弟弟妹妹的命,現在又說人家自作主張……

克洛斯又抬手虛抓,在空中比劃了個碩大的西瓜,狀若癲狂的吼道︰「我rpg呢!我那麼大一枚rpg呢!」

眾馬仔這才悚然一驚。

秦月仁為了干掉石羨玉和齊宏宇,竟膽大包天的偷了克洛斯的殺器?

能追隨克洛斯至此的馬仔,在克洛斯集團當中的地位其實都不算低了,以往至少是個中堅骨干,自然曉得秦月仁偷rpg這事兒意味著什麼。

她要不用還好,若用了,那事情就真大條了。

這意味著克洛斯在向這片大地的主人正式宣戰。

他們絕對會嫌地皮的!

躲在化糞池密室里都躲不掉!

難怪克洛斯慌成了這樣。

那幾枚rpg,本就是克洛斯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從各方零星采購原材料,點點滴滴的攢起來的。

他沒指望過能用這玩意兒去對付這片大地的主人,就是覺著有這玩意兒自己多少能心安些,必要時或許也能發揮出一丁點兒用場。

但他比誰都不希望這些玩意兒有面世的時候。

真到了那一刻,就意味著他已面臨十死無生的局勢,只能求得個魚死網破了。

可他沒想到秦月仁竟敢去偷那玩意兒!

他現在恨不得隔空掐死秦月仁,可他曉得自己做不到。

所以他心態崩了,表情管理都跟著一塊崩了。

他一貫表現的從容淡定,哪怕逃到化糞池密室中來也是如此,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干的活兒太要命了,一旦自己不淡定不從容,底下的人就會生出異心,他偌大的集團就將分崩離析。

他需要用淡定的姿態,向下傳達一切盡在掌握中的信號,給手下人信心。

可現在,他連這都顧不上了。

暴怒之後,便是深深頹然,他臉色難以避免的垮了下去,碧眼漸漸失去高光,被灰白之色所點滴侵襲。

但很快,他又深吸口氣,目光恢復銳利,臉色充滿嚴肅。他左右掃一眼,哼道︰「給我把秦月仁這碧池抓回來,我要親自弄死她!你們都去!」

眾馬仔面面廝覷,彼此對視。

克洛斯濃眉倒豎而起,沉聲問︰「怎麼?你們都忘了規矩了嗎?」

「老……老板……」有個馬仔壯著膽子躬身道︰「規矩我們當然不敢忘,可是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們都走了,您……」

「噢?」克洛斯緩緩從口袋中模出一支槍,又不緊不慢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邊擦邊問︰「我听不太清楚,柳先生,你剛剛在說什麼?」

那馬仔咽口唾沫,接著立刻昂首挺胸道︰「保證完成任務!」

恢復了表面淡定的克洛斯輕聲一笑,右手拇指微勾,關上手槍保險,左手往套筒一抹,給子彈上了膛。

眾馬仔見了這一幕,都不再敢遲疑,也不敢吭聲,立刻轉身往外走去。

按經驗,此刻他們如果再不直接執行命令,就要成克洛斯的槍下亡魂了。這屌毛積威太盛,即使看到了他癲狂咆哮的模樣,一時半會兒之間,這幫馬仔也生不起異心。

很快,人走光了。

克洛斯依舊杵在原地,不緊不慢的關掉手槍保險,褪去彈匣,子彈退膛,抬手將之抄入手心,又按回彈匣中,重新上彈匣,再將槍塞回口袋。

他這才慢悠悠的挪回自己的圍上坐下,雙手輕撫扶手,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rpg被盜,情況已惡劣到了他完全把握不住的程度。

他心里還是有b數的,知道自己恐怕撐不下去了。

良久,他才深吸口氣,再次起身,拿起一把匕首,投入到鍋中,倒水,開火。

片刻後,水煮沸,他盯著鍋又等了半晌,這才關火,拿筷子將匕首夾出,冷卻片刻,才抓著刀柄,對著自己胳膊比劃起來。

得,這種時候他還不忘給刀消毒……

比劃片刻,他咬著牙,以匕首劃開左臂上的皮膚,接著刀尖微挑,挑出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方形物。

擦了擦額頭上疼出來的豆大汗珠,他草草給自己包扎好傷口,便再次用匕首小心翼翼的去刮擦那帶血的方形物體,直至將表面刮除干淨,露出其中的金屬片,他才長呼口氣,將之豎起,指甲蓋嵌入金屬片中,用力一掰……

里邊,竟藏著一張電話卡。

他捧著電話卡,看了半晌,之後將之放于手心,雙手合十,微微低頭,指尖輕觸鼻梁,口中念念有詞,仿佛是在祈禱。

祈禱半晌,他拿出一台上古時代的挪雞鴨,將電話卡插入其中,開機,撥通了個電話。

第一通,掛斷;第二通,掛斷;第三通,沒人接。

第四通電話撥出去四十多秒,克洛斯都不淡定時,電話那頭才接通,略有些漏音的听筒里傳來男人暴躁的質問︰「你他媽的誰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了!屌你媽!」

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克洛斯反而淡定了,他長呼口氣,用飄蠢的嶺南普通發說︰「老板,哦取快遞啦!」

