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查證(二)

「放心吧,我有分寸……嗯,曉得的。嗯,行,謝啦,回頭請你喝酒。好的,就這樣,回見。」

抬手輕點兩下耳機,石羨玉輕輕一笑。

齊宏宇側目看他,略有些好奇的問︰「怎麼了?」

「沒,」石羨玉語氣輕快︰「你家小趙跑去仇教導找我告狀去了。」

「蛤?」齊宏宇立馬坐直了身子,問道︰「啥情況?告什麼狀?」

石羨玉哈哈笑了兩聲,接著說︰「這不是擔心缺牙巴團伙被克洛斯搶先收拾了,讓老杜提前采取行動麼?這對外總得有個發起人吧,加上也得隊里頭做好準備配合行動,就說是我下的命令。」

齊宏宇若有所思︰「然後小趙覺得不太穩妥,跑去問仇教導了?這確實像他那愣頭青能干出來的事兒。」

「對啊。」石羨玉說︰「這不,仇教導剛給我電話,跟我說他支持我的行動,同時要注意安全,我就說我曉得分寸。」

輕輕點頭,齊宏宇感慨道︰「仇教導向來如此,是個靠得住的主兒。」

石羨玉斜了他一眼︰「他其實還問了嘴,是不是你的主意,我估計如果我說是的話,他就不支持了。」

齊宏宇臉一黑,吐槽道︰「是是是,我在仇教導心里就是個亂來的家伙,信譽早就破產了。」

吐槽完後,齊宏宇又納悶道︰「他跟你說了是小趙告的狀?不能吧?按理他不會賣了小趙才對的。」

「哪能啊。」石羨玉說︰「但猜也猜得出來,除了他沒人能干這事。」

抬頭撫了撫額頭,齊宏宇決定還是幫小趙說說話,便道︰「那個,小趙這人沒壞心眼的,估計也是怕留下執法瑕疵,所以……」

「你就放心吧,我當然曉得。」石羨玉打斷齊宏宇,說︰「再說了,隊長才是一把手,他找仇教導告哪門子的狀?跟你開個玩笑罷了,我曉得他只是想讓仇教導勸勸我,不要冒這種執法風險。

嘿,這家伙看起來倒沒之前那麼愣了,這段時間多少還是有點長進的嘛。不過方法還是不大恰當,他有意見直接找我提唄,跑去找仇教導……

這要我倆中有個人不那麼磊落的話,他以後怕就可能被穿小鞋了。你有機會還是多提點提點他,對我們倒是無所謂,對其他人的話,少干這種傻事。」

齊宏宇恍然,爾後也失笑搖頭說︰「這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他也不是真的傻,也就是模準了你們的性子才會這麼做的。」

石羨玉挑眉︰「那我就納悶了,他干嘛不直接找我?」

「昨晚他面都沒和你見上,他上哪找你啊。」

哦一聲,石羨玉輕輕點了點頭,接著打個轉向燈,右轉。

看著熟悉的路,齊宏宇挑眉問道︰「又去訊問?」

「嗯,看看那個‘殺手’醒過來沒有。」石羨玉說道︰「沒醒的話,就和那位線人見上一面。說起來梁惠清落網後我都一直沒時間見她呢。」

齊宏宇輕輕眨眼︰「不是說休息會兒麼?」

石羨玉嗯一聲,說道︰「嗯,你歇著就是了,到時候我另外拉個兄弟跟我搭伙就成。」

「嘿?」齊宏宇挑眉問︰「你是不是要我幫你干點啥子?」

「耶?你啷個曉得?」

撇撇嘴,齊宏宇說︰「沒事的話,要麼上個路口你讓我下車自己先回去,要麼就給我先送支隊再過來了。什麼事說吧。」

石羨玉卻不答,只說︰「到時候你就曉得了。」

「神神秘秘,準沒好事。」齊宏宇嘟噥著吐槽道,隨後想到了什麼,又開口說︰「嘿,別說是你上級想見我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不想加入你們,勞心勞力不說,我在里頭確實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石羨玉輕輕笑道︰「放心,不是。上頭倒確實有意吸納你,但我幫你給拒絕了,說你願意幫我們的忙,但不想加入進來。」