「丟雷樓某!取快遞明日啊!晚上了要睡覺的嗎!」

「很著急啊老板,等不到明天啦,你幫我取一下再去睡覺咯。」

那頭沉默了許久後,才又回道︰「服了你了!大半夜的,得加錢啊!取件人叫什麼名字?」

克洛斯再次長呼口氣,抬手擦去額頭上又一次沁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珠,接著又著急的回︰「五髒先生孟德爾。」

「什麼奇奇怪怪的名字,等著啊,我找找看。」那頭吐槽了一句,接著听筒中又傳來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好使那頭真在翻找快遞似的。

克洛斯連連點頭,臉色看上去又不淡定了,仿佛很忐忑。

五髒先生孟德爾是他的代號,同時也表明了他的特征,分別表示他主營的兩大業務,內髒和遺傳。

片刻後,那頭再次傳話︰「找不到啊!你那快遞長啥子樣哦?塑料袋還是紙盒?」

「紙盒的。」克洛斯趕緊說。

「紙盒」意味著他隨時要死,要立刻出境;「塑料袋」則表明他現在的身份沒法用了,需要改頭換面。

嗯,只要打這個電話,就意味著他活不下去,需要幫助,要麼改頭換面換個身份,要麼離開這片大地遠走高飛。

「紙盒啊,大還小啊?」

「大,裝了好幾個火機油。」

大就是字面意思,說明事情極大,火機油說明是重火器,好幾個表明數量多,連在一起的意思就是,他犯的事兒涉及好幾個重火。

那頭都被他嚇了跳︰「我靠,你搞什麼飛機啊!不曉得易燃品不能空運的啊!」

克洛斯張大嘴,這個回答,意味著那頭恐怕也沒什麼好法子了。

但他不死心,又問︰「所以東西沒到嗎?」

那邊沉默了兩三秒,才說︰「不知道。大晚上的我上哪去給你找!明天我再給你翻翻看中不中?」

克洛斯閉上眼,糾結片刻,終于回答︰「行吧,你找到了給我電話。」

「知道了,煩死了,這大晚上的……嘟嘟嘟。」

那頭罵罵咧咧的掛斷了電話。

捏著手機良久,克洛斯深吸口氣,又打了個電話。

這次那頭倒是很快接通,克洛斯直接開口問︰「老板,靠岸沒有?今天魚怎麼樣?」

「靠錘子的岸吶!現在禁漁期的嘛!」電話那頭說,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克洛斯頹然的靠在沙發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雙目失神。

……

與此同時,茶緣帶道。

石羨玉和齊宏宇兩人臉一個比一個黑,此時都不想說話了。

給予他們希望的三架直升機,在三分鐘前似乎受到了某種干擾,不得不迫降了,好在看起來還平安無事,那些無人駕駛的轎車也沒有為難直升機上的民警。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使用武器,這讓齊宏宇和石羨玉都模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倆有有心投降,卻又不甘心就這般將自己交到敵人手上,此刻尚未走到絕路,他們不願意就此放棄。

可接下來,他們無奈的一路被裹挾著筆直前進,因每個路口都停了好幾輛車,讓石羨玉無法改道,只能硬著頭皮一路往前。

直到……

腩山隧道。

這隧道石羨玉走過,是條長近三公里的筆直隧道,一旦進入其中,恐怕真就沒有退路了。

敵人一定會在隧道內設卡堵截。

石羨玉都有些絕望了,忍不住問︰「不是說關停沿途基站來切斷這些車的網絡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動作?」

齊宏宇面無表情道︰「已經關停了,我手機已經莫得信號了,很顯然,這些車並不依賴基站。

另外,我們的對講機也完全呼不出去……哦,對講機頻段早早就被他們干擾了,就在你拿它布控後不長時間。」

石羨玉罵了聲草,然後不甘的駛入腩山隧道。

且果不其然,開了約莫一公里後,拐了個小彎,就隱約看到隧道前方數百米處停了兩輛豆大的半掛車,將隧道內的二車道完全堵死,留下的一點點間隙根本不足以通車。

硬撞上去的話,以石羨玉這輛車的高度,可能會被高速「砍頭」,將他們和腦袋與車頂一塊削掉。

石羨玉深吸口氣,臉上浮現出狂熱神采,問道︰「師兄,撞上去不?」

齊宏宇小眼楮瞪得老大︰「你tm瘋啦?」

「放倒座椅,打開車門,硬撞上去,沖進半掛車底!」石羨玉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同時說道︰「我的車一卡住咱倆就下車,借半掛車做掩護,咱們還有槍,或許能周旋到支援的兄弟抵達!」

齊宏宇瞠目結舌。

「沒時間了。」石羨玉催促︰「投降還是拼一把,我听你的。」

「為什麼听我的啊!」

「你是師兄。」

「你他媽還是隊長 !」齊宏宇罵道,接著又咬牙切齒的伸手下探,壓下座椅桿,同時腰用力向後挺,一面壓倒座椅一面說︰「他媽的,拼了!向死求生,老子听你的!」

石羨玉嘴角揚起,說了聲好,同時也立刻伸手下探,放平自己的座椅,隨後側身手動關掉車門鎖,握著把手說︰「快把門打開,免得等會被卡死。」

「要的!」

……

三秒後。

轟!

時速逾八十公里的破破爛爛的suv,一頭扎進了半掛車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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