「那就好。」齊宏宇松口氣。

兩人沉默一陣,石羨玉又問道︰「對了,看過克洛斯的宅子,有什麼想法沒得?」

「沒什麼特別的想法。」齊宏宇搖頭︰「只覺得,這是個很猖狂又很謹慎的家伙,恐怕不好對付。

而且,為他賣命多年的缺牙巴,他說棄就棄;給他當了多年情婦的梁惠清更是被他毀了容,還派殺手殺害,可知這就是個刻薄寡恩的家伙。

再看宅子二樓那些封緊的房間,監禁室里的刑具,還有他那幫馬仔,不少都被剪了截指頭,估計也是被他給罰的,結合梁惠清的供述,也能看出這是個非常殘暴的人。

所以,一旦將他逼到了絕境,他說不定會拼死一搏,到時一定要小心,必要時哪怕將他直接擊斃,也別以身涉險。」

石羨玉輕輕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又問道︰「沒別的了?」

「就這些。」齊宏宇說︰「信息太少了。」

「這些都是後話了。」石羨玉輕嘆道︰「關鍵是得先掌握他的具體去向,掌握他的犯罪證據,將他逮住。」

齊宏宇閉上眼,無語的說道︰「我又不是仙人,啥信息都沒有,啷個曉得他躲哪去了。你們不是已經盯上他很久了嗎?知不知道他別的落腳點?」

「那是杜岩負責盯的,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石羨玉搖頭說道︰「而且以我對杜岩的了解,他既然沒說,就代表著,即使有人盯著他,即使掌握了他離開那套懸崖豪宅的確切時間,但……」

「跟丟了?」

石羨玉輕輕頷首,並說︰「你剛剛說漏了一點,他是個反偵查意識很強,反跟蹤能力也很強的家伙。別看杜岩打包票說他逃不出山城,其實我持懷疑態度。」

齊宏宇沉默下來,沒有接話。

等了他片刻,沒听到回復,石羨玉又接著說︰「而且,即使知道了克洛斯在哪兒,沒有確切的證據前,我們也很難對付得了他,僅憑梁惠清的指證,我們留不了他太久。」

略一頓,他接著說︰「現目前唯一可能找到他犯罪證據的地方,只有那套宅子,但你也看過了,結果讓人非常失望。」

「是啊。」齊宏宇也不由在此開口,感嘆著說道︰「從已知的信息看,這人太過于謹慎了,偏偏還有錢,有的是人幫他收尾,即使百密一疏,多也會被收尾的人堵上。」

感慨完之後,齊宏宇微微皺眉,又問︰「你怎麼忽然又說起他了?你掌握什麼消息?」

「沒有。」石羨玉搖頭說︰「只是他作為我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主要目標,此時此刻,難免滿腦子都是他。」

輕輕頷首,齊宏宇表示理解。實際上他也是這般,這一路下來,思維大多數都是圍繞著克洛斯發散開的,只是確實難有任何進展,故而越想越是煩躁。

忽然,他又想到件事兒,挑眉道︰「對了!梁惠清那娘們兒……還有缺牙巴,他們手里會不會掌握著一些關于克洛斯的證據?否則克洛斯也沒必要冒險殺他們是不是?

尤其梁惠清,若非她向自己妹妹坦白了一切,且在她妹妹的勸說下決定自首,你們就算早就盯上了她,也掌握不了這麼多的事兒,而且隨著她死亡,估計還會暫且將她的事兒捂住一段時間,避免打草驚蛇。

這樣一來,梁惠清這等高級別的民警遇害,一定會引起市局震怒,並決定徹查此事,絕不會輕易的就被一場車禍給糊弄過去。

換句話說,克洛斯派人殺她,其實是冒著極其巨大的風險的,而且他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所以才會直接離開那棟宅邸,徹底失去蹤跡。

所以,如果梁惠清拿不出指向他的關鍵性證據,他再怎麼囂張跋扈,也絕對沒必要這麼做。」

耐心的听齊宏宇說完之後,石羨玉才問道︰「你的意思是,梁惠清對我們其實還有所隱瞞?」

「肯定的。」齊宏宇道︰「克洛斯其實走的相當匆忙,否則他肯定會想辦法將那幾個見不得光的房間給處理掉,將尸體也轉移走。

畢竟就算他做的再干淨,這些東西曝光後,他都會非常被動,往後的日子肯定沒現如今那般自在了。」

「也是。」石羨玉輕輕頷首︰「這麼听起來,哪怕梁惠清當真沒了利用價值,他也不至于冒險殺她。

而且從雪茄盒、雪茄剪的痕跡都沒抹除來看,他確實也走的挺匆忙,一刻都不願意多停留的那種,可知他也清楚襲殺梁惠清要承擔多大的風險,甚至可能在他眼中,殺梁惠清的風險比我們認為的更大。」

見齊宏宇再次點頭,石羨玉卻又皺起眉來,納悶道︰「可是不對啊,梁惠清連幫克洛斯掩蓋他拐走甚至殺害流浪人員的事都說出來了,連叛國罪都承認了……

這些罪責做實,哪怕她自首,也極難免死刑,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立功表現,要她真掌握著克洛斯的犯罪證據,怎麼可能還藏著掖著?」

齊宏宇沉默,側過腦袋,看向窗外的風景。

幾秒後,他才說︰「這個問題,我也想不明白。她既已供出了克洛斯,那麼,若她真的掌握了克洛斯的犯罪證據,又怎麼會藏著呢?

而且,她自己也說了,她毀容後這幾年一直盯到克洛斯,暗中搜集他的證據,有心算無心,按理說不至于一點證據都固定下來。」

「這倒很好理解。」石羨玉反駁說︰「她這幾年和克洛斯走的已不算近,她弄不到關鍵性的證據也很正常。」

略一頓,他又問道︰「有沒有可能,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握住了克洛斯的重要把柄?又或者是,克洛斯已經發現了她這幾年在調查自己,不確定她是否掌握了關鍵證據,干脆選擇寧錯殺不放過?」

齊宏宇低下頭,思索良久,頷首︰「倒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尤其是後者,符合我們判斷出的克洛斯的人格特征。」

石羨玉思維發散開來,又繼續說道︰「不過,缺牙巴團伙倒是確實很可能掌握著克洛斯的證據。等特警隊那邊得手之後,必須好好訊問訊問。」

「嗯。」齊宏宇應道,又問︰「對了,梁惠清提供的,關于缺牙巴團伙的那些犯罪證據,你都核實過了沒有?」

「上報總隊核實了,沒問題。」石羨玉輕笑道︰「放心吧,她提供的這方面證據相當全面,至少夠定缺牙巴、張曲直、碩哥等首要及骨干分子的罪了,只是沒公開罷了,不會造成什麼執法瑕疵的。」

又嗯一聲,齊宏宇提議道︰「我建議盡早再訊問一次梁惠清。嗯,如果你想我幫忙的事情不著急的話,見完她妹妹和殺手,我們就提審她吧。」

石羨玉略有些詫異︰「你還是認為她在主觀上有所隱瞞?」

「對的。」齊宏宇說道︰「雖然看起來她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且只有爭取立功這麼一個渺茫的免死的希望,但直覺告訴我,她恐怕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老實。」

略一頓,他繼續說︰「如你所說,加上我也看過你提供的材料,她曾經確實是個能力相當出眾的警察,而且從這些年來,她在退居二線的情況下,還能將缺牙巴團伙、克洛斯集團隱藏、保護的這麼好,也說明了她的手腕。

我還是不信像她這麼厲害的人,在與克洛斯關系相對密切,且暗中調查了好幾年的情況下,能一點關鍵性的東西都沒發現。

別和我說沒機會,這都扯淡,只要克洛斯還安排她做過事兒,就一定會留下痕跡,這些痕跡就是機會。一次兩次的抓不住我可以理解,但幾年下來,那麼多次機會,她難不成都抓不住?你覺得呢?」

石羨玉並未接話。

他有些迷茫。他知道齊宏宇說的沒錯,邏輯上說,梁惠清應該握有相當的有關克洛斯的證據,這些證據不說多關鍵多核心,但至少是有不小的作用,至少是能幫助他們掙月兌被動困境的。

但還是從邏輯上說,梁惠清沒有隱瞞的理由。

「曉得了。」石羨玉頷首︰「那就再會會她吧,這次你主審,怎樣?」

齊宏宇輕輕抿唇。

他有心拒絕,但最後,還是一咬牙應了下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